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濛濛的,說不出的壓抑和沉寂,在一片空曠的原野上,滿是吃人的喪屍在爬!
一個人跑啊,跑啊!只覺得使出了渾身力氣,感覺速度也很快,可卻始終還在原地!越慌越是跑不動,驚恐地轉頭回望,只見一個高達三米的喪屍扔出一塊巨石,眨眼及至!
可到眼前,卻是突然變成一支鋒利的箭矢,帶着呼嘯的氣旋直奔而來……
“不……不!不!”王旭猛然驚恐地睜開了眼睛,待模模糊糊看到屋頂,瞬間醒悟。“原來是夢!”
可剛剛不自然地說出一句低語,他頓時覺得胸口一陣絞痛。“咳!咳!咳!”
深紅髮紫的血液也隨之從嘴角流出,沾滿了那蒼白的臉頰。
旁邊不遠處黃敘迷糊地打着盹,被這番動靜驚醒,隨即發出一聲驚叫:“醒了,主公醒了,醫官,醫官在哪裡?快來,快來看看。”
此時的王旭神智很是迷糊,暈暈沉沉中,只覺得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不少陌生人圍攏過來,似乎在自己身體上好一陣折騰,他很想動,可卻覺得手腳重若千斤,連挪動一下都感到困難。
好半晌後,意識中才緩緩記起發生了何事,看來自己並沒有死,被救了。可常年練武,對自己身體很瞭解的他,能感覺到自己生命非常微弱,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總有種感覺,似乎命不久矣!
深呼一口氣,卻覺得肺部極其痛苦,很是困難。
這一刻,他沉靜了下來,雖然無力動彈。但意識卻還算清醒,仔細地思考着身邊發生的一切。
不一會兒,隱約聽到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醫者嘆息:“諸位將軍,王將軍醒是醒了,體溫雖然還是較高。但已經控制下來,如果排除毒性,以往將軍的體質和內氣的渾厚,配以良藥好生治療,照顧得法,那應該沒有大礙!”
隨之想起的是黃敘急切的聲音:“廢話。那現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呢?”
“哎!”響起的只有一聲嘆息。
“嘆什麼氣?主公接下來究竟該怎麼治?情況究竟如何?我要的是辦法,不是你這老頭的嘆息!”典韋那雷霆般的聲音震得王旭耳朵有些疼,但心中卻升起一絲暖意。
“典將軍息怒,恕吾等無能爲力,若是無良方抑制,王將軍恐活不過三天。”老醫者苦澀道。
典韋大怒:“三天?活不過三天那你們一起死!”
“典將軍別衝動!”
“典將軍不要!”
隨後響起了廖化和黃敘的聲音。約摸着是在阻攔典韋行暴。
昏昏沉沉的聽到這麼多,王旭也大概知道了自己什麼情況,再加上對身體的感知,終於確定命不久矣!
突然間,他覺得內心很是疲憊複雜,說不出是種什麼感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淡然。
往昔的一幕幕彷如幻燈片般在腦中閃現。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一切的一切仿似生命綻放的美豔花朵,溫潤在他的心田,讓他品味着、體會着……
“自己也不算白活兩世!”
他這麼想着,對於死亡的來臨逐漸釋然,但想到當前,又忍不住心中狠狠一揪,徐淑、貂蟬、蔡琰、趙雨、小盈盈,還有這一世的父母。還有荊州衆將,還有無數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人。
越想他越覺得着急,見慣了亂世的風波,他很明白自己身死,會造成什麼樣嚴重的後果。
終於。想通一切的他忍不住了,雖然身體很難挪動哪怕一分一毫,張口說句話都很艱難,但還是鼓起自己的意志,發出微弱的聲音。“典韋……”
正鬧成一團的房間內,嘈雜不堪,但廖化隔得近,還是隱約聽到了,猛然拉住暴怒的典韋,疾聲道:“典將軍,主公似乎在呼喚你!”
