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戰場上只有瘋子才能讓人畏懼，才能存活到最後！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攻城的瘋了，守城的也瘋了！
楊齡居高臨下，搬起四、五十斤重的石塊砸向城下！
“咕嚕嚕……”
砸出一片血花！
但沒有人哀嚎，砸中者已然當場死亡！
亡者的同伴卻並沒有半點止步，只有早點結束戰鬥，才能避免更多的傷亡！
只有早點結束戰鬥，才能活到最後！
“殺！”
前赴後繼，縱使前路被同伴屍首阻擋，也要扒開屍首繼續向前！
縱使是野獸，也有畏懼的時刻，但只要人類狠下心，比野獸更恐怖。
哪怕前方只有死亡，也無所畏懼！
“殺！”
並不是將士喊出的口號，而是他們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字，也只信奉這一條鐵律！
破爛的城牆下，宛如下雨般瘋狂堆積屍體，然而鮮活的兵士還在衝殺！
但臨湘城高牆厚，他們再怎麼勇武，也不過是徒增傷亡！
“將軍，敵人太猛烈了！我們的弓箭、石塊都快要用完了！”一個校尉上前，神情驚恐，彷彿看見地獄一般！
“弓箭、石塊沒了，就給我丟死人！只要能阻止他們攻城，丟什麼都可以！”楊齡口中大喘粗氣，臂膀過度勞累、已然有些顫動、不聽使喚，“如果我死了，你們也可以把我丟下去！哪怕是做鬼，也不能放過他們！”
“諾！”校尉彷彿得到慰藉一般，“來啊，把那些屍體都給我丟下去！還有那些殘缺的兵器，都給我當作石塊，狠狠地砸死那些狗東西！”
不多時，城牆上紛紛丟下無數物品，有桌椅、磚塊、木頭、屍體……一切能投擲的都往下扔！
哪怕扔下去根本傷害不了敵人，也都扔！
但是韓玄，已然撤回到府中，此刻正讓下人收拾金銀細軟，隨時準備逃跑！
“快快快，能收拾的都給我收拾了，哪怕是一塊木頭，都不能給周瑜小兒留！”韓玄拔出手中長劍，“誰要是敢渾水摸魚、搶奪我的財寶，別怪我刀劍無眼！”
“你、說你呢！你在幹什麼？你嘴裡吃的是什麼東西？”韓玄大步上前，走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前，“你這狗東西，竟然敢偷吃我的東西！給我死！”
話音剛落，韓玄沒有任何憂慮、一劍刺死少年，彷彿少年的生命在他眼中，還不如那一口糟糠！
“你們都給我看着，只要偷我東西的，都是這個下場！”韓玄如毒蛇般環視周圍，“都給我好好幹活，老爺虧待不了你們！”
“我的兒啊！”一個老婦人哭喪跑到屍體前，哭天搶地、悲慟無比，“我的兒啊，你怎麼就死了啊！我好不容易把你養活啊，你怎麼就死了啊，你讓我該怎麼活啊！”
“吵死了！”韓玄上前一腳踹開婦人，“給我幹活去！”
“我的兒啊！”老婦人從地上爬起，太陽穴上沾染韓玄的腳印，口、鼻中都冒出鮮血，似乎韓玄這一腳踹中了婦人的要害。
“別吵！區區一個狗東西罷了！”韓玄氣的火冒三丈，上前再度踹出一腳，“趕緊給我幹活去！”
老婦人已然有些力不從心，口中吐出猩紅的鮮血，匍匐上前，來到少年屍體旁，哭喪道：“我的好乖兒啊，母親沒用啊！這一切都是母親的錯啊！”
“混賬東西！”韓玄見老婦人如此執拗，氣不打一處來，猛然刺下手中沾血的長劍。
長劍從老婦人後背刺入，貫穿胸口。
僅僅片刻，地上流淌出一攤猩紅的鮮血。
老婦人只有出得氣，不見進的氣，但卻仍舊掙扎上前！
來到少年身旁，雙手蓋在少年屍體上。
“兒啊，黃泉路上寒冷，讓母親爲你做……最後一點事情吧！”
話音剛落，只見老婦人冒出鮮血的嘴巴揚起一道笑容，神情十分欣慰地死去！
看到如此情景，周圍衆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阻止！
雖然同情，但卻也爲自保，誰又敢上前阻止韓玄？
“都給我幹活去！”韓玄拔出長劍，肆意揮砍，“如果誰還敢不聽話，這兩個畜生就是你們的下場！給老子幹活去！”
長劍上沾染的鮮血，在空中飛揚，揮出一道飄灑的血霧，落在地上，斑斑點點，彷彿彰顯生命的脆弱，又好像表達底層人的悲哀！
衆人心中畏懼，無不各自離開，宛如一羣夾起尾巴逃竄的老鼠！
長久的壓迫，讓他們磨平了棱角，就算面對不公，也不敢聲張，只能暗自忍受，期待明天會更好，又或者期待下輩子會更好！
倘若不幸落到別人身上，他們甚至還會冷嘲熱諷一番！
“都是羣賤東西！”韓玄冷哼數聲，仰首看向城門口的方向，彷彿在等待什麼事情發生，“只要城門一破，我就率先逃跑！只要有這些錢財在，老子就能東山再起！甚至還能飛黃騰達！區區一個長沙太守！哼！不要也罷！”
……
臨湘城外！
周瑜站在戰車上，命令呂蒙親自敲擊戰鼓！
“將軍，我軍死傷慘重！”一個少年上前，抱拳拱手，“還請將軍讓我率軍衝殺！”
“公績？”周瑜眉頭微皺，凝視眼前少年，“我知道你對凌操將軍的死耿耿於懷，但你還需保存性命，以後的江東將由你們這些人承接大任！”
“將軍，我淩統自有跟隨父親學文弄武，如今父親遭受罹難，我內心憤恨，望將軍賜予我一個泄恨的機會！”淩統‘撲通’一聲，單膝跪在地上，“將軍，我爛命一條，還請將軍允許！”
“公績，你是我江東的未來！”周瑜跳下戰車，攙扶起少年，“我希望你能好好研習兵法、鍛鍊身手，日後主持江東大局！眼下之戰，就交給我和子明！你放心，如果日後抓到甘寧，我必把甘寧交由你處置！”
“甘寧！”淩統恨得咬牙切齒，虎口攥出鮮血，“我淩統誓與你不共戴天！有朝一日，我淩統一定讓你嚐嚐萬箭穿心之苦！”
“公績，甘寧是員猛將，以你現在的實力，恐怕還無法打敗他！”周瑜長嘆一口氣，雙手按在少年肩膀上，“但我相信，以你的聰慧、才智，只要稍加刻苦訓練，日後一定能報得大仇！”
“是啊，公績，你還年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呂蒙扭頭看來，顯現一抹淡淡的笑容，“不要急於一時！也不要被憤怒矇蔽雙眼，要時時刻刻盯着你的敵人，用你的敵人作爲變強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