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漸漸發亮。
模模糊糊的可以看清楚人的輪廓,就在張飛等人等着焦急的時候,俊靡縣城門緩緩打開了。
“傳縣尊大人之令,刁民不遵王法,全部抓回,關進大牢!”
校尉一身徵戎,威風凜凜,胯下黑蔥馬,手中鑌鐵長槍,斜指前方,肥碩的臉龐滿臉橫肉,束帶緊緊的勒出三條痕跡。
“喏!”
身後幾百騎兵,跟着稀稀拉拉的一千步卒,看樣子東倒西歪,盔甲不整,皆是一臉沒睡醒的模樣。
聽着稀稀拉拉的聲音,校尉有種受輕視的感覺,吼着嗓子怒斥。
“都沒睡醒嗎!回答本將!”
“喏!”
一千多士卒強打起精神迴應一聲,校尉這才滿意的轉身望着前方。
“出發!”
長槍所指,旌旗招展,校尉回顧左右,昂首挺胸的面帶得意之色。
哈哈!
這些愚蠢的刁民,真是死有餘辜!
哈哈!
竟然惹怒了縣尊大人,何該某家建功立業!
校尉臉色得意,心中更加自傲,只要把這些刁民抓回來,就是大功一件!
本來……自己正在家中睡覺,卻被縣尊大人的僕從敲醒了大門,朦朦朧朧的他不知道發生何等大事,竟然勞煩縣尊半夜呼喚自己。
不過……
饒是心中不快,他還是沒有怠慢,趕緊穿戴戎裝來到了縣衙。
一看之下,卻是猛地一愣,正見漆黑的夜裡,縣衙大堂上飄零着朵朵火光,縣尊一個人陰沉着臉色獨自坐在那裡。
那情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校尉存了幾分小心,悄聲詢問俊靡縣難道是異族犯境了?
可是?
也不應該啊!
雖說右北平最大的勢力就是黑城的烏丸族,烏延部落。
然而,汗魯王烏延這些年也學會了兔子不吃窩邊草,對於右北平竟然也採取了懷柔政策,說起來也是漢族的一種諷刺。
校尉這邊心中正暗自腹議着,那邊縣尊卻是扼止不住怒火,對着他咆哮了起來!
什麼?
城下有百姓來投劉玄德?
校尉詫異的看着縣尊,一時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再三確定!
校尉恍然大悟,那些百姓腦袋被門夾了,或者……吃錯藥了!
是的!
俊靡縣縣尊乃是李兆,這在整個右北平都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怎麼這些百姓深更半夜的跑來投奔劉玄德?
呵!
校尉灑然一笑,縣尊慕然眼眸一瞪,怒氣沖天的猛然起身。
嘭!
身後最珍愛的太師椅撞到好幾個跟頭,恍若未聞。
汝難道還不明白!這些刁民心存異心,況且不論劉玄德有沒有佔據無終城,俊靡縣城是不能容忍這些亂民存在的!
亂民!
校尉瞬間收攏笑容,心中咯噔一下!
亂世當用重典!
換句話說……
就是人命如草芥!
縣尊之意?
校尉偷偷打量着李兆,卻見對方眼色一片陰狠,心頭不覺顫抖一下。
壞了!
他知道,這些百姓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謠言,又要遭受無妄之災了!
死!
“異族人犯我縣城,爾速率領麾下步卒,前往捉拿通敵之刁民!”
縣尊的大令猛然擲下,校尉趕緊正襟危立,轟然應喏。
通敵叛國,難逃一死!
可是……
抓捕罪民,形同斬殺異族,也是不小的軍功!
校尉豈能聽不出縣尊的話外之音,這是對自己許諾啊!
嘿!
死道友不死貧道!
……
“嘿!嘿!”
張飛不屑中略帶得意,望着慢慢向自己等人走過的士卒。
“如何?”
張飛眉頭一挑,看着稀稀拉拉的士卒,有些不屑的撇嘴問道。
“殺雞焉用宰牛刀!就這些軟蛋,末將率領兄弟們,頃刻間手到擒來!”
副將也是配合着張飛,豪氣沖天的吹牛逼道。
哦?
張飛眉開眼笑,咧嘴大笑了起來。
“好!這潑天的富貴俺就送給你!去吧!幹掉這羣廢物,俊靡縣城就是咱們的了!到時候俺給你向大哥請功!”
張飛轉身爽朗的哈哈大笑,對着副將殷切的拍着肩膀,全然不顧遠處的校尉等人能夠聽到。
啊?
副將咧嘴一愣,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說說罷了!
怎麼還……
撇了眼遠處已經警覺了俊靡縣士卒,副將有些擔心。
不是說好的打個措手不及嗎?
“怎麼?你怕了?”
張飛一看對方傻愣着,臉色瞬間陰沉你下來,豹頭環眼勃然變色。
“沒!沒有!”
副將身子一哆嗦,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他就是怕我不敢說啊!
張飛是什麼人?
呵!
副將把心一愣,滿臉裝出牛逼哄哄的模樣,轉身衝着六百將士命令道。
“兄弟們!很着某家衝鋒陷陣!活捉李兆!”
“喏!”
衆將士齊聲應命,遠處只有千把人的步卒,他們好歹也是騎兵,巨大的衝擊力下,自然能夠一戰而勝。
都是老兵油子了,這點門道還是能夠看的出來的。
“將軍,末將去了!”
