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真的很大,一百多個郡國,一千多個縣,從北端到南端,即便是快馬也要半月,如果步行,那更是一場極爲漫長的旅途。而且,這片廣博富饒的土地,更是格外養人,從來就不缺英雄兒女,能人異士,更何況還是在漢末這個堪稱人才遍地,一抓一大把的詭異時代。
遊歷那近三年時間,王旭對此有深深的體會和思考。所以才能清醒的認識到,統一併非想象中那般容易。因爲這塊土地並不只有耳熟能詳的那幾個地方,那些豪傑猛士不是陪襯,而是真實存在,具有非凡才能的人。要征服他們,並將這塊土地上的人才都團結起來,興旺強大,開疆拓土,恐怕會窮盡一生之力。
也正因爲如此,接替人就顯得尤爲重要,假如要等十來年後,天下形勢更爲明朗之時,將領們纔開始逐步培育後代,那等他們再成長起來,都什麼時候了?況且他們沒經過戰爭的洗禮,沒有經過磨練,就直接去面對強敵,也沒有那個能力。難道能寄希望於天命,多生幾個霍去病那種運氣非凡的天才出來?相對而言,估計帶幾十萬兵出去征伐,只領着萬餘人回來的可能性更大。然後就是國勢衰微,休養生息,征戰多年的心血全部白費
所以,現在就是最好的培養時間。衆將都還年輕,兒女長大的時候,正是衆將巔峰的時候,可以帶着他們南征北戰,在實踐中成長。並且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只有讓衆將有了家,纔會有歸宿感,這不關忠心與否的問題,就好比一個外地人孤身來到荊南,他在這裡謀生,不會覺得這裡是他的家。
但如果在這裡安了家,時間一長,他就會對這裡有了歸宿感,他記得他是哪兒人,但他也知道他現在的家在哪兒。而這種歸宿感,正是將來讓他們潛移默化,徹底將漢朝從腦子裡搬出去的最好辦法,也才能順理成章地推翻腐朽的漢朝,有個嶄新的開始。有句話叫有國纔有家,有家也纔有國……
王旭坐在書房之中,靜靜梳理着腦中的構想,真是有些殫心竭慮的感覺。身在其位,當謀其政的意思,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了。
就在這時,徐淑卻是微笑着走了進來,看他那副模樣,又在思慮什麼,當即不由笑道:“老公,別再想了,今天可能有得你忙了”
“噢?怎麼?又出事了?”王旭瞬間被喚回了神來。
“呵呵”微微一笑,徐淑緩緩走過來,溫柔地爲王旭按摩着頭,道:“剛纔田豐遣侍衛來報,蔣琬接受你的詔令,已經抵達了驛館。你不是要提拔他嗎?我覺得還是儘快爲好,雖然零陵蠻族現在已經非常安穩,但還是需要有人儘快接手那邊的事務。”
“嗯”王旭也是點點頭,想了想,不由笑道:“那你覺得任命他做什麼好?”
“你不是說他是個大才嗎?讓他做西曹掾或者東曹掾吧”徐淑無所謂地道。
“那怎麼行?”王旭頓時搖搖頭,笑道:“東西二曹比其餘諸曹在品級上要高半級,西曹監督將軍府各官吏,及中低級令吏的推薦任用。東曹也是負責軍中將官的監督,以及中低級軍吏的推薦任用。目前都是讓治中從事沮授代勞,讓資歷淺、名望不高、又很是年輕的蔣琬去做,他也壓不住衆人啊”
說着,王旭沉凝片刻,便微微笑道:“算了,我看還是這樣吧,讓他做法曹掾,掌管五郡郵驛,交通,道路修繕,測定里程等。以後再視情況提拔。”
徐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回道:“隨你便了,反正又不關我什麼事。”
正說着,侍女小真卻是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見徐淑正給王旭按摩,不由掩嘴笑道:“主公,高順將軍和趙雲將軍到了”
“嗯讓高順先進來吧,你們招呼着趙雲去涼亭先坐會兒。”王旭隨口道。
“諾”
隨着小真離去,徐淑最後按了兩下王旭的太陽穴,也是開口道:“那我也先出去了。”
“好”知道徐淑在場不好,王旭也是點了點頭。
徐淑剛走出書房,門外已是傳來了高順有些急切的聲音:“末將參見主母。”
“呵呵高將軍免禮。你還是快進去吧,夫君找你好像有急事。”
“諾”對着徐淑拱手一禮,高順也不敢怠慢,當即急衝衝地走進了書房。“末將參見主公”
“私底下不用多禮。”微笑着擺擺手,王旭看了高順一眼,也不想廢話,故作若無其事地道:“高順,今天找你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問問你的婚事打算什麼時候辦?”
“啊”本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哪知卻是問這個,高順向來嚴肅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尷尬。遲疑着道:“這……這個,末將暫時還沒考慮”
雖然早就料到他會這麼說,但王旭仍是裝出滿臉驚訝的樣子,奇道:“還沒考慮?這怎麼行呢?這幾個月沒有戰事,我還很高興,以爲剛好能趕上你的喜酒呢你怎麼都還沒考慮?張瑤來荊南也這麼久了,你不盡快辦婚事,在等什麼?”
