牧景要爲父親牧山舉國禮葬之,而且在靈前守孝七日,這個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傳出去了,很快就傳遍的關中大地。
“守孝七日?”
汜水關上,袁紹站立,目光遠眺京城方向,冷笑的說道:“他倒是有膽子,這京城陷落在即,難不成他以爲我們就打不進去嗎?”
“守孝七日是孝道!”
曹操站在旁邊,淡然如斯:“牧龍圖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候,都要爲父親守孝,這是他的孝道,我們若是在此時此刻攻打京城,就是阻止行孝,與名聲而言,不利吾等!”
“難不成我們就坐在這裡等七日?”
袁術眸光陰霾。
“這七日既是他給出的期限,也是我們緩一口氣的時間!”曹操輕聲的說道:“牧龍圖始終要突圍的,以我們如今元氣未恢復,要是硬抗之,恐怕傷亡巨大!”
“牧氏尚有十萬精銳,的確不好打!”
袁紹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能否說降一些牧氏部將?”袁術陰柔的聲音開口,他不僅僅這麼想,而且已經這麼做,只是他派出去的說客一去不回而已。
“莫要多想了!”
曹操搖搖頭:“牧山之死,已有一段時間了,消息早就傳出去了,牧氏麾下,該走的,早已經走了,如今尚在牧龍圖身邊的,皆爲牧氏死忠,他們是不會在這時候背叛的!”
“沒想到事到如今,牧龍圖身邊尚有如此多死忠之人!”
袁紹頗爲羨慕。
“給他七日,與我們無妨,也給了我們一個佈置的時間,這一次,無論如何,決不能讓牧龍圖逃出去!”曹操面容凝重:“此獠比之其父,更加危險,若是讓他逃出去,我們日後恐怕寢食難安!”
“的確如此!”
衆人紛紛點頭。
“東面爲汜水關,我們主力在此,他們決不能攻破,南面有江東軍和豫州軍,也是難以進兵的,西面,西涼軍挾陳留王南下長安,必然對西面嚴防死守,他們也無法突破!”
曹操沉聲的道:“唯有北面!”
“北面?”
袁紹眯眼:“現在北面只有上黨軍和幽州殘兵吧!”
“上黨軍擋不住他們的,倒是幽州軍!”曹操可沒忘記他一直想要招攬的劉備和他麾下的兩員猛將:“公孫瓚雖戰死,但是幽州軍尚有主力,而且劉玄德此人,比之公孫瓚有過之無不及,最重要的是劉玄德麾下有關羽張飛兩員猛將,如今唯缺的一點,莫過於名正言順!”
“名正言順?”
袁紹明白了:“給劉備一個名義,統帥幽州軍嗎?”
“沒錯!”
曹操其實不想讓劉備起勢,但是相對於圍殺牧龍圖來說,其餘一切,皆可由他去,他雖看得起劉備,可不認爲劉備能在短時間之內能得勢。
“不如以朝廷的名義,封劉備爲幽州將軍!”
這是一個雜號將軍。
就好像是孫堅的破虜將軍一樣。
有名無實的。
“我看行!”
袁術也點點頭。
三人決議之後,也算是聯軍之中通過了。
關東聯軍,集合了數十路的諸侯,概括了天下大部分的勢力,這裡發出去的封賞,承認力度絕對比得上現在長安方面僞天子劉協發出的聖旨。
……
……
京城雒陽。
在牧景守孝的七日之中,很是平靜。
無論是西涼軍,關東聯軍,甚至是已經畢竟了京城的江東軍,都不會在這時候攻打京城。
在這個時代,一個孝道,分量還是很重的。
第七天,牧山下葬。
牧氏十萬親自大軍送葬。
在雒陽的北郊,邙山之下,一座風景秀麗的山峰之中,大漢相國牧山之墳墓建立。
牧景站在墳前,安然的看着墓碑。
“主公,我找到了一處神秘的地方,而且在皇陵之中,我把與何太后屍骸起出,把他們葬在了一起,地點只有我知道!”蔣路安然的站在一邊,低沉的道。
“可不立碑文,最重要是環境一定要好,足夠隱秘,不被任何人發現!”
牧景平靜的道:“他們生不能同寢,死亦同穴,這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唯一能爲他做的!”
眼前的是衣冠冢。
雒陽總歸要放棄的。
牧山爲賊,鞭屍都不爲過,一旦聯軍攻破雒陽,掘墳鞭屍,那是很正常的事情,牧景自然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所以他立了一處衣冠冢,然後另起墳墓。
而且爲了完成牧山生前的執念,牧景不惜破開皇陵,把已經與靈帝合葬的何太后起出,同葬一起。
做兒子的,無論錯對,他都要爲父親盡最後一個孝道。
“主公,七日已過,關東聯軍蠢蠢欲動,馬上就要進攻了!”
戲志才從後面走上來,低聲的說道。
牧景擡頭,看看藍天白雲:“我們也是時候離開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道:“志才,給我傳一則公告出去,後天午時,我牧景行冠禮,繼承父親明侯爵位,歡迎所有人來京城觀禮!”
