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就是說,咱們此行的目的地在壽春?那隻怕要到下午才能抵達了!”高順皺了皺眉頭道。
“一切順利的話,確實是這樣,就怕曹賊又派兵追上來!”張遼帶着些許憂慮的道。這兩日可沒少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突圍時有五百騎之多,逃到現在只剩兩百餘人,其餘的,則在一路上都被曹軍的追兵堵截殺害。
“這曹賊,心胸之狹小妄爲一方諸侯,溫侯已經兵敗,他爲何卻還要大小姐趕盡殺絕!”高順帶着些許氣憤的道。他平日裡沉默寡言,但此時卻也忍不住在嘴上罵起了曹操。
在這個戰亂的年代,雙方互相攻殺很正常,但是像曹操這樣,在勝利之後,還要派出大軍追殺對方家眷的,就比較少見了,呂布沒有兒子,根本就沒有繼承人,只有一個無關緊要的女兒逃跑了,按照常理來說,戰勝的諸侯應該展現出自己的大度,放她一馬纔對,可曹操卻偏偏派出了重兵來圍堵,在外人實是有失風範。
“以我對曹操的瞭解,他這人雖然陰狠,但其才幹心胸卻不失爲一梟雄,他應該不單單是爲了追殺大小姐而派大軍出來的。”陳宮聽罷,眼神當中閃過絲絲的光澤,開口道。
“不是爲了追殺大小姐?那他派那麼多大軍出來幹什麼?”高順神色相當疑惑的問道。
陳宮目光在張遼和高順兩人臉上掃過,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卻並不回答。估摸着曹操的心性,具體的原因他倒是能夠猜出一些,只是不好說出來罷了,以免兩人的情緒出現變化,畢竟人心最是難測。
高順還欲再問個明白,張遼卻在此刻察覺到有些動靜,他揮手阻止了高順說話,隨後就半跪在了地上,把耳朵靠近地面聽了聽,最終臉色一變,喝道“曹軍過來了,通知弟兄們趕快走!”
似乎是爲了證實張遼的話一般,他話聲剛落,周邊的地面就微微的有些許的震動,陳宮和呂玲綺可能還沒什麼感覺,但高順這等久經戰陣的名將立刻就知道,敵軍已經追逐了過來,那輕微的地面抖動,分明就是大部隊的騎兵踐踏在地面時所發出的響聲。
“追兵快到了,大家快上馬!”第一時間明白過來的高順,立刻就翻身上了自己的馬匹,和張遼同時招呼那些剩餘的幷州狼騎道。
“嗖嗖嗖嗖嗖嗖!”作爲跟隨呂布十數年的最強騎兵精銳,這些幷州狼騎雖然神色疲憊,但依然展現出了精騎的素質,第一時間就跨上了馬匹,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而此時,在那清晨的朝陽照射下,已經可以遠遠的官道盡頭,有着一大片的黑點正往這邊衝來。
“所有人,立刻把馬上所有的東西全部扔掉,包括水壺戰甲和兵器在內!”透過那和熙的陽光,張遼遠處追逐而來的黑點,當機立斷道。
說完,他第一個就將自己身上的輕甲解下,又把馬背上揹着的一些乾糧物資卸下,甚至連他慣用的那把高級兵器鉤鐮槍都扔在了地上。
“文遠,兵器也扔掉的話,咱們要是被曹軍追上了就連還手之力都沒了!”邊上的高順忍不住開口。
“處的影子和動靜,曹軍追過來的騎兵怕是快上萬了,有兵器咱們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如減輕負重搏一把,跑到了壽春咱們就能安全!”張遼一邊回答,一邊喝令戰馬開始前進,並且同時還後顧吆喝,讓剩餘的幷州狼騎扔掉東西趕緊跟上。
“也罷!”高順咬了咬牙,也學着張遼的樣子把所有東西扔掉,而呂玲綺和陳宮等人也一一照做。
歇息不到半個時辰,張遼一干人等再次開始了逃亡,雖說馬兒有些疲憊,但扔掉了所有負重,這些戰馬的負擔倒是減輕了許多,跑起來比起之前竟快了不少,很快的就跑出了這一片區域。
過了片刻,曹軍的大部隊騎兵終於追到了張遼等人歇息的地方,當先的兩名將領卻是曹操的同族夏侯兄弟,見得地上的一干零散行李負重,夏侯惇忍不住罵了一句“混賬,張遼這廝還真是夠果斷的,連兵器都扔了!”
