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
時候不長,一聲粗魯的喝罵聲傳入屋內,寧容和周倉幾乎是同時擡起頭對視一眼,而後目光望着那房門的位置。
“嘭……”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八仙桌上,巨大的撞擊聲讓他後背有些生疼,痛苦的神色在臉上一閃而過,下一刻卻是低眉順眼的笑着賠罪。
“三公子恕罪!三公子恕罪,小的有眼無珠衝撞了您……小的該打……”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房間,房內的吃客彼此對視一眼,皆是低聲細語的嘀咕着,這身穿錦繡服飾的少年是誰?
寧容這纔看清楚,被撞進門的乃是方纔的店小二,此刻他滿身的狼狽,臉上始終掛着討好的笑容,嘴角不時的微微抽動,露出痛苦之色。
“哼!”
那錦袍少年冷哼一聲,身後跟着的護衛手握佩劍,怒目而視,彷彿只要那人一聲令下,頃刻間就讓那店小二身首異處。
“公子,是他!”
周倉以爲寧容沒有認出來人,小聲的提醒着。
寧容卻是默不作聲,不做迴應的起身走了過去。
“啪!”
伸手抓住店小二的手,阻止他在抽打自己。
“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寧容說着話,目光緩緩的放到了袁尚的臉上。
憤怒在他的臉上一閃而過,目光凜然的盯着寧容,殺意不受控制的浮現。
“鏗!”
身後護衛都是百戰老兵,寧容能夠看的出來,這些人都是見慣生死的人,看來袁紹對自己這廢物兒子還是很看重的。
“誰敢放肆!”周倉緊隨其後走了過來,目光冷冷的望向那些護衛,目光剛一碰觸,護衛立刻僵硬住了,渾身汗出如雨,他們感覺好像被什麼恐怖的存在盯住了,那表情就像是森林裡的小兔子見了老虎似的,嚇得四肢發
軟,想跑又不敢跑。
袁尚也是上過戰場的人,眼前這個滿身煞氣的壯漢很明顯是屍山血河中凝鍊出的氣勢,這種人在父親軍中皆是中郎將之上的存在,還不是自己身後這些護衛可以抗衡的。
“收了兵器,不要大驚小怪,本公子只是想喝杯酒。”
袁尚對着身後擺擺手,那些護衛收起了手中長劍,只是冷冷的看着寧容二人,臉上還帶着提防的味道。
“阿倉,不要打擾了店家做生意!”
寧容也是笑語盈盈的拍拍周倉,示意對方收了那一身的煞氣,不要如此劍拔弩張。
“咳!這位公子,既然是來喝酒,不如就來品嚐下在下的梅花醉,也算是替這位小二哥謝你手下留情!”
寧容對袁尚發出了邀請,臉上帶着笑,很誠懇。
“你認識他?”袁尚身爲袁紹的三公子,巴結他的人能夠從楚王宮排到東城門,可是他並沒有從對方的臉上看出討好的味道,那只是一種單純的笑容,讓人心裡很舒服,不過……就是這沙啞的聲音配上這副模樣,卻是給人
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不認識,今日算是初見!”寧容笑得很認真,拍拍店小二的肩膀,示意對方可以走了。
“嗯!”
店小二鬼使神差的點點頭,順着寧容的話答應了一聲,算是對寧容話的肯定。
“你認識我?”
袁尚暗自點頭,能夠看的出來,對方只是個愛管閒事的傢伙,語音上挑,繼續問道。
“呃……不認識!”
對於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寧容露出一絲苦笑。
“走!早就聽聞梅花醉是寧侯的珍藏,本公子卻是從未喝過,看來這小店也不簡單!”
袁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身向着裡面走去,他方纔注意到了寧容走來的方向。
袁尚的護衛不用吩咐,自己主動的站在門外等候,輕車熟路的模樣顯然證實了周倉的話。
寧容對着周倉點點頭,二人緩緩的向桌案走去,望着氣定神閒的袁尚,寧容暗自稱讚,不愧是袁紹最喜歡的好兒子,就這副皮囊真有點貴公子的風範。
但凡上位者,皆是氣質不凡之人,這些人根據自己的性格與習慣都養成了獨有的氣質,或是傲氣沖天,或者深沉如海,或者寬厚和善,或者是殺氣凜然等不一而足。
氣質這東西一方面是人的優越感,就彷彿面前的袁三公子,生來不凡,萬人矚目。而另一方面,也爲了震懾人心,收攏屬下,就像是曹操的霸氣,讓很多武將願意追隨。
不過這位袁三公子,寧容卻是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對方,那種富貴的傲慢與生俱來,不過……他臉上卻是帶着一絲頹廢,眼眸暗淡,精氣全無,顯然這位貴公子過的不如意。
呼~
寧容輕輕的鬆了口氣,這樣自己也就放心了。
“來!這是這家小店的珍藏,你可以嘗一杯。”
沙啞的聲音響起,寧容裝作不認識對方的模樣,自顧自的給自己和周倉倒了一杯,而後又順手給袁尚倒了一杯。
“……好酒!”
袁尚撇了眼寧容和周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淡淡的梅花香在嘴中展開,那陳年積雪的清雅味道順着他的喉嚨滑下,那種感覺真是美妙極了。
“好酒!好酒……”袁尚直接拿起酒壺給自己倒酒,連幹了三杯,卻被寧容制止了。
“酒雖好,卻也傷身,這梅花醉乃是去年梅花松枝之上的積雪融化而成,又經過一年的發酵,是以裡面寒氣太重,不宜貪杯!”
對於袁尚那不爽的表情,寧容當做沒看到。
“呲溜……”
說話功夫,寧容又給周倉倒了一杯,周倉呲牙咧嘴的大口吃着羊肉泡饃,不時的一杯酒下肚,吃的不亦樂乎。
袁尚看的是眉頭皺起,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如此美酒竟然被如此粗鄙之人牛飲?
唉!
“這個……這位壯士身手不凡,想必也是刀頭舔血過來的吧?”
袁尚有意無意的打聽道,身爲世家子弟,對於有才能的人總是會有獵奇之心。
“唔……當過幾年兵,後來幸虧公子收留俺。”
桌子底下,寧容輕輕的踢了下週倉,周倉心領神會的含糊着,嘴中還不停的咀嚼着羊肉泡饃。
“逃兵?”袁尚的目光帶着震驚與鄙視,如此悍將竟然是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