“諾!”
戲志才眸光一亮,躬身點頭。
……
返回雒陽,牧景拖下身上的素袍,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儒袍,開始他最後的忙碌。
在京城之中,很多事情他需要交代的。
第一個見的是景平商行的諸位掌櫃。
京城動亂,但是亂不到景平商行,狡兔三窟,張恆這些景平商行的掌櫃早就預料好了危險,一開始就躲起來,待牧景返回之後,纔開始冒頭。
不過一場動亂,景平商行在京城數年的根基算是徹底毀掉了。
“幾位,坐吧!”
牧景跪坐上位,抿了一口清茶,看着景平商行幾個忐忑心情的掌櫃,微笑的道:“你們不用這麼擔心,就算陪葬,我也不會讓你們陪葬!”
商人逐利忘義,這是正常的事情。
現在牧氏落的如此境地,景平商行等於失去了依靠,他們自然會忐忑,而且這時候他們不會捆綁着牧景一起實在雒陽城。
“大掌櫃,我們……”
張恆不知道說什麼,這些年,他們跟着牧景,從南陽一步步走出來,讓商人這個職業漸漸開始有了氣色,其實沒想到,牧氏敗落的這麼快。
“話不用多說!”
牧景搖搖頭:“今日就一件事情,我將會辭掉景平商行大掌櫃的職務,日後景平商行與我牧龍圖在無關係。”
“大掌櫃?”
衆掌櫃紛紛站起來了。
張恆憋紅的臉,他咬着牙,說道:“大掌櫃,景平商行當初是你一手建立了,我等自和你同生共死!”
雖說商人追逐利益,但是也不能這麼赤裸裸背信棄義。
“我不是在謙虛,也不是要試探你們!”牧景擺擺手,搖搖頭,讓他們坐下來,然後道:“我牧氏落的如今下場,乃是我們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我最後能不能殺出去還是未知之數,沒有必要更多的人爲我牧龍圖陪葬!”
“可是……”許林目光赤紅,相對景平三大巨頭來說,他最不像一個商人,他更想要保住這份情誼。
“你們別說,聽我說!”
牧景打斷了他,道:“景平商行日後肯定是不能用這個名字了,商行過於龐大引人注目,也要拆分,我如今乃是衆怒之犯,任何和我扯上關係的,都會遭到打擊,我庇護不了你們了,景平商行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有南陽的根基,在關中之上也建立不少據點,在糧食和鹽業上壟斷大部分,一般諸侯就算有心想要動你們,也奈何不了你們,你們已經有資本對抗當權者,重要的是你們不能太高調,也不能和我扯上關係!”
“另外我尚有一言警戒你們!”
牧景看着他們一張張的臉龐:“景平商行拆分勢在必行,如此方能渡過危機,但是商人之力終究薄弱,若是你們暗中不能團結,互相輔助,日後終歸會被人吃掉,所以即使明面上景平商行拆分了,你們也要團結在一起,才能保住你們自己的地位和財富!”
這是他真心實意的勸諫。
他做不到拉着景平商行一起死的決定,那就給他們指一條活路。
“大掌櫃,吾等皆爲景平商戶,不願舍大掌櫃而去!”衆掌櫃心中羞愧,他們本身有些忐忑,的確是想要捨棄景平商行而去,也做好的讓牧景唾罵的準備,但是沒想到牧景這一刻,尚在爲他們考慮,人心肉做,豈能不感動。
“無需如此,你們儘快走吧,趁着現在我們還沒有開始交戰,儘快離開京城,一旦我們和周圍的兵馬打起來,雒陽將毀於一旦!”
牧景擺擺手。
他牧龍圖做事情,要有始有終,他既然開始了景平商行的道路,也會親自結束了景平商行這一塊商業牌匾的未來了。
“今日之事,乃是吾等欠下大掌櫃了,大掌櫃永遠都是我景平商行的大掌櫃,無論日後如何,哪怕景平商行之名始終保不住,我張恆的張家永遠都是景平商戶,始終不變,我相信大掌櫃能殺出去,能東山再起,日後大掌櫃只要來一信,我必舉家投奔!”
張恆統籌景平商行多年,行動很果決,事到如今,他哀愁已經沒用,也沒有太多的悠遊寡斷,他深呼吸一口氣,站起來,對着牧景拱手。
這是一個承諾。
“吾等亦然!”
衆商賈紛紛拱手說道。
“大掌櫃,我知道現在我們留下來也幫不了大掌櫃什麼,但是我還知道大掌櫃的兵馬缺糧食,京城之中,我們本有五萬石糧食,當初西涼軍南下,把我們的糧倉都搜了一遍,拿去了兩萬石左右,但是還有三萬石被我們景平商行藏起來了,這是我送給大掌櫃了,希望能幫助大掌櫃!”
張恆緊接着俯跪,行一禮:“恆在此恭祝大掌櫃,旗開得勝,衝出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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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等恭祝大掌櫃,旗開得勝,衝出重圍!”
衆掌櫃含淚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