“大兄,再追下去就到了淮南郡了,咱們追還是不追?”夏侯淵往遠方遙望了一下,帶着幾分猶豫的道。
“當然要追,孟德下了命令,讓我們一定要把張遼給他活捉回去,你我總不能就這樣空手而歸吧!”夏侯惇不假思索的道。
“可淮南郡是陸玄通掌管,我們無故入境,到時候陸玄通對主公借勢發火,我們豈不是給主公添亂了!”夏侯淵顧慮道。
“沒事,咱們進了淮南之後,稍稍小心一點,不要讓咱們的士卒傷到淮南的百姓,事後再讓孟德發一封書信給他解釋下,想必他陸玄通也就沒什麼話可說!”夏侯惇擺了擺手,又道“
與其擔心這些,倒不如擔心張遼這傢伙會不會跑的太遠,根據地上的行囊來些傢伙爲了減輕負重把所有的東西都扔了。”
“哼,呂布在整個天下都還是衆叛親離,他麾下的這些舊將,一時之間又哪裡會有好的去處?”夏侯淵輕哼了一聲,對此倒是沒有太大的擔心,就算有諸侯願意收留這一些殘兵敗將,那至少也需要一點時間交涉,只要他們一直這樣保持追擊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張遼等人遲早要被他們追上。
“別說了,追人要緊!”夏侯惇揮了揮手,傳令全軍道“繼續追擊,大夥兒注意,進了淮南之後,千萬不要驚擾那裡的百姓,否則本將軍立斬不赦。”
“是!”
對於曹軍來說,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但對於張遼來說,這是一場與時間賽跑的生命比賽,從清晨到晌午,從太陽剛剛東昇到懸掛高空,已經是快要過近三個時辰。
此時屬於夏季,天色十分的炎熱,再加上連續兩個日夜的拼命奔襲,張遼和他麾下的一干士卒從人到馬都快要到極限了,包括張遼在內的所有幷州狼騎,都是滿頭大汗,十分的疲憊,他們的嘴脣又幹又紫,飢渴和疲勞無時不刻的襲擊着他們那繃緊的神經,讓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鬆動。
而那些馬兒則更是悽慘,有些都已經口吐白沫了,卻依然還在主人的催促下不停的奔襲着,因爲追殺他們的曹軍依然在後面若隱若現。
但他們的努力終於是見到了曙光,當午時剛過時,壽春城那高大的城牆終於在張遼等人眼前浮現,這讓所有人都有一種熱淚滿眶的感覺,幾日來的辛苦,終於是終點。
一炷香的時間後,張遼等人來到了壽春城的城下,而讓他們意外的是,壽春城的城門在此時竟然關閉了,城牆上充滿了弓弩手和一干守城士卒,紛紛嚴陣以待的們。
“你們是什麼人?”城牆之上,一個身穿校尉衣甲的人冷冷的把目光望了下來,喝問道。
張遼和高順對視一眼,皆是苦笑了一下。之前他們逃亡心切,此時才意識到自己這一方兩百多騎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又是從遠處奔襲而來,引起了對方的警覺,讓對方提前關閉了城門。
若是在平時,張遼會很欣賞這些守軍的警惕性,但現在嘛,張遼卻是沒那個心情,曹軍還在屁股後面呢,他連忙大聲道“吾乃徐州牧呂布呂將軍的部下張遼張文遠,我們呂將軍和陸安將軍是多年的故交,徐州此時已被曹賊侵佔,呂將軍特命我等前來投靠陸將軍,還親筆書信寫了一封書信給你們陸將軍,請打開城門放我等進去!”
“這?還請將軍稍等,我去請示下我們黃將軍!”校尉聽罷,遲疑了一下,纔回答道。
“能不能先開城門讓我們進去,你身上連兵甲都沒有,不會對城池有危險的!”張遼急道。
“不行,壽春城是我軍重地,未經允許,在下不敢做這個主!”校尉搖了搖頭,拒絕道。
“還望將軍通融一下先開城門,後面有大批的曹軍騎兵在追我們,若是將軍不開城門放我們進去,我等怕是性命難保!”張遼又道。
“若是後面有大批的曹軍,那我就更不能開城門了,否則曹軍要是乘機有什麼動作,在下實在是擔不起這個責任,你們還是先稍微等下,我會稟報我們將軍,很快回來!”校尉搖了搖頭,不再聽張遼講話,直接一溜煙跑下了城牆。
“哎!”張遼氣急,又轉身,發現遠處的黑點居然還在慢慢靠近,最終無力的一嘆。
難道他們這一干人就真的這般命苦?明明到了壽春城下,卻因爲這個傻校尉的不知變通而殞命?
又過了片刻,曹軍的騎兵終於是趕了上來,遼一干人等被堵在了壽春城門外頭,夏侯惇不禁發出了一陣嘎嘎的怪笑。
“張遼,你費盡心機跑了這麼多天,現在跑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