副將毅然決然的對着張飛請命道,遠處的士卒已經停了下來。
“嗯!”
張飛騎在戰馬之上,手持丈八蛇矛,豹頭環眼,興奮的瞪着眼睛,望着遠處正在警覺的俊靡縣士卒。
駕!
殺啊!
副將揮舞戰刀,狠狠的拍了下馬肚子,一馬當先的衝到了最前面。
“殺啊……”
六百騎兵組成鋒失陣,副將變成鋒失陣陣頭,狠狠的衝着那一千步卒撞擊了過去。
風!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掀起了一陣黑暴,副將狠狠心腸,揮舞戰刀掄稱呼滿月。
遠處,校尉突然聽到張飛嗷一嗓子的呼喊,坐在戰馬上嚇了一跳。
四處張望,感覺四周殺氣騰騰的,臉色驟變,突然有股陰冷氣息襲來,正在考慮要不要回城,卻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只聽一陣狂呼吶喊,緊接着就是一陣馬蹄聲。
嗯?
騎兵!
不好!敵襲!
“快!結防禦陣型!”校尉嚇得臉色蒼白,趕緊扯着嗓子吼着。
鏗鏘!
鏗鏘!
一陣錯雜的撞擊聲,凌亂的步伐,在校尉火急火燎的督促下,終究是結成了陣型。
可是……
遠處張飛卻是雙眸興奮的按耐不住,眼睜睜的看着自己麾下騎兵飛躍而起,重重的踏入敵營之中。
哄!
嘭!
巨大的撞擊聲,馬蹄狠狠的踩踏到盾牌之上,衝擊力瞬間貫穿了整個陣營。
啊!
慘叫聲不絕於耳!
副將趁勢揮舞戰刀,左砍右撩,毫不留情的屠殺疲軟的將士。
“呔!來將受死!”
校尉躲在衆將士身後,看着來人左突右衝,很快就清理出一片空地,自己麾下的將士竟然沒有其一合之敵,血液上涌,頭腦發熱!
拍馬,上前,決一死戰!
勢氣!
兩軍交戰,將爲兵之膽,本來勢氣低下的俊靡縣士卒,竟然在校尉勇猛的帶領下,慢慢穩住了陣營。
拉鋸戰!
騎兵特點就是借住衝擊力,可一旦與步卒形成拉鋸戰,那優勢就會蕩然無存!
正所謂,此消彼長!
校尉但見自家將士竟然抗住就騎兵,心頭更是熱血沸騰,揮舞鑌鐵長槍就衝着副將殺了過去。
“受死!”
一聲大喝!
咔嚓!
一聲淒厲慘叫!
嘭!
一顆人頭落地!
哄!
雙方將士嘎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瞪着眼前一切,皆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這是……
死了?
怎麼會!
前一秒,還是勢氣鬥揚,威風凜凜的模樣!
下一秒?怎麼人頭落地了?衆人只見一杆長槍沒有主人的掌控,瞬間摔落地下!
“哼!記住,殺人者,燕人張翼德是也!”張飛不顧衆人驚訝神色,把手中丈八蛇矛一橫。
“衆將士,隨俺殺入俊靡縣城,不從者死!”
張飛大聲呵斥一聲,虎目怒視衆將士,尤其是那俊靡縣士卒,與之對視者,無一不低下頭顱。
膽怯!
不敢反抗!
張飛驟然爆發,疾馳而來,彷彿狂風暴雨,壓着校尉的昂揚鬥志之氣,一矛把對方的脖子貫穿,巨大的慣性挑斷了頭顱。
喋血沙場!
嚇得衆人不敢與其爭鋒!
一人之威,恐怖如斯!
“駕!”
張飛話說完,也不等那些士卒反應,揮馬衝着遠處俊靡縣殺去。
這會……
城門未關,守城的士卒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張飛就是趁着這個空蕩,要殲滅敵軍有生力量,然後出其不意的衝入城池。
“殺啊……”
戰馬奔馳,千軍狂呼,張飛回身望去,有些詫異,有些得意。
俊靡縣的士卒竟然也跟着自己身後,向着俊靡縣殺來。
招降了?
嗯!
“哈哈哈……李兆小兒,拿命來!”
張飛揮舞丈八蛇矛狠狠摔向城頭,一個血淋淋的人頭猝然躥上城頭。
城樓上。
幾百人大驚失色的望着遠處的騎兵,大呼小叫命令下面僅存的幾十個士卒關閉城門。
可是……
嘭!
“啊?這是……”
“人頭!”
“校尉大人!”
“真的!”
城樓上,衆將士面面向覦,目瞪口呆,望着那個面目猙獰的人頭。
……
“噗!”
“啊!”
一聲慘叫接着一聲殺戮,張飛仗着胯下戰馬神速,丈八蛇矛飛動,挑飛了試圖關閉城門的敵軍。
嘭!
關閉一半的城門,張飛縱馬狂奔而過,身後的騎兵緊接着打開城門,六百騎兵烏鴉鴉衝進了俊靡縣。
“王大麻子,留下把守城門!”
副將一看張飛殺上癮,兀自帶着騎兵衝向縣衙,自己趕緊安排將士嚴守城門,做好接手城池的準備。
哈哈……痛快!
遠處,張飛滿足的夜梟聲陡然傳來,緊接着將士們轟然叫好的喜悅聲衝破俊靡縣城,向着遠處飄去。
是夜!
李兆,一矛被張飛刺於馬下,俊靡縣,落入了劉備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