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中緩緩進行着。
每個人都各司其職,周泰在兵卒歸營之後,重新開始操練起軍陣來,高覽一軍在逐漸配備整齊,慢慢積蓄着力量,陳震翼輔着陳翎,處理軍政大事。
上元節之後,陳翎留陳震、高覽兩人守駐平原城,攜着周泰率一哨人馬便向聊城而去。
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清河既然有文丑在彼,陳翎也就沒必要前去巡查,以免給文丑、顏良兩將留下自己猜忌他人的不良印象。
自張揚進入幽州之後,漢四郡所產之馬源源不斷爲其送至平原、北海來,因此,呂布一勢,此時並不缺少戰馬,所慮的是,騎士較少,糧草不夠,不能夠全部成騎軍。
一路輕騎捷馳間,一日之後,便到達張南駐地聊城。
在張南迎接中,陳翎、周泰兩人率衆進入聊城,來至府衙,分賓主坐下之後,陳翎問起曹軍動向來,說道:“文晉,近日曹操可曾派兵至鄴城?”
張南於下恭敬的回答道:“稟大人,近日並無曹軍增援鄴城。”
陳翎點頭,心中暗道着,看來曹操下一戰略不是攻向河北翼州,那麼將會是在何地?
心中思慮間,周泰從旁問向張南說道:“現今你麾下有多少兵馬,清河、安平兩郡分別有多少駐軍?”
張南疑慮的看覷了周泰一眼,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聊城駐軍僅有三千,而清河文丑將軍,安平顏良將軍處皆有上萬人馬。其中具體多少,不是很清楚。”
周泰正待再問,陳翎呵呵一笑,阻住周泰所言,說道:“過年前夕,顏、文二將,在往來公文中自承已有七、八千軍勢。”陳翎左右一顧,見周泰、張南兩人皆耐心傾聽自己所語,乃接着說道:“想不到僅僅過去才十數日,文丑、顏良兩人已經招足軍馬了。”
呂布軍勢中,是按照官職來定率兵幾何,這其中原因之一是糧草依然是一個難題,不易解決;第二就是爲了限制帳下諸將擁兵自重,任意而爲。
五人爲伍,十人爲什,五什爲隊,五隊爲屯,二屯爲曲,二曲爲部,二部爲校,校就是校尉,率二千人的軍勢。
二校爲裨,裨就是裨將,將三千左右的軍勢。
二裨爲軍,此一軍設正、偏、牙將,將五千人的軍勢。
若是偏將、牙將衆多,軍勢達到萬人軍勢,那麼則設正副將軍。
由於前期與曹操爭奪河北一地,呂布大賞羣臣,給出的雜號將軍無數,“四安”、“四平”將軍亦有位列。
若想全部招滿足額,僅憑青、幽、翼三州,實在供給不起。因此,呂布在陳宮、諸葛瑾等人的進諫之下,除去據守緊要關隘的將領之外,將雜號將軍視同與偏、牙同列,只能在五千人馬左右,不能超過萬人軍勢。
而顏良、文丑、張郃、高覽、審配、沮授六人因被授之職乃是常設將軍,故此不在此列,可招滿萬人軍勢。
更在其上的四平將軍,張遼、周泰、許褚、陳宮四人,四安將軍之高
順、呂玲綺、陳翎三人則被呂布授權可招二萬人馬以成軍勢,以供征戰之用。
在這“四平”、“四安”、常設將軍位中,呂玲綺是呂布之女,陳宮長伴呂布左右,沮授也亦隨侍在側,因此這三人是不會直接招募士卒,另成一軍,而是全受呂布制轄,隨軍征戰而進。
除了這三人之外,許褚因虎衛難覓,亦不能招夠足額,只能以數千兵勢隨呂布出征。
剩下的顏良、文丑、張郃、高覽、審配、張遼、周泰、陳翎八人中,高覽,陳翎另有打算,遂亦不能以萬人兵勢成軍,只能以數千步卒爲部屬,隨同陳翎征伐。
在消減高覽兵勢的同時,陳翎將這些配額給予張郃,因此,張郃能得以帥近二萬人馬的軍勢出征。
總得來看,現在呂布帳下能夠招足二萬軍勢的大將有高順、張遼、周泰、管亥四將,張揚、陳翎兩人因身兼刺史一職,不在此列,可超過此數,直接帥大軍相戰敵軍。
能夠招萬人兵勢的大將有顏良、文丑、審配三人,張郃屬特例,故此不在此列。
因此,假使呂布帳下所有將校全部招滿足額,其兵力就是:
高順二萬、張遼二萬、周泰二萬、管亥二萬,
顏良一萬、文丑一萬、審配一萬,
張郃一萬七千、許褚三千…
總計應該能達到二十萬餘!
