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瀰漫長江,幾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早起的商賈漁夫卻不能因爲有霧,就懶惰了自己的生計,畢竟身後一家老小,還等着自己的勞作吃飯,耽誤了,就要餓死人的。
潯陽江邊烽火臺墩長喝了半夜酒,搖搖晃晃哼着小曲回來,一羣士兵都滿眼羨慕,紛紛討要酒肉。坉長笑罵着將自己吃剩下的酒菜丟給了這些人:“不要多吃多喝,還要小心爲是,你們大家看緊點,我去眯一覺醒醒酒。”
接了酒肉的士兵就嘻嘻哈哈的笑着道:“江東已經向咱們將軍服軟,已經幾次派遣僕人,悄悄地向咱們的將軍哀告,請求咱們不要發兵去攻打他,現在他們應該想着防備我們,而我們沒有必要去防備他們,大家就安心的休息喝酒吧。”
這就是現在荊州留守士兵的心態,這個坉長當然也是如此,否則也不會自己跑到鎮子上去吃酒。
正所謂自己都這麼做了,在要求別人嚴厲,最終會反了天了的,所以這個坉長也就笑着搖搖頭,然後一歪一斜的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衣衫也不脫,就直接將自己扔在了牀上,轉眼間酒氣上涌,酣然入睡。
剩下的二十幾個兵丁,立刻爭搶着將酒肉攤開,於是將酒大家分了,雖然每人不足半碗,但這是幽州產的烈酒,絕對能比得上當地的米酒十倍,這可絕對是個好東西,也絕對能喝得過癮。
於是大家就一口酒,一口肉的談笑吃喝。不知不覺間,夜已經深了,酒氣也就上涌,其中一個老年的對着一個孩子的新兵說道:“你小子上烽火臺看着,我們大家休息。”
這個孩子就嘴裡不滿的嘟囔:“爲什麼總是我守夜?”
這個老兵上去就是一巴掌,笑罵着道:“這都半夜了,你不過是在守半個夜,然後整個白天就都讓你四處去瘋,難道還虧待了你嗎?”
一聽說明天白天還會讓自己自由行動,這個孩子就快樂的跑上了烽火臺頂,頂起了一個蓑衣,遙看着大霧瀰漫的江面。
整個夜色是寧靜的,除了四周不知名的蟲子鳴叫,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這時候,烽火臺下的鼾聲漸起,就像催眠曲一樣傳染給他,最終讓它搖搖晃晃,沉重的眼簾也就閉上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個孩子突然間感覺到脖子上發涼,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硬邦邦的抵住了,猛的睜眼,卻看見眼前有一個猙獰的臉,正在對着他笑,那笑容竟然沒有一點溫暖,充滿了死亡的氣息,這個孩子當時就僵持住了,根本不敢動一動,側耳傾聽之間,烽火臺下面的老兵兄弟們,也沒有了鼾聲,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大家都不要動,我們都是爲上面賣命,混口飯吃罷了,命是自己的,沒有必要真的拿命去丟出去,只要大家不反抗,不聲張,然後跟着我們走,我們就會不殺你。”
這個孩子立刻不再掙扎了。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身穿着荊州士兵服裝的漢子上了烽火臺頂,但是面孔都是陌生的,沒有一個是自己熟悉的,然後其中一個漢子對自己的這個人說道:“這個孩子的服裝太小了,就給他留下吧,然後你壓着這些人上船。”
於是這個漢子就笑着鬆開了刀子,拍了一下這個孩子:“算你佔了便宜,跟我們走吧。”
這個孩子就乖乖的隨着這個漢子下了烽火臺,然後直奔江邊,江邊的濃霧裡,確實有一批大船,這個孩子被押上來的時候,他纔看清楚,自己烽火臺裡的二十幾個兄弟,已經有一半人被扒了衣衫,但還有一半人卻依舊穿着荊州的鎧甲。
而在船上的,卻沒發現有什麼士兵將軍,都是一身白衣(並不是真的白色衣服,這裡指的就是普通的百姓)
上了船之後,就被押下了船艙,結果一進船艙,這個孩子更加吃驚,因爲裡面是密密麻麻的江東士兵,就這一船,最少有上百人。
大船繼續行進,沿江而上,沿途上的烽火臺,不斷的被人佔領,不斷的有人被押解下來,最終由於全艙內部實在狹小,這個孩子因爲看着沒有危險,就被提到了船艙上,剝掉了他身上的軍裝,讓他幫着操持舟船。
這個孩子得到了照顧吃喝,讓他心中充滿感激,給誰都是當兵,爲了吃糧,現在自己能得到如此的保護和充足的伙食,這樣就讓他慢慢的忘記了自己,曾經是荊州軍,想當然的就認爲自己本來就是這裡的一員。而在他的心中,這些人對自己更好,比荊州那些官老爺們對自己還好。
孩子就是這樣,他們還依舊存在着最樸素的好惡,誰對自己好,他們的心就貼近於誰。
這一日,整個船隊來到了荊州城外,卻已經是黃昏時分,城門早已關閉。
這時候,船隊的首領對着這些荊州兵說道:“我挑選你們這些人,希望你們給我喊開城門,當然也不白勞動大家,只要喊開城門,每人就給10萬錢,是鋼幣,不是爛錢,但是誰要在城門前胡說八道,泄露了我們的消息,白刀紅底子見。”
10萬錢,還是鋼幣,這讓這個孩子當時就眼紅了,這絕對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絕對夠自己一家活上一年了,於是他主動請纓:“我也要參加。”
那個人就笑着推開他:“你還小,沒有用的。”
結果這個孩子就倔強的道:“我爹爹就是守這個城門的官員,是個什長,我去叫門絕對能叫得開。”
一聽這話,那個人立刻歡喜無比:“來來,給他穿上他原先的衣衫軍服。”然後對他道:“如果你能和你爹爹搭上話,叫開城門,我給你20萬錢。”
這個孩子一聽更加歡喜,於是就拍着胸脯保證,叫開城門,絕對沒有問題,你們就跟着我來吧,然後就蹦蹦跳跳的走下了跳板,那個漢子就苦笑着搖搖頭,追上幾步,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另一隻手卻在懷裡我進了懷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