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看着目瞪口呆的劉赫,神秘一笑。
“劉太守不必驚訝,此乃先帝遺詔。”
“先帝遺詔?可爲何是空白的?究竟是真是假?”
劉赫滿腹狐疑。
趙忠笑道:“我等說是真的,它便是真的。我等若說它是假的,它自然就會是假的。至於遺詔的內容嘛,呵呵,自然要看用它之時需要說什麼了。到時候只要我等說皇子協爲儲君,那自然他就是儲君。”
他這麼一說,劉赫哪裡還能不明白,這遺詔自然是十常侍造假的了。
他們十人在宮中侍奉天子左右,放宮外不算什麼,可是在皇宮之中,他們十人權勢滔天,宮中半數禁軍,絕大多數小太監黃門,都是他們的人,果若有心爲之,在如今在混亂時節,偷偷拿傳國玉璽蓋上一個,並不是什麼難事。
劉赫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中常侍所慮深遠,一心爲國,赫即爲漢室宗親,斷無不應之理。只是赫以爲,單憑此遺詔,只怕仍是不夠。”
“哦?那太守以爲還需要何物?”趙忠問道。
劉赫想了想,說道:“二位皇子之中,辯皇子爲何皇后,哦不,應該是何太后親生,而協皇子,自幼由太皇太后撫養成人,我斷定,辯皇子登基,太皇太后定然心中惱怒。”
趙忠點了點頭:“嗯,不錯,太守雖久居偏遠北地,不過心思倒也細膩,正如你所猜測,太皇太后曾多次向先帝提及,要立協皇子爲太子。”
“那就是了!”
劉赫撫掌道:“只要中常侍再去請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與這遺詔相互佐證,天下臣民斷然再無不信服之理。屆時我等起兵,方是名正言順啊。”
趙忠稍做思量,喜道:“好,果然妙計!先教太皇太后,以新皇年幼爲名,垂簾聽政,隨後封幾個她的兄弟子侄,執掌朝廷高位,然後頒下懿旨,令四方忠義之士,討伐何進袁隗,如此一來,我等絕無不成功之理!”
“大人明鑑,正是如此!”劉赫躬身說道。
趙忠雙目精芒閃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事不宜遲,老奴這便寫信,遣人快馬送回洛陽,教張讓等人依計行事,不出半月,定然有信前來。”
劉赫目光一閃,問道:“中常侍不親自回去主持大局麼?”
趙忠笑道:“老奴這身子骨,可經不住連日奔波啊,須得在此地休養幾日。太守放心,有張讓等人在宮中坐鎮,此事不會出差錯的。”
他這笑得滿臉褶子都擠在一起了,看得劉赫難受得很,只是臉上不敢表露。
“即使如此,自然最好,赫正好一盡地主之宜啊。”
“久聞雁門被太守治理得井井有條,富庶不下於中原,此次正好見識見識。”
“這個自然,赫馬上命人先整理廂房,中常侍路途勞頓,先好好歇息,之後赫親自爲您引薦中軍諸位將軍。”
“如此就多謝太守款待了。”
“您客氣了,這是在下的福分纔是啊。”
兩人都是一副笑臉,滿嘴客套,只是這其中有多少真心,只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安頓好趙忠之後,劉赫馬上出府,一路趕回了軍中。
崔鈞等人看他神色匆匆,也趕忙圍了過來。
“主公,事情如何了?”崔鈞問道。
劉赫感慨道:“閹賊倒是精明得很。”
他將自己和趙忠商談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崔鈞以及關羽等四兄弟。
“閹賊那不過是推托之詞,實則是要留下來,監視大哥,擔心大哥有所疑慮,誤了他們的好事。”
張勇皺着眉頭說道。
“嗨,個把無根之人,能有何用處,不如宰了利索。”
朱燁嚷嚷了起來。
“五弟休要胡說,亂了大哥的大事。”關羽拉了朱燁一把。
崔鈞說道:“非也,這回,鈞倒是覺得,五將軍所說,也並非沒有道理。”
朱燁立馬眉飛色舞起來:“嘿嘿,到底還是軍師瞭解我老朱!”
劉赫笑罵道:“去去去,讓軍師把話說完。”
“呵呵,主公以爲,趙忠此人,於我等而言,有何用處?”
劉赫略一沉思,說道:“當今朝中,三大勢力,宦官,外戚,世家。如今新朝將立,當屬宦官最是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故而,他們與我等,當是同盟。趙忠來此,自是其使者,以爲雙方聯絡之中樞。”
崔鈞笑了笑,說道:“主公只說對了一半。”
劉赫這回好奇了:“那另一半呢?”
“趙忠來此,確爲雙方使者,可如今,其作爲使者之能,已然盡到,雙方合作已經談妥,他必然在信中言明,自己如何恩威並施,令主公臣服,並且對他如何感激涕零,並且說明了一切計劃。張讓等人見到他親筆信,必定依計而行,等大事成功後,趙忠再回到洛陽,與張讓等人會面,至於這過程之中嘛,不過偶爾去幾封書信通個氣,也就是了,這趙忠究竟身在何方,張讓等人又如何能夠得知呢?”
衆人眼睛一亮。
“軍師之意,趙忠已無價值,可就地斬殺?”
說實話,劉赫早就想這麼幹了,他對這些宦官,從來就沒有過半點好印象,今日接觸過之後,更是噁心不已。
不料,崔鈞又搖了搖頭。
“趙忠自然可殺,不過也不必急於一時。只要他沒有做出什麼過分之事,暫且留他性命,等到日後,或許還會有用也說不定。”
程良不解道:“一個閹賊能有何用?”
“呵呵,此次舉大事,目的在於掃清環宇,定鼎乾坤,而其中阻礙,並非只有何進、袁氏,這些宦官禍亂朝綱,已非一日,朝野之中,恨意洶洶。待大事定後,將他和張讓等人,一併斬首,則不但可掃除一切障礙,還能以此贏得天下人歸心,豈不是兩全其美麼?當然了,如若此人舉止過分,殺之亦無不可,反正十常侍也不差這一個,只是暫且留之,多少還是有些用處。”
劉赫這才恍然。
“軍師一言,頓開茅塞啊,就這麼辦了,大不了養他一陣就是了!”
可憐那趙忠,剛剛寫好了書信,讓自己的親信之人送往洛陽,他還沉浸在計謀即將得逞的得意之中,卻不知他那項上人頭,早就被劉赫給預定了。
劉赫如今心裡簡直是又興奮又緊張。
自己的一通安排之下,串聯了宦官勢力,主動出手,對付何進等人,如此一來,何進應該還來不及召董卓進京平亂,到時候自己入主京師,以犁庭掃穴之勢,蕩平宦官、何進、袁氏等禍患,一舉贏得天下人歸心,改寫歷史!
雖說這些宦官思慮不周,如今趙忠寫信送回洛陽,張讓等人再去覲見太皇太后,中間要耽擱不少時日,不過如今歷史進程比原有歷史要快了兩年,那董卓之勢應該還不曾達到巔峰,也就不會產生被何進召入洛陽之事,如此一來,自己大軍一出,三輔之地,誰人可敵?
趁着心情高興,這天夜裡,劉赫擺下筵席,帶着崔鈞、關羽等人,好好招待了趙忠一番,劉赫與崔鈞,對着他好一通吹捧,再加上幾杯黃湯下肚,把這閹賊哄得是滿面春風,得意非常。
然而,就在劉赫自信滿滿的同時,讓他決然難以料到的是,一封數日前從袁氏府中發出的書信,就在這天夜裡,卻已經到達了威武郡境內的一處規模極大的軍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