這當然是在沒有其他制約因素之下,所能達到的極限,但實際情況是,保持十萬以上的軍勢,已經相當吃力了。
原因何在?
就是糧草、器械這兩項了。
總的來說,呂布如此授職是爲全佔翼州之後,所部署下來的安排。
若是全領翼州之後,二十萬的軍勢還是勉強能夠達成的,一來地域寬廣,的確需要這麼多兵卒來守駐;二是天下未定,維持這麼多的兵力,用以與諸侯相爭,只唯恐不夠,哪會嫌少?
張南聽聞陳翎所語,不知是嘉許還是其他之意,有些惶恐着言道:“聊城城下人口較少,末將力所不及,…”
陳翎罷手,含笑說道:“我提及顏、文兩人,非因你招募士卒較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等備戰境況,並無他意。”
聽着陳翎安撫之語,張南心中稍微,在下斟酌片刻,問向陳翎道:“我麾下兵甲短缺,大人能否預支一、二?”
聞張南這般問道,陳翎還未曾說話,周泰便已代爲回答,沉聲言道:“翼州半壁,依仗顏良、文丑兩將頗大,優先供給安平、清河兩郡,是爲防曹操偷襲突至。而你這裡,聊城雖然身處險境,但大人既然已經言明在曹軍攻襲過來之前,可退入平原城,在無威脅之下你如此言語,是何道理?”
當初派遣張南至聊城,陳翎心中並無他想,只是將此看作是一前哨據點,因此在調撥糧草、軍械之時,往往在有所剩餘之下,才送至聊城來。
現在張南這般說道,莫非他心中還存着亂戰中,博取功名的打算?
懷着如此心思,陳翎在周泰說完之後
,張南面顯沮喪之意時,開口安慰道:“文晉,莫非你心中另有籌劃?”
聽得陳翎問起張南謀略,周泰在旁聽完哈哈一笑。
張南本不欲開口向陳翎道明,不過轉目間,看見周泰哂笑不已,心中不由得憤懣起來,遂直接向陳翎稟告說道:“不瞞大人,末將至聊城雖然不久,但經過查探,溯河而上,便是東郡濮陽城。此處現在因曹操回師許昌之故,並無大將駐守於此,若得三千裝束整齊之軍勢由我領之,趁夜乘船逆流而上,一夜便可至。”
張南雙目之中充滿了激動之情,彷彿現在他就站在東郡土地之上。他沒有說出口的話,陳翎一併幫他想到,濮陽無大將在此,其城中必然少兵疏於防備,張南若是行軍小心一些,是有可能偷取得到此城。
張南能有此見識,陳翎心中略奇,暗下思慮一遍之後,陳翎自忖着,自己是不會採納他的謀略進取兗州東郡的。
東郡爲何無大將在此?
原因就在於聊城黃河對岸乃是東阿,東阿與聊城隔河相望,類似平原、高唐兩地。張南就算能偷取濮陽成功,在無援兵之下,他只會陷軍於死地,得不償失。
見陳翎不言不語,張南急道:“末將敢立下軍令狀,若不能攻入濮陽城,大人可納下我之首級!”
陳翎苦笑以對,自己與周泰前來聊城,只是想窺視一下曹操是否會對青州動兵,並無提兵與之戰的念想。
大將有敢戰之意,此乃喜事,毋論成敗,只是因所慮不同,這才令張南不能成行,陳翎心中微微有些歉意,乃說道:“文晉,時機不到,且等以後再說罷。”
陳翎如此言語,已經算是下了不戰之令,張南懷着失望之感,落寞的說道:“大人,…”
陳翎火大,有完沒完了,區區一小將,也敢來指手畫腳?
暗中又想起,不能冷落張南之心,陳翎按捺住性情,說道:“文晉,待開戰之時,若東郡還是這般情況,我便準了你出兵攻佔東郡一事。”
聽聞陳翎這般答應下來,張南欣喜,趕忙躬身答道:“一切聽從大人吩咐,不敢有違!”
陳翎心中暗籲一口氣,總算推脫下來了,不敢再與這勇猛敢戰之將多言什麼,攜上週泰便出了府衙,向城外而去。
張南所思所慮皆是些奪取功名之事,陳翎對此此不敢多加阻攔,不爲其他,只爲激勵將心士氣。
一人若能夠不畏懼敵軍,率區區二千餘人,固守要隘城池,實屬不易,已有將之才了。
若在此境地之下,能像張南這般,敢於冒險出兵,不是狂人,便是心思敏捷之輩,那便是有帥才了,可稱之爲“大將”、“上將”。
憶昔日,太守韓馥曰:“吾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
其言其行,張南與之相同,故此可稱爲上將。
這樣的上將,陳翎希望主公帳下不要太多,不然爲何會敗,爲何會潰,都會弄不明白。
深深長嘆一聲之後,與周泰相視大笑,縱馬奔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