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拿自己當個玩意!”外面有人忽然接口,言語中滿含鄙夷之意。
不說蒯家勢力如日中天,即使蒯炎本人在南海也是三號人物,全場頓時譁然!目光皆向外面望去,心思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當衆削蒯炎面子,不是沒事找抽嗎?
蒯炎雖然排名老三,卻是蒯家嫡長子,一向自認是交州一號衙內,說話辦事囂張跋扈,若非吳景背景太深,一般的太守根本壓不住他。如今突然聽到有人比他更加囂張,蒯炎一時無法適應,盯着排衆而出的數名大漢,怒道:“剛纔說話之人是誰?”
打首一人正是周樹,身後跟着胖子龔省、王小刀、官表、張鶴等人,皆着便衣。衆人走到場中,官表用大拇指點着自己,冷哼一聲,道:“老子說的!”
官表是官亥之子,二十四五年紀,身材高挑,相貌威嚴,有大將之姿。方纔蒯炎到場之時,他們已經來到現場,見蒯炎如此無理,張靖始終一語不發,猜出張靖應是有意爲之,這時忽然開口,就是想故意惹惱蒯炎,將事情搞大。蒯炎眯起眼睛打量官表一會,冷冷道:“撕了他的鳥嘴。”聲音剛落,三個男人就朝官表衝去。
不待官表出手,張鶴等人無畏地站了起來,俯視着快衝上臺階的三個男子,喝道:“想對官少動手,你們還不夠格!”
官表本身就是官二代,耍帥比蒯炎帥得多,此時扮起紈絝子弟,只須恢復本相就成,囂張地指着蒯炎,昂着頭說道:“小子,比爹,你還差着一截,你要不要打聽打聽老子的名字?老子叫官表,家父現任平北將軍。”
“您就是官少?你們先退回來。”蒯炎臉色一變,斥退三名手下,極有風度地說道:“官少雖然不在交州混,但是名頭的確是金字招牌,你嘲我一句,就當我作爲交州人盡地主之誼,沒準大家以後能成爲朋友。”
“什麼玩意兒,我在洛陽見過王公皇親無數,官宦子弟也見識過不少,從沒見過這般敗家子。”張鶴也是個人精,唯恐事情鬧不大,態度愈是倨傲,冷眼斜視蒯炎,冷冷說道。
“敗家子”素爲世家子弟所忌,屬於最打擊人自尊的嘲諷方式。蒯炎氣得渾身發抖,嘴角急抽,但是此人與官表同行,不敢當即發作,指着張鶴,怒道:“你是誰?”
張鶴昂着道:“老子姓張名鶴,家父現任平南將軍。”
蒯炎一聽,氣焰頓時大落。官亥、程遠志、張牛角、張燕是黃巾系四大軍將,官銜很高,官亥爲徐州兵曹、張牛角是冀州兵曹,蒯家根基在荊州、交州兩地,關聯不大。但是程遠志現任荊州兵曹,若是惹惱了張鶴這些官二代,只需給程遠志隨便出幾個餿主意,蒯家人在荊州就會十分被動。蒯炎停了一會,強忍住心頭火氣,道:“諸位有何見教?”
張鶴居上臨下地瞧着蒯炎,輕蔑地說道:“倒也無事,只是見這邊人多,過來看看熱鬧。這邊發生了何事?”
蒯炎扭頭對蒯重道:“老九,你與諸位說說賭約一事。”
蒯重也是明眼人,老老實實挑重點說了一遍。衆人一聽有人挑戰王熙兒,當下放下心來,張鶴道:“這般熱鬧之事,我就來做個見證。”
張鶴認得黃祖,上前行個禮,自個兒討張椅子坐在黃祖身側。官表一看,也與黃祖見個禮,討張椅子坐在黃祖另一側。周樹等人一看,也道:“我們也來做個見證。”
蒯炎方纔見官表、張鶴背景皆非一般,不敢得罪,見周樹等人都要來做見證,心思你們有這個能耐與背景嗎?蒯炎冷着臉,喝問道:“你等何人?黃老將軍爲主中人,你等怎有資格見證?”
“這幾位應該都有資格。”人羣之中突然有人開口接話道。
衆人循聲往視,見是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臉色紅潤,身體長大,與孫策有幾分相像,正是南海太守吳景。吳景是孫堅妻舅,孫策、孫權、孫翊、孫朗、孫尚香的嫡親舅父,職位雖然不高,影響力不比蒯越差,他此時露面,無論是黃祖蒯炎,還是官表等衆,一齊向前見禮。
吳景身着便衣,只是行個團揖,指着衆人,對蒯炎一一介紹,道:“這是美洲水軍長史周樹,職銜營將,與黃祖將軍平級。”
又指着龔省道:“這是美洲水軍中軍司馬龔省,三營主將廖開,四營主將何良,職銜至少也是營司馬,只比黃祖將軍稍低,沒有資格做中人嗎?”
蒯炎臉色頓變,連忙上前見禮,道:“在下有眼無珠,請諸位莫怪。”
吳景接着說道:“若論家世,諸人皆是開國將領之後,管少和張少先不用提,周少之父是復土將軍周倉,龔少之父是偏將軍龔都,廖少之父是中堅將軍廖化,何少之父是奮武將軍何儀。”
說完,不去看蒯炎的臉色,招呼衆人道:“諸位皆請上坐,與老夫共同做個見證。”
此時十餘名中軍護衛聞訊趕了過來,皆是太史族人,站在張靖等人背後,如同一叢豎立的標槍。這些武功高超的太史族人,練習軍陣之後,比普通軍人更有威勢。
即使自謂武藝高強的封博,打量張靖身後這些護衛,瞳孔也是不由自主一縮,陡然間眼光閃出一道厲芒,知道這些人每個都是難纏的高手。
此次靠岸補給,除了在船上輪值的劉開等衆,其餘人上岸時皆脫去衣甲,穿着清一色的便衣,列隊之時卻不自覺沿用軍列,不經意間露出凜然的軍威。
吳景是個明白人,聽聞衙門扣了數名異族人,自稱是美洲水軍官兵,奉主將命令採購物品回船,半途被抓了過來。水軍泊岸碼頭在軍港,官府並未得到通知,吳景信息靈通,卻知道張靖到了南海,但不好前去迎接,下面官員不知此事真僞,吳景一聽便知那些異族官兵所言是實,急忙派郡尉王豐好好安撫這些官兵,親自來尋張靖,準備當面道歉。
吳景還未出官衙,正好軍港官員帶着水軍將校過來理論,他親自安撫幾句,讓王豐釋放扣押官兵,並與來人商談賠償事宜。吳景身爲皇親,又是孫玲瓏的舅老爺,知曉張靖最得姜述寵愛,打聽此事是黃山所爲,隱約感覺不妙,聽聞屬下密報蒯重與人賭鬥,蒯炎也趕了過去,擔心與張靖有關,交代王豐好生處理後事,匆匆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