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暫且安撫好了小郭襄,顏良收拾了一下心情朝主屋走去。
他知道剛纔二女之間的衝突肯定已經被劉綾添油加醋地告訴了甄宓,自己少不得又要抗一波傷害。
只不過,顏良還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是超豪華陣容。
主屋之內,甄宓大着肚子斜倚在牀榻中間,劉綾坐在她左側口耳交接地說着閒話,二人面孔上的表情豐富,顯然正聊得興起。
家中的老好人梅娘也坐在牀榻的一角,手中正在做着女紅,看樣式是一件嬰兒穿着的小肚兜。
女兒絮兒一臉好奇地趴在甄宓身邊,時不時摸一摸隆起的肚子,用耳朵貼上去聽聽聲音。
“阿母,阿母,你會給我生個弟弟還是妹妹啊?”
甄宓輕輕撫弄着絮兒的垂髫黃髮,笑道:“絮兒想要弟弟還是妹妹啊?”
絮兒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後道:“我……我……想要弟弟,像隔壁小敞兒一樣的。”
絮兒說的隔壁小敞兒是辛毗的兒子,辛憲英的妹妹辛敞,如今尚在牙牙學語,整天纏在他姐姐身後。
每當絮兒去找辛憲英玩耍的時候,小敞兒就會改換目標纏着絮兒,而絮兒也很喜歡這個小弟弟。
甄宓心裡自然也想生個兒子,聞言喜笑顏開道:“那阿母就給你生個弟弟好嗎?”
絮兒也笑了起來,不過笑着笑着又皺眉道:“可是……可是絮兒也想要個妹妹。”
甄宓笑道:“沒想到小絮兒還挺貪心的,那到底是要弟弟還是妹妹呢?”
“唔……我……我……我全都要!”
顏良邁進屋子的時候,恰巧聽到絮兒的高聲宣言,笑着上前道:“絮兒要什麼呀?”
絮兒一見顏良入內,立刻爬了起來,蹦蹦跳跳地從牀榻上下來,雙臂張開就向顏良撲了過去。
顏良微微低下身子熟練地接住絮兒,用單臂一託抱了起來。
近一年來,顏良常駐常山,雖然也時不時帶兵出征,巡行地方,但比起以往一整年都不着家的日子可安逸得多。
絮兒也時常能與父親遇見,與顏良的關係親近了很多,也更爲依戀。
顏良雖然作爲穿越者,但腦海裡還是保有之前的記憶,看着絮兒肖似故去妻子魏氏的面容,也是忍不住心生疼愛,在粉嫩嫩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咯咯咯,癢,癢,不要,不要!”
絮兒被顏良臉上的鬍鬚扎得受不了,連忙用手去推父親的大臉,十分嫌棄地把頭別了過去,而顏良似乎故意一般硬是要往絮兒臉上蹭,惹得絮兒咯咯亂笑。
這時候,甄宓也在劉綾的幫助下坐正了身子,說道:“夫君就別折騰絮兒了。”
顏良把絮兒放在牀榻上,然後偏過身,箕坐在牀沿邊道:“細君今天感覺如何?”
甄宓道:“還好,就是有些乏力,犯困。”
顏良道:“是不是吃得太多,太飽了?”
甄宓想了一下到:“可能是吧,姑姑從家中遣來的傅姆每天都做好多好吃的,我忍不住就吃多了,你看我都長胖了。”
顏良拉着甄宓的手道:“那你可得注意一下,可以一日多餐,不過每餐要少食,不然進食過多,會導致胃部壓力太大,人就乏力犯困。”
雖然甄宓聽不明白顏良話裡的意思,不過仍是乖順地答道:“嗯!”
顏良道:“剛纔你們在說什麼呢?絮兒爲何說全都要?”
甄宓笑道:“絮兒問我會給她生個弟弟還是妹妹,絮兒說全都要。”
顏良也笑着捏了絮兒的小臉蛋道:“沒想到絮兒這麼貪心啊?”
絮兒撒嬌道:“絮兒就是都想要嘛!”
顏良心裡暗笑道原來這年頭的小孩子都不做選擇題了。
劉綾卻在此時插話道:“我看倒不是絮兒貪心,宓孃的肚皮圓滾滾的,指不定就懷了個龍鳳胎,絮兒弟弟妹妹都有了呢!”
