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仲卿的婚禮簡單而祥和。沒有過多的佈置,都是上次迎娶秦羅敷時佈置下的,後來撤掉了一些過於誇張、熱烈的喜字和燈籠,這回也沒再添。這幾天齊管家請示他,焦仲卿說,新房裡不都是新的嗎,有紅色的窗簾和幔帳,有喜慶的氣氛,就足夠了。
也沒邀請其他賓客,甚至連衙門裡的同事都沒告訴,包括最要好的李樹。幾次三番地娶親,人家隨禮負擔重,自己更沒有那份心情。他吩咐齊管家,備一桌上好的酒菜,只請最近的親屬聚聚即可。
“王爺親自到場,就是最大的體面,強過再多的賓客。”
這是蘭兮說的,既是哄爺爺高興,也是給焦仲卿寬心。
劉母黃小慈藉口在府中照顧有孕的兒媳,沒來。她是不想見這些人,她沒有臉面和勇氣。只有劉續代表劉府到場。太守夫婦來了,趙龍是在最後一刻快馬趕到的,風塵僕僕。
按婚禮的標準來說,其實氣氛的確有些冷清。人太少,又沒有什麼儀式。好在有趙通、趙光兩個小孩活躍着,才顯得熱鬧不少。
王爺說:“老夫老年有福,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孩子。孫媳婦快生了,通兒和光兒很快就有小夥伴了,等仲卿和蘭馨再生,全都送到山上去,本王要請最好的師父和先生,讓我的孩子們都有高強的本事。”
這場婚禮全靠蘭兮策劃張羅,雖然略顯簡單,但她能理解焦仲卿的心情。儀式喜慶熱鬧與否並不重要,這只是一個環節,標誌着焦仲卿又有了家,開始了新的生活。這是她對焦仲卿真摯友情的表達,焦仲卿今後幸福了,她就心安了,也對得起蘭芝了。
王爺又說道:“身處亂世,王家身份不會保證後代永遠的尊貴,要在動盪亂世中保全自身和家人,要在人世間更好地立足,靠的是自身的本事。本王趁能力還在,就多幫子孫積累點兒本事、能耐,將來我不在了,也放心你們。”
蘭兮感動得哭了。“爺爺,您會永遠罩着我們的,我不要離開爺爺。”
劉續也說:“我們都不離開爺爺,爺爺還要看到我兒子的兒子、我孫子的孫子。”
王爺笑了:“轉眼啊,我續兒都要當爹了,爺爺能不老嘛!蘭兮,爺爺可是盼着你不離開爺爺呢。”王爺是想利用這機會留住蘭兮,他是擔心,蘭兮在這裡給自己定下的任務如今完成了,羅敷救完了,焦仲卿也安頓下來了,她是不是想要帶趙龍走了?
別人聽不懂,趙龍懂。他感激爺爺,自己何嘗不想留住她。但是他不想蘭兮勉強,實在不行,他就跟她去,這個想法始終不變。
參加完焦仲卿的婚禮後,蘭兮就隨趙龍出發去蜀國了。這是蘭兮第一次去真正屬於趙龍的世界。
“蜀江水碧蜀山青啊!”蘭兮一踏上蜀國的土地,就發出感嘆。
“蘭兮,這又是什麼詩句?”趙龍笑着問她。
離開這裡一年多了,趙龍也想念這裡了。這一年多發生這麼多的事,臨行前,大哥劉玄送他夜明珠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劉玄早聽說蘭兮在軍中的表現了,尤其是諸葛良親口的誇讚,在劉玄的耳朵裡更加有分量,所以更加對這位皖南王爺的孫女充滿期待。他要進一步籠絡好趙子云夫婦,並通過子云夫人取得皖南王爺的支持,爲我成就大業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衆人等遠遠地就來迎接,都是蜀國有頭有臉的人物,趙龍爲蘭兮一一引薦。蘭兮心想,這些書本中、電視中的人物,果然都名不虛傳,此刻都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簡直如同幻覺!
這些人也都爲見到傳說中的“女諸葛”而興奮不已。郡主果然風姿卓越,想那曾經英奇灑脫皖南王爺,已到了英雄垂暮之年,不免讓人心生感慨。如今,其風骨竟在這位孫女的身上得以傳承發揚,也着實讓人再起讚歎啊!
他們從蘭兮的身上,都對此人是王爺的嫡親孫女深信不疑。其實人們哪裡知道,這個孫女,竟和王爺一丁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甚至都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郡主,趙將軍,主公已經在城樓上迎接了。”有人稟告。
“哦?這麼大的面子?”趙龍輕聲對蘭兮讚歎道,“主公除了見君王級別的人物,也就是那些各地的諸侯,這可是頭一回親登城樓歡迎貴客啊!”