“嗯?”
房中瞬間安靜下來,典韋滿臉悲慼地撲倒王旭身邊:“主公,您叫我?”
“嗯!”王旭鼓起那口氣,突破那道坎,也精神了不少,輕輕點頭,微弱對其它人說道:“其他人先出去吧!”
衆人感覺其似乎是想交代後事,不敢違命,彼此哀傷地對望一眼,躬身退出。
此刻,房中只剩下典韋和王旭兩人,默默對望,卻是誰都沒有急着開口。
不一會兒,典韋流出了斗大的淚珠,這個鐵打的漢子再也難以掩飾自己的悲傷。“主公!”
王旭虛弱地安慰:“典韋,沒什麼好哭的,不就是死嗎,我早有準備!”
“主公不會死,張仲景和華佗肯定很快就來,必能爲主公解毒!”典韋疾聲道。
“呵呵,是嗎?”王旭艱難地笑笑,卻沒報多少希望。“咳!咳!咳……典韋,我不知什麼時候就死,你先聽我說幾句。”
典韋哽咽着連連點頭:“好,好!主公,你說!典韋聽着。”
王旭有很多事想交代,不再廢話,直接說道:“記住,我若死,你要第一時間回襄陽,扣押所有將軍府的人,在安頓好我家人之前,不能讓荊州立刻就亂。還有,你要通知我二哥王飛,讓他從江州帶兵回來,負責我家人安危。”
“此外,聯合趙雲、徐盛、高順、徐晃四人,秘密護我家人搬遷至江東,向孫堅獻上荊州之地,當今天下,只有他會保我家人性命。周智和張靖也是可以信任的,關鍵時候,要讓他們幫助!”
典韋從未想到那麼遠,聽到這些,頓時大驚失色:“主公,多年基業怎能這般讓給他人?”
王旭搖頭,苦澀道:“不讓也得讓,我死,無人可穩住荊州各方!”
“因我無後,郭嘉、沮授、田豐、徐庶等人都會護我家人平安,但他們胸懷大志。隨後必然各奔東西,而將軍府其它人和各地太守也肯定異動,不出一個月,荊州便會四分五裂,誰上去都鎮不住!”
“蠻族那邊更不用多說。沒人壓得住!還有,奉孝必然會力薦投奔曹操,但他不明曹操心性,你決不能帶着我家人去曹操那邊,其性多疑,不是個好去處。”
“還有。蔡琰剛剛有了身孕……”
話剛說到這兒,典韋頓時雙眼圓瞪,驚喜道:“主公,那便不用如此了,吾等必然傾力輔佐幼主成事!”
“咳!咳!咳……不行!”王旭有些激動,輕輕搖頭:“是男是女還不知道。況且還有數個月纔出世,荊州未能成就穩定的大勢,我死後,是沒有人能震住所有人的,爭權是必然,各奔東西是必然,分裂也是必然!所以此事誰也不能說。一旦傳出,吾全家必死於非命。”
“告知此事,只是希望去往江東自後,你能想辦法把這事兒瞞下來,那個孩子只能當做養子出現,你懂我的意思嗎?”
典韋沉默,良久才無奈地嘆道:“明白!主公放心,我在一日,誰也難動他們分毫。”
王旭笑笑。“咳!咳!咳……對了,你們去江東。記住一定要先交出兵權,今後你們退隱也好,跟隨孫堅也好,但在我死後五年內,不要掌握兵權。不然恐被人陷害。”
“另外,若是將來孫堅或者孫策有意外,是孫權爲江東之主,千萬千萬小心,其人雖是明主,但卻甚爲重視權位,若功勞太大,當心功高震主。遇到他,最好歸隱田間,富貴度日!”
“嗯!”典韋重重點頭,伸手擦拭着眼淚。
“好啦,別哭了,我若死,家人就拜託給你和趙雲他們了,這麼多年兄弟,算是懇求!”