“這……”猶豫了半晌,高順還是沒有隱瞞,拱手道:“主公,天下未定,豈能成家?順身負領軍之責,當謹慎以對,待天下安定之時,再談婚嫁不遲。”
靠自己帳下這羣將領真是一個比一個牛,還天下安定之時再婚嫁,這可真是要命。王旭感覺頭不是一般的疼,苦着臉問道:“那如果天下安定的時候,你鬍子白了,頭髮也白了,是不是才娶妻成家?好吧,即便你那時仍不服老,你身體好,那張瑤呢?她是不是也要等到兩鬢斑白,才嫁給你?還是你打算讓人家的光陰就這麼白白荒廢?”
說完,眼見高順沉默不語,王旭又已是語重心長地接道:“我說高順啊,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霍去病不滅匈奴不成家,那是因爲情況特殊。而現在不同,我明白你的決心,明白你的志向,可你也要知道,大禹治水,是不可能用幾十年的時間去辦的,所以他需要破釜沉舟,堅定自己的心。而霍去病徵伐匈奴的時候,武帝也已是做好充分的準備,也不可能花上幾十年。最多十來年,就可以肯定結果,要嘛敗,遭到匈奴肆虐殘殺,要嘛勝,從此永絕後患。”
“但現在不同,當今天下大亂,羣雄並起,能人異士輩出。這樣的混戰,不是短時間就能功成的,要做好長久征戰的準備,所以你也必須成家,那樣你的兒子成長起來,也能建功立業。熟話說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難道你就不希望有父子同時斬將殺敵的那一天?況且即便天下穩定,難道就真的再無用武之地了嗎?如果時機成熟,說不定還會率軍出征,開疆拓土,建不世之功,那你豈非終身不成家?”
王旭這番話,又是講道理,又是陰*,又是刺激,沉凝良久的高順終於鬆動了。
見狀,王旭趕緊趁熱打鐵,急道:“好啦,別猶豫了,趁着這幾個月有時間,趕緊把張瑤娶過門,好好努力,爭取來年就生個大胖小子。”
作爲這個時代的人,高順哪裡不想成家娶妻,生個孩子延續血脈。只是腦袋一直轉不過彎來罷了,此刻被王旭說通,沒有了顧慮,哪裡還能抑制,當即點頭道:“好,那末將這就去查看吉日,操辦婚事只可惜師傅他老人家遊歷四方,也不知去了哪裡,看不到了。”
“雖然看不到,但是他總會知道的,等下次來看你們的時候,已經多一個外孫,豈不是個驚喜?”說着,王旭已是慫恿道:“快去安排吧,記得搞隆重一點。你是荊南大將,還是不能太過寒磣。”
“末將明白”其實高順心裡也很高興,也不再多說,拱手一禮便轉身退下,急着趕回去告訴張瑤。
見他興致勃勃地離開,王旭卻是苦笑着搖搖頭,自語道:“我都快成媒婆了,一拉一個準”說着,不由無奈地看了看門外,嘆道:“外邊可還有一個”
不過,這次王旭可懶得在浪費脣舌,將趙雲喚進來,閒談了兩句,便直接說起將王月許配給他的事。
面對趙雲的推辭,也沒心情再多解釋,直接說道:“拋開主臣,都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你就直接一點,我大姐王月本身,你滿意還是不滿意,你如果真的不滿意,覺得她性格不好,那這事兒就算了,另外給你說媒。你如果還滿意,那就別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顧慮,男子漢大丈夫,有真本事在身,顧慮那麼多幹什麼。反正,不管如何,這幾個月內,你得把婚事辦了。就這麼着吧,一句話,你決定”
其實王月長相也很不錯,而且從小在王家這種書香門第里長大,也是非常知書識禮的。即便有些護短,但也會講道理,不是明顯的袒護。再加上給趙雲的印象也很不錯,所以趙雲並非心裡不願意娶,只是顧慮到別人的非議而已。此刻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趙雲也實在不好說什麼,沉默良久,還是緩緩點頭,答應了這門親事。
這也讓王旭長長舒了口氣,其實對於趙雲這麼直接,是因爲他有私心,所以不能說太多,不然越說越錯。隨着荊南的發展,文臣武將越來越多,就不可能再像一開始那樣,所有人都是朋友,所有人都親密無間,那是不現實地。是人,就會有矛盾,會有社交關係,會有親疏遠近,日子久了,林子大了,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陣營。
目前荊南其實已經形成了三個陣營,一個是與王旭有親屬關係的人,像王凱、王飛、徐盛、陳登等等,今後隨着發展會更多。而另一個則是地方家族形成的陣營,像公仇稱、劉闔、劉先、桓階、桓纂、董和等。而還有一種則是外來者,像郭嘉、田豐、沮授、韓猛、宋謙、張遼、徐晃、趙雲等。
其中,外來投效者人數最多,掌權最大,將來肯定還會繼續分化出新的陣營。但不管怎麼分,隨着荊南逐漸強大,各個陣營少不了就會出現些矛盾,當然不一定是私怨,即便是公事上也可能發生分歧。王旭作爲荊南之主,不得不想辦法讓這些陣營始終保持着平衡。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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