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爭,乃是私事,徐州存亡,公事也。珪從未在溫侯跟前詆譭汝任何,也望公臺能以大局爲重,不然的話,哼,珪也不是隨意被人拿捏之輩。”
陳宮豈能相信陳珪的話,哈哈大笑道:“陳漢瑜,汝父子所行之事,能瞞得過他人,卻瞞不過我陳宮。”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汝之所爲,宮定能找到證據,呈交溫侯,到時你們父子就等着引頸受戮吧。”
說罷,陳宮不再理會陳珪,一甩衣袖,昂首走進了州牧府中。
陳珪眯了眯眼睛,殺機一閃而逝,哼,陳公臺,驃騎將軍素來愛才,是故珪纔會給你留一條活路,以爲日後驃騎將軍征伐徐州之後,能納汝之才爲所用。
但是,既然你如此不識擡舉,想要壞驃騎將軍之大事,就就怪珪不客氣了。
陳宮來到,呂布立即起身迎接,一把拉住他的手:“公臺,讓你受委屈了,此皆本將之過失也,公臺莫要記恨本將才是。”
“眼下,我軍豫州新敗,曹軍就要兵臨彭城之下,還望公臺捐棄前嫌,助本將度過這一關,本將必不會再負公臺也。”
陳宮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呂布這一番話下來,登時讓他的所有委屈全都蕩然無存了,立即一拱手:“溫侯這是哪裡話,宮乃溫侯麾下,如何敢記恨溫侯。”
“只是,宮有句話,不吐不爲快。”
呂布知道陳宮的脾氣,立即說道:“公臺有話請講。”
“陳珪父子,其真正之主乃張濟也,溫侯若想保徐州不失,當先斬陳珪父子也。”
呂布登時臉色大變,雖說現在曹操已經打上門了,但真正讓呂布最忌憚的人,卻還是張濟。
“公臺。”看了一旁在座的陳登一眼,呂布的臉色很陰沉,“公臺,汝可有證據?”
陳宮一臉的自信:“此事,宮分析已久,確定無疑。”
分析?
呂布差點就要大罵陳宮了,你丫的,沒有證據,只是你自己分析的,就想讓我自損兩個謀士,你丫的安了什麼心?
就在這時,陳珪也到了,笑着說道:“溫侯,既然公臺容不下我父子二人,還請溫侯斬我父子二人之首,以公臺爲軍師,退曹軍于徐州之外也。”
呂布的面子上立即就掛不住了,皺着眉頭,對陳宮淡淡說道:“公臺,大敵當前,還請莫要再以私怨而誤大事也。”
陳宮是個倔脾氣,立即又朗聲說道:“溫侯,不殺陳珪父子,則徐州必失。”
呂布也怒了,淡淡問道:“若殺漢瑜父子,就能保徐州不失乎?”
陳宮點了點頭道:“溫侯之大患,非曹操,乃是張濟也。陳珪父子暗通張濟,欲以徐州獻之,溫侯旦除此二人,則張濟無力圖謀徐州也。”
“至於曹操,新敗於張濟,兵力不足,糧草匱乏。其若想圖謀徐州,只能速戰而不能持久也。”
“是故,只要我軍堅守彭城,拒不出戰,日久則曹軍必退,徐州自然無恙。”
不等呂布開口,陳珪立即就接話了:“溫侯,公臺此言甚是,還請溫侯先斬我父子之首,再退曹操之兵。”
“……”呂布登時一陣無語,翻了翻白眼,陳漢瑜,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啊?
陳登也跟着說道:“溫侯,家父之言甚是,還請溫侯莫要猶豫,斬我父子之首級,以徐州大業爲重。”
陳宮冷笑一聲:“陳漢瑜,好一招以退爲進,汝以爲,如此一來,溫侯就會受爾等矇騙乎?”
陳珪淡淡說道:“非也,既然公臺認定我父子二人乃張濟之內應,我二人無論如何解釋,公臺亦不會相信也。”
“若保徐州不失,公臺必須要全力相助溫侯,是故,我二人寧願以項上人頭,換得公臺再次出戰相助溫侯。”
陳宮怒聲喝道:“陳漢瑜,莫要詭言狡辯,以亂溫侯之心。”
“住口。”呂布也是勃然大怒,“公臺,本將此番允汝所請,讓你來此商議徐州之大計,卻非是任你再次挑撥本將與漢瑜之關係也。”
“眼下大敵當前,汝等若是繼續內訌,則徐州必然不保。一旦徐州被曹賊所得,公臺,汝以爲曹賊能饒過汝之性命乎?”
陳宮急聲大喊:“溫侯,切不可聽信陳漢瑜之言,此人對溫侯有二心,決不可留。”
呂布冷哼一聲:“公臺,漢瑜父子對本將有二心,乃是汝之言。若漢瑜父子對本將言,汝有二心,本將又該當如何?”
陳宮大驚:“溫侯,自兗州之時,宮對溫侯便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呂布淡淡說道:“這麼說來,漢瑜父子投奔本將時日尚短,便有異心乎?”
見陳宮還想再說,呂布一擺手,冷笑一聲:“公臺,若無十足證據,此事休得再提,不然的話,就休怪本將不念舊情。”
“今日請三位來此,乃是共商抵禦曹軍之大計,與此無關之話題,不得再提。”
“……”陳宮張了張嘴,見呂布的臉色陰沉得實在厲害,就沒敢繼續再說。
陳宮惡狠狠地瞪了陳珪一眼,但後者卻一臉的淡定,根本沒把陳宮放在眼裡,差點沒讓陳宮氣得要跳起來。
落座之後,陳珪首先開口道:“溫侯,此番我徐州兩面受敵,曹軍並不足爲慮,真正所憂者,乃泰山臧霸也。”
“彭城易守難攻,糧草充足,又有大軍三萬,縱然曹軍十萬來攻,亦能擋之。”
“然,泰山臧霸,驍勇善戰,麾下精兵強將多多,一旦出泰山而南下,其鋒必銳不可當。”
“故,珪以爲,當遣一員上將,配以謀士,避其鋒銳,堅守莒縣。待臧霸軍久攻莒縣不下,銳氣喪盡,再擇機出戰,則一戰能定臧霸也。”
“只是……”陳珪話鋒一轉,白眉皺了皺,“珪擔心,曹操此番東征之決心。”
呂布問:“何解?”
“張濟重毛玠而輕許汜,足以證明曹張二人已經達成某種協議,是以,曹操北無袁紹南下之憂,西無張濟趁機吞司之愁,自當傾盡全力,一戰而下徐州。”
“若如此。”陳珪嘆了口氣道,“珪則擔心曹操不會兵臨彭城,臧霸亦不會東進琅邪。”
呂布臉色一變,目光在地圖上轉了一圈,猛然一驚:“漢瑜之意,曹操欲與臧霸合擊東海郡?”
陳珪點了點頭:“若珪是曹操,必會如此,則徐州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