典韋拳頭握得啪啪作響,堅決地道:“主公放心,我終身不再效力任何人,只保主公家人安危。”
“咳咳咳……那倒不用,別荒廢了你一身武藝,帶着荊州財物爲他們購置土地,可過富足生活便可。”王旭對他的話顯然並不贊成。
“我決心已下!”典韋肅穆道。
“哎……咳咳咳……”嘆息一聲,王旭沒有再多說,這麼多年兄弟,知道他性子,勸也無用。
講出這麼多話,他也非常疲憊,咳嗽個不停,鼓着勁交代完相關事宜,放鬆下來,只覺得腦袋瞬間涌起深深的倦意,就這麼直接昏睡過去。
典韋一個人靜靜的陪伴在旁,哭了好一會兒,才擦乾一切痕跡,輕輕將被子給王旭蓋好,無聲地走出房門。
這個小院自此徹底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滿臉悲慼,靜靜守候。
院子外,還有很多荊州兵士徘徊守候,滿懷期望的凝視着院門,等着心中那道身影出現……
深夜,徐淑、張仲景、華佗三人快馬趕至,華佗不會騎馬,還是諜影部衆帶着他趕過來,着實顛簸地辛苦。
當穿過擠得水泄不通的兵士時,他們已經深切感受到那種悲傷。
徐淑的心都碎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入院子的,在典韋、黃敘等人帶領下,直接朝王旭所在奔去。
當走到房門口,她才陡然看到仍然坐在石階上,倚着柱子,滿臉死氣的凌婉清。此刻的她哪裡還有一點妖嬈誘惑之態,完全像具行屍走肉,雙目無神,臉頰凹陷,一臉絕望!
“婉清怎麼了?”徐淑瞬間驚呼。
跟隨的黃敘頹然一嘆,張口道:“淩統領自主公送到此地治療,便一直這般模樣,那些醫者說主公無救之後,更是動也很少動,兩日三夜不吃不喝,也不言語,就這般枯坐,怎麼勸也無用!”
“婉清姐!”徐淑頓時哭了,他們兩姐妹感情很深,猛然撲上去抱住她直搖:“你別這樣啊!別這樣啊!”
徐淑似乎喚回了凌婉清的一絲精神,她的眼神漸漸有了聚焦,不停喋喋自語:“沒救了,沒救了!”
“有救!有救!張仲景和華神醫都來了!婉清姐,不要這樣,好嗎?”徐淑哭泣着呼喚。
兩人深厚的感情,終於讓凌婉清無神的眼眶,緩緩醞釀出淚花,半晌,突然回抱着徐淑:“他要死了,要死了!我怕,我好怕!”
“不怕,不怕!”
兩個風華絕代,聲名赫赫的女人,此刻卻這般狼狽的抱頭痛苦,讓看到的人都是心中嘆息,只是理智上,倒是選擇性地將這一幕忘卻。
只有華佗突然感慨道:“情傷難愈,好在哭出來了,淩統領當無大礙!”
“對!”張仲景點頭,但卻無心再拖延,疾聲道:“走,我倆先進去給主公瞧瞧!”
“嗯!”
兩人都有些迫不及待,除了二人本身的醫者品德外,還因爲對與王旭的感恩。
他們奔波多年,勞苦不堪,卻成效緩慢,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人全力支持他們實現夢想,給他們一條無限寬廣的明路,這讓他們打從心底裡感激。
同時,他們也明白,王旭若死,那他們發展醫學,組建一個真正完善醫學體系的夢想,只能從此夭折,當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諸侯會願意了。
徐淑與凌婉清哭了許久,總算使得凌婉清恢復些許活力,她正欲進房中看看。
張仲景和華佗已是走了出來。
“病情如何?”徐淑擦擦臉上的淚痕,匆忙詢問。
兩人對望一眼,臉上皆是苦色,張仲景嘆道:“有救,但又等於無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