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紅日初升,金輝遍地,將那江水一映,化出片片金麟,射在水寨之中,溫暖洋洋!
這一夜,劉協與孫尚香相擁而眠,但二人卻是隻字未說,孫尚香只是默默地靠在劉協的懷中,靜靜感受着身邊這個男人胸懷的溫暖,心中卻一直思慮着今日賈詡所言,或許賈詡說得不錯,孫權的行爲確實人神共憤,自己揭發他爲大哥報仇也是情理之中,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劉協的人,她有理由爲了劉協拋開一切,可是想起與孫權這麼多年的情分來,又實在不忍,良久,她終於輕輕擡起小臉:“你能放過二哥一馬嗎?”
劉協心中一動,這放其一馬完全可以理解成是放孫權一條活路,而並非是放棄拿下江東,當下微微一嘆:“說到底他都是你二哥,自然也是我的二哥,只要他肯獻出江東,我可以保證不會追究他的責任,並且只要有我劉協在一天,一定讓他豐衣足食,生活無憂!”
孫尚香點了點頭,兩人又陷入沉默之中,劉協知道孫尚香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子,歷史上他爲劉備不惜背叛孫權,雖然這其中多有諸葛亮的因素,但這正是說明了孫尚香的個性,所以不管劉協有沒有意向性地去引導孫尚香的思維,都是無法改變的!所以也不再做聲,兩人便依靠一處,昏昏沉沉地睡去,直至天明!
早上,孫尚香率先醒來,將帳簾捲起,那金燦燦的陽光便折射在劉協的臉上,劉協隨即轉醒,見到孫尚香微微一愣:“怎麼這麼早就起牀了?”
孫尚香看了看高升的旭日,皺眉道:“現在還早嗎?”
劉協微微一笑:“今天沒有戰事,睡久一點倒也無妨!”說罷,站起身來,緊走幾步將孫尚香撩起的簾子再度放下,喃喃道:“昨晚上耽擱了,現在,咱們親熱親熱!”說罷,伸手便去摟孫尚香的腰際!
孫尚香聞言俏臉通紅,雖說她已是劉協之人,但終究難掩女兒家的羞澀,忙嗔道:“你這人怎麼那麼沒正經的!”
劉協纔不理會孫尚香,雙手抱的更緊,臉頰貼在孫尚香的俏臉上,一副陶醉神色!
孫尚香忙推開他,一臉正色道:“你今天到底出不出戰?”
劉協搖頭晃腦,他原本倒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孫尚香既然不肯出面對付孫權,那麼他就只能依靠自己和江夏城中的趙雲,兩人裡應外合,先亂江夏,逼迫周瑜撤出赤壁回援,然後再順勢出擊,奪取赤壁,兵臨江夏,可是這樣一來兩軍勢必有一場殊死搏鬥,而且他也不能保證以趙雲現在的五千人馬真能對付得了孫權?如果不能迅速拿下江夏,那麼趙雲就危險了!劉協微微舒了口氣,這其實就是一場賭博,勝負可爲參半!
劉協原本想說今天休息,可他轉眼瞧見孫尚香,眉目之間竟透着一絲堅毅,不由心中一動,故作淡然道:“兵法有云,謀定而後動,眼下我也沒有必勝的辦法,只能暫且作罷了!”
孫尚香聞言卻微微嘆了口氣:“你今日若不出戰,可別後悔?”
劉協已然明白些什麼,忙道:“我只怕你後悔!”
孫尚香聞言心中黯然,走近幾步將額頭靠在劉協的肩膀上,幽幽道:“我既然已決定跟你一生一世,就不會後悔!”說罷,扭身出帳:“我去給你通知賈文和那廝,讓他整軍出戰!”
劉協看着那一抹倩影消失在目光盡頭,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孫尚香終於答應自己揭發孫權的惡行,這樣一來,周瑜、程普、魯肅這些人勢必爲此耿耿於懷,就算不會歸降自己,也會因此對孫權產生懷疑,而一旦上下不能齊心,自己就能將其一舉擊破,奪取江夏!而憂的是,孫尚香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過多少思想抗爭,可曾傷心?可曾流淚?想到此,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自己這一生必不負她,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後宮之中已有一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伏皇后,一個情意綿綿的董貴妃,雖然這二人也不會介意自己另立新妃,可劉協卻隱隱覺得這樣對孫尚香並不公平,或許,這便是帝王的無奈!
江面之上,船隊緩緩開拔,一時風聲鶴唳,浪堆千疊,劉協這次卻沒有單獨將張允分開,而是一衆人等俱在那最大的樓船之上!