此言一出,顏良、甄宓都是一愣,就連一直淡定做女紅的梅娘都轉頭望來,只有絮兒興高采烈地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
顏良、甄宓、梅娘愣神的原因在於,這年頭生孩子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更何況是生雙胞胎。
想當年顏良的亡妻魏氏就是在生絮兒的時候元氣大傷,最終留下了病根,幾年後病死。
去年的時候張廣的妻子,甄宓的姐姐甄道也是難產,最終還是得了梅孃的幫助才化險爲夷。
顏良一臉慎重地看了看甄宓那越來越圓的肚皮,心想不會吧不會吧,真的是雙胞胎?
甄宓也感受到了顏良的緊張情緒,勉強笑道:“夫君莫要擔心,綾娘也只是個猜測,未必如此。就算真個是雙胞胎,也不會有事的。”
劉綾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說道:“是啊是啊,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只有絮兒一臉天真地道:“雙胞胎不好麼?絮兒真的想要弟弟,也想要妹妹啊!”
顏良反倒鎮定了下來,輕輕拍着甄宓的手背說道:“嗯,沒事的,宓兒年輕,身體康健,生個孩子還不是輕輕鬆鬆的。
不過宓兒這些時日要多作些準備,記得我的囑咐,控制下飲食,不可吃得太飽,閒下來的時候多走動走動,蓄養一些體力,有備才能無患。”
甄宓笑道:“好,那我就爭取給絮兒一起生個弟弟和妹妹!”
絮兒一手攀着顏良的手臂,一手拉着甄宓的衣袂道:“好呀好呀!我要有弟弟和妹妹咯!”
衆人又逗弄着絮兒玩鬧了一會兒後,梅娘說道:“夫君餓了吧?我去看看飯食準備好了沒,絮兒要不要隨我一起去?”
絮兒雖然纏顏良,但還是與梅娘最親,應道:“好,我也餓啦!”
待梅娘與絮兒離去後,屋內只留下顏良與甄宓、劉綾二女,顏良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甄宓與劉綾對了一下眼神,然後開口道:“夫君,我這些時日身體身體愈發顯懷,不能侍奉於你,卻是讓你忍得辛苦了。”
顏良道:“沒事,不是還有梅娘和……咳咳嘛!”
甄宓淡淡地道:“夫君龍精虎猛的,光靠梅娘也不抵用啊,不如……不如夫君把綾娘收入府中吧?”
“啊?!”
顏良聽了這話真是嚇了一跳,他雖然早就意識到可能會有這麼一提,但真個發生時還是有些發呆。
甄宓道:“難道夫君不願意麼?”
不願意?開什麼玩笑,顏良心裡那可是一百個願意。
妻子主動提出幫自己納妾,還是如劉綾這般花容月貌的女子,是個男人都會做夢笑醒吧?
平時一直大大咧咧的劉綾此刻也是低着頭偷偷瞄着顏良,唯恐顏良說出個不字來。
顏良看看甄宓,又看看劉綾,想起當日自己推門進屋後看到的旖旎場景,狠狠嚥了一口口水道:“宓兒是說……是說真的麼?”
甄宓意味深長地道:“夫君是希望我與你開玩笑麼?”
顏良咧着嘴笑道:“妻賢如此,夫復何求啊!一切都聽宓兒的吩咐好了。”
甄宓道:“是嘛?那我可有一個說法,夫君爲綾娘辦的納聘之禮可要放在郭氏女前邊。”
顏良這下是真個石化了,他萬萬沒想到甄宓剛剛給了個甜棗就給他挖了個坑。
自己剛剛前腳答應了郭襄要爲她補辦納聘儀式,沒想到甄宓來了這麼一出。
若是真個如甄宓所言,把劉綾的納聘儀式排在郭襄之前,可也就太欺負人了。
畢竟郭襄與顏良已經做了幾個月的事實夫妻,哪裡會忍得下自己反而居於劉綾之後。
顏良訥訥地道:“呃……這個……這個……”
甄宓步步緊逼道:“難道夫君有什麼爲難之處麼?”
顏良道:“宓兒我知你與綾娘關係好,不過襄兒畢竟早從了我,此舉怕是不妥吧?”
甄宓道:“哼!我就知道夫君口不對心,方纔還說一切都聽我的,立刻就改了口。”
顏良一臉尷尬地道:“這……也要遵守禮制不是?”
甄宓道:“夫君金屋藏嬌的時候怎麼就不說遵守禮制,這時候纔想起禮制來了?”