“多謝趙將軍誇獎。蘭兮我不是客,是這裡的主人。你是主,我便女主。”蘭兮莞爾一笑,對趙龍嗲嗲地回敬了一句。
旁人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但看那神情,都羨慕得不得了。
“喂,你看趙將軍,離開這兒一年多,氣色變化真不小啊,臉色放光,眉目傳情,娶到郡主夫人就是不一樣啊!”有人小聲議論着。
“別瞎說,將軍的私事咱也敢議論,小心犯了軍規!”立刻有人提醒勸阻。
“怕什麼?咱說的都是事實,趙將軍就是比以前更精神了。”
“趙將軍本來人就精神,連曹賊都誇他長得漂亮。”
“不是說長得精神,是說神態和以前不一樣了,是娶到郡主夫人帶來的喜氣。”
……
總之,蘭兮的到來,帶給蜀國的轟動不小。
蜀國的都城應該會是很繁華的,蘭皙想。當年的成都,還有着高高的城樓,後來被毀了。這會兒,因爲郡主的到來,不,是因爲君主在城樓上,這裡已經清場了。
蘭兮看到劉玄站在城樓上向下張望,這個人,果然和想象的一樣,蘭兮指的是氣質。離這麼遠,還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長相。但她知道,該怎樣和這個人見面了。
蘭兮隨趙龍和衆人在城樓前下馬,施以君臣大禮。然後,再上馬進城。
進城之後,蘭兮看到了成都的真正面貌。果然很是繁華,比今日的宜居之都熱鬧得多。建築華麗,頗有帝都的範兒,連老百姓的居所都是青磚碧瓦,屋檐雕花。街上行人很多,穿着也比較考究,看上去比廬江郡的人更加時尚一些。
趙龍帶蘭兮進殿。這也是她獨有的待遇,這裡從來還沒有任何一位官員或是將軍的家眷踏進過,這可是朝廷最高的權力中樞、處理國政的場地所在。
蘭兮隨趙龍還是先施以君臣大禮。
劉玄連聲說:“好了好了,子云,兄有一年多沒見到你了,快讓大哥好好看看你。果然是氣色更好了,也胖了點兒。尤其是還帶着弟妹來,就不要這麼拘禮了。”
呵呵,劉玄,真是你的“style”啊!真能忽悠!蘭兮心裡在笑,臉上卻一副謙恭敬畏的模樣。
“弟妹一路上辛苦了,快來坐下喝茶。”劉玄就要在這大殿上請她喝茶嗎?
蘭兮上前兩步,再次施大禮。這次,則是晚輩向長輩行的那種。
“蘭兮向皇叔請安。皇叔爲江山大業操勞,爲百姓疾苦殫精竭慮,侄女這廂問候皇叔辛苦了!”下面的人都心中暗暗讚歎,果然是人家劉氏皇家血脈,就是有別人沒有的獨特淵源啊。
“啊!快快請起。還是侄女懂禮啊,玄只想念子云心切,就只把你當作弟媳招待了。多虧你提醒了,我們同爲劉氏皇家血脈,子云幫我,也是幫他自己夫人的孃家啊!”劉玄笑眯眯地說。
“是啊,皇叔。子云他一心忠於我大漢,忠於皇叔您,他爲我劉氏江山社稷,雖赴湯蹈火也未曾有絲毫辛勞感呢!”
這番對話,瞬間拉近了感情上的距離。雖然雙方心裡也都有數,都是在“忽悠”,但還是聽得讓人很舒服。
趙龍和蘭兮在劉玄一左一右坐下。這才輪到其他人等上前行禮面君。蘭兮已經端起宮人給她奉上的茶水在品,還好吧,喝上去也不比王爺書房中的好上更多。
幾個大臣開始請示、彙報工作,蘭兮聽得似懂非懂,和書中講的多有不同。大概是很多細節書中沒寫到吧,電視劇中也是今人根據小說演繹的。
她就只好幹坐在那裡,好像陪同會見一般。好不容易捱到彙報工作的人都退下了。劉玄說,今日已吩咐大擺酒宴,歡迎蘭兮郡主到來,宴請子云等有功將領歸朝。還說,一定要喝個一醉方休。
趙龍示意蘭兮該起身退下了。
夫妻倆下了臺階,劉玄卻又叫住了二人:“孤聽聞蘭兮郡主被譽爲‘軍中女諸葛’,諸葛軍師也對你讚賞有加,多次力薦,不如就留下來爲皇叔分憂吧。”
蘭兮一怔,和趙龍對了一下眼色,顯然趙龍也頗意外。二人停下,趕快轉身,蘭兮匆忙又跪下。
“哈哈,侄女,皇叔要封你官,留在朝中爲我大業發揮才幹。你先不要急着跪下謝恩,待皇叔與軍師商量完封你什麼官好,再來跪下謝恩也不遲。是吧,子云?”劉玄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說道。
劉玄笑着回後殿了,蘭兮和趙龍的心情就無法平靜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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