劉協與孫尚香並肩而立,眺望江面!此時,孫尚香一身黑色披風隨風抖動,將那如玉般的臉兒一襯,竟隱隱之間透出幾分蒼白,加上她身材嬌小,此時面對茫茫江浪,那平日的英姿綽影盡皆退去,小女兒家的柔弱之態畢顯,被那江風一吹,似乎搖搖欲墜,讓人平添憐意,劉協看得淒涼,忍不住將孫尚香摟入懷中,二人緩緩步入艙內!
船板上,賈詡一直面露微笑,從今天一早孫尚香去找他出兵,他便知道大事已濟,這也不往他千里迢迢趕回襄陽,雖然是用謊言將孫尚香騙來,但是他其實早已料到孫尚香必定會應下劉協的請求,不過他卻也知道如果自己在襄陽之時便說出此事,事情卻又有變,那時孫尚香尚有猶豫徘徊的餘地,可是一旦到了烏林,到了兩軍戰陣之前,那也就容不得她再去逃避,再去退縮了!而且這孫權與劉協之間她終究也是要做一個選擇的!不過孫尚香在一夜之間竟做出決斷,這還是大大出乎賈詡的意料,對於孫尚香的果決他倒是深深感到佩服的!
此時,船速加快,猶如一支支離弦之箭,在江面上任意馳騁,張允一直愁眉苦臉,他並不知道孫尚香此行的目的,因此卻還一直擔心着這場戰事,這連日來他都一直處於周瑜的壓迫範圍之內,心中竟隱隱埋藏着一絲恐懼,尤其是今日劉協與他同船,這倒不得不讓他更加小心!
正思慮間,眼前忽然出現了一條黑線,張允心中一動,這必然是周瑜得到消息,前來應戰了,當下吩咐所有船隻做好戰鬥準備,只有賈詡依舊翹着二郎腿,坐在船頭混不在意地品着一杯已經冷透了的香茗!
數裡之江水,轉瞬即到,兩軍相隔不過數十丈,只見那對面的大船之上,周瑜、呂蒙、程普、魯肅俱在,那日,韓當被震天雷炸落水中,幸得兩名士兵冒死搶救,方纔不至做了那江中水鬼,可是整個背脊之上被炸得血肉模糊,傷勢過重,不能再參加出戰,所以這幾次交鋒均沒有看見此人,而今過了數天,韓當傷勢也有所好轉,被周瑜安排鎮守軍營!
此時,周瑜看見張允,不禁戲虐一笑:“怎麼?張大將軍,還沒被虐夠嗎?”他說罷,看了看四周,卻見只有張允一隻船隊,不見劉協,心中微微奇怪,嘴上卻道:“哦!今天是來找死的嗎?”
張允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些日子交戰以來,他屢屢被周瑜或激、或誘,敗了數陣,如今卻也學乖了,不管周瑜說什麼,他都儘量去保持一顆平常心,當下沉聲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周都督說出這番話來,似乎爲時過早吧?”
周瑜微微一愣,心道:“這小子卻是學精了!”當下也不做聲,側目看了一眼張允身邊的關羽,眉頭微皺,這數天來除了領略到張允的無知之外,讓他領略最深的卻是這關羽的武藝,此人武力之強,實是周瑜生平僅見,就是伯符再生只怕也未必就能勝過此人,而且這人與生俱來就有一股凌厲的氣勢,往那一站便如一顆擎天巨柱,不怒而威,竟屢屢讓周瑜生出駭然之意,周瑜微微一嘆,只可惜這樣的人物卻並非自己的手下,可惜啊,可惜!
周瑜心中惋惜,卻又瞧見一個青衫文士悠然而坐,眼中頓時一亮,呵呵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賈先生?!”他說罷,拱了拱手:“我道這張允如何有這般膽子,感情是賈先生爲他坐地壓陣,難怪!難怪!”周瑜口中寒暄,心中微微一震,這賈詡熟讀兵法,且妙計連珠,當真不可小覷了!
賈詡微微一笑,這周瑜的確是個人才,不過隻言片語間,竟有意挑撥自己與張允之間的關係,轉頭望去,卻見張允果然臉色鐵青,拳頭緊攥,當下搖了搖頭,若非這張允深諳水軍佈陣之法,只怕劉協也不會大用此人,想到此,緩緩站起身來朗聲道:“當日建鄴城中周都督設宴款待,賈某不勝感激!”
周瑜悠然一嘆:“公瑾素來對先生敬仰萬分,只盼能與先生秉燭夜談,討教幾分,卻不想今日竟是在此等情況下與先生相會,還望先生不吝賜教!”他語氣謙恭,但誰都聽得出那最後一句“不吝賜教”暗含殺意!
張允見狀,就要下令佈陣,卻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艙內傳來:“周大哥,且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