顏良被懟得無語,畢竟此事是他有錯在先,沒有忍住下半身的衝動,又試圖瞞天過海,沒有主動向妻子交代,這才劉下後患。
顏良想了一想,看來只能打感情牌了,說道:“宓兒,你也知襄兒身世孤苦,父母早亡,與家人失散,獨自飄零在外,若是我們如此安排,豈不是太也欺負人了?”
甄宓畢竟心慈,當時就對郭襄十分憐憫,接受了她。
但她想着這些時日來與郭襄相處,覺得此女野心勃勃,大有威脅自己地位的隱憂。
所以甄宓仍不肯鬆口道:“這哪裡是欺負人,分明是如夫君所言,遵守禮制。”
顏良道:“呃?這怎麼就遵守禮制了。”
甄宓道:“先來後到的禮制啊,綾娘在郭氏女之前,這納聘儀式自也居前。”
顏良道:“我雖與綾娘認識在前,可……可認識也算不得什麼啊!”
甄宓道:“什麼認識在前,夫君你不是早就與綾娘私定了終生麼?怎麼現在卻不承認了?綾娘,你說是不是啊!”
劉綾仍舊低着頭,雖然說話小聲,但語氣卻堅決地道:“是啊!我早就將自己託付給了顏郎,卻只怕顏郎不願承認。”
顏良急得滿頭大汗道:“這……什麼時候有過此事?我怎不知?”
甄宓狡黠地一笑道:“夫君難道忘了麼?就在聆風居里,夫君與綾娘二人獨處一室時?”
顏良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那天的事情。
那天劉綾兄長劉盛控制的商號暗中勾結黑山賊,向黑山賊違法販售物資之事東窗事發,自己還是想給故常山王家留點面子,便召劉綾單獨問話。
當時劉綾的決斷十分果決,還說了些意味難明的話。
“敢告於府君,此二者商號犯禁通賊,妾亦負有管教不嚴之罪,妾願意承擔罪責,此後爲奴爲婢侍奉府君,還請府君給我常山一脈留下些許顏面。”
“常山一脈和妾身,便都託付給顏郎了。”
顏良隱約想起當日劉綾的話語,腦海中更浮現出她當日的姿態。
那精緻的面龐,高高挺起的飽滿胸襟,堅定的眼神……
那如瀑布般散落在地的長髮,修長的脖頸,瘦削的肩膀,可堪一握的纖腰,高高擡起呈倒梨形的臀股。
那面對自己步步逼近時驚慌失措的姿態。
這一切種種,讓顏良着實也開不了口,說沒有過這樁事情。
甄宓更是調侃道:“夫君可是莫要忘記,我那天在屏風後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爲你二人作了見證哦!”
顏良徹底敗下陣來,說道:“好吧!確有此事,可畢竟只是私下約定,與這先後當關系不大吧?”
甄宓小嘴一噘道:“哼!夫君就是沒安好心,一會兒與綾娘私定終身,轉頭又偷偷與郭氏女歡好,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裡。”
甄宓說着說着越來越委屈,竟然就要黯然啜泣起來。
顏良一看甄宓這樣,心裡就慌了,這孕婦可受不得刺激,萬一動了胎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顏良連忙把甄宓摟在懷裡,說道:“宓兒莫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莫要氣壞了身子,你如今可還懷着孩子呢!”
在顏良的寬慰之下,甄宓緩過氣來,說道:“那夫君是答應了?”
在安慰甄宓的時候,顏良心裡就暗暗盤算過了,若是今天不給甄宓和劉綾一個滿意的答案,怕是過不了關,所以他苦思冥想,才勉強想到了個辦法。
“宓兒,不若這樣,襄兒也隨我多時,若不是因爲我去幽州平亂耽擱,應當早就已經行了納聘之禮,不若趁着眼下有空,把綾娘與襄兒的事一併辦了。就放在一天裡好了,宓兒你看如何?”
對於顏良的這個提議,甄宓看了看劉綾,詢問劉綾的意見。
劉綾也不方便答話,只是隱蔽地對甄宓眨了眨眼,以示同意。
甄宓遂道:“那就依照夫君的意思,放在同一天裡辦。
不過,綾娘要比郭氏女先進門。
而且,既然準備正式操辦此事,在操辦之前,郭氏女不便在府中居住,還當另擇他處居住。”
“好好好,都聽宓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