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魅魔劉備，智驅先登討董
劉備有些疑惑沮授的反應：“既然承諾了，自然就得親自去拜訪！沮別駕，這有什麼忌諱嗎？”
沮授的眼神中多了三分欽佩：“忌諱到沒有，是我多心了。曲都尉雖然桀驁，但他是個很純粹的西北武人。”
“昔日左中郎將去涼州平叛，曲都尉率家族兵勇千餘人應募。此後曲都尉跟着左中郎將轉戰冀州、幷州，屢立功勞。”
“但可惜，左中郎將尚未給部將慶功就遭到了宦官張讓、趙忠的誣陷，被剝奪了兵權，曲都尉的軍功也無人提及，輾轉幾年都不得志。”
“後來韓使君出任冀州牧，曲都尉仰慕韓使君名聲，率軍來投。”
“但曲都尉個性桀驁，又寧直不彎、不會說奉承話，因此不討韓使君喜歡。韓使君只給了一個別部司馬的身份，令其駐兵黎陽。”
“這次來鄴城，是因爲袁紹舉兵來犯，我向韓使君舉薦了曲都尉，韓使君這才授予其鄴城都尉一職。”
劉備恍然：“原來如此！是我擋了曲都尉立功升遷的機會，明日得多準備些禮物賠禮。”
沮授頓時愣住，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雖然沮授欣賞曲義的武勇，但對於這種追求功名的武將，沮授是難以真正理解的。
爲什麼曲義不畏生死？
因爲只有不畏生死，似曲義這種西北邊勇纔有立功名的機會！
即便是這樣，曲義還得有一個能容得下桀驁且不會貪墨軍功的上官。
對於曲義的野望，沮授理解不了，劉備能理解。
畢竟自組織義勇討伐黃巾開始，這幾年劉備同樣是鬱郁不得志。
若非遇到了鄭平，漸漸明白了官場的遊戲規則，劉備估計還在公孫瓚麾下混軍功呢。
因爲有類似的遭遇，所以劉備非常能理解曲義剛纔的無名火。
曲義好不容易從黎陽回鄴城，本以爲可以殺敵立功，從此得到重用。
結果劉備一來，勸和了！
這讓曲義如何能開心得起來？
因此，借酒消愁的曲義看着一個個興高采烈的鄴城文武，這心中的怒氣自然就遏制不住了。
見劉備沒有責怪曲義的意思，沮授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待得酒宴散盡，劉備和鄭平關羽回到驛館。
左思右想，劉備對於明日造訪曲義要送的禮物始終不滿意，於是向關羽和鄭平詢問。
關羽琢磨片刻：“要不，送本《春秋》？”
鄭平笑道：“雲長，不是人人都喜歡看《春秋》的。而且似曲義這種一心追逐名利、悍不畏死的勇將，送《春秋》還不如多送金錢。”
“那關某就不知道可以送什麼了。”關羽放棄了去思考這個問題。
劉備見鄭平氣定神閒，不由笑道：“顯謀，你就別藏着掖着了，若有良策，速速道來吧！”
鄭平羽扇一指長安方向：“使君，曲義想要的是征戰立功，可這冀州是沒有戰事的！”
“反正韓馥跟曲義也合不來，何不請韓馥委派曲義加入叔父麾下，一起西征討董呢？”
“韓馥不僅能得到討董名聲，還不用跟曲義互相看不順眼。”
“曲義有了征戰立功的機會，必然會對使君心存感激之心。”
“而有曲義和麾下那八百久經戰陣的先登死士，叔父西征董卓的勝算也更大了。”
“一舉多得，可比送金銀更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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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猛地一撫掌：“顯謀高論啊，我只想着送禮物結交曲義，卻忘記了曲義今日發怒的真正原因！”
“既然我勸和袁紹，讓曲義立不了戰功；那就送曲義一個更大的戰功！”
“他日若能討伐董卓成功，足以令曲義戰功赫赫、名震天下！”
“哈哈，妙啊！”
劉備想通了關鍵，心情頓時變得輕鬆起來。
以討董之名，借調韓馥不喜歡的勇將，這是皆大歡喜的事。
韓馥不要的勇將，我劉備要啊。
多多益善啊！
關羽的丹鳳眼也多了驚詫：“先生，你這來一趟鄴城，先借調田豐，後借調曲義，這是要將冀州的文武給搬空嗎？”
鄭平搖扇輕笑：“雲長這話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在替韓馥解決麻煩，怎麼能叫搬空冀州的文武呢？”
“韓馥嫌棄田豐太正直，那就來青州常駐，增進青冀之間的友情。”
“韓馥嫌棄曲義太桀驁，那就讓曲義討董，讓韓馥享有討董名聲。”
“怎麼看，我都是在幫韓馥啊！”
“其餘如張郃、審配等人，若韓馥討厭他們，我也會不辭辛勞的替韓馥解決麻煩的。”
關羽也笑道：“先生這是得了好處，還得讓韓馥感激啊。”
翌日。
劉備順路買了一籃子水果，來曲義軍營造訪。
曲義雖然被提拔成了鄴城都尉，但來的時間短也沒一個正式的府邸，一直都住在軍營之中，跟先登士同吃同睡。
“劉備真來了？”
得知劉備造訪，正在訓練先登士的曲義不由驚呼。
曲義並不相信劉備會來道歉。
沮授昨日酒宴說的話曲義不是聽不懂，只是不想懂。
曲義只是直，但不傻。
但內心中，曲義還是認爲劉備只是客套下，不是真的要來賠禮道歉。
哪有被罵的人來道歉的道理？
更何況劉備還是青州刺史，跑來向一個罵自己的人道歉，青州刺史不要面子的嗎？
因此，聽到劉備來造訪，曲義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是劉備？”曲義再三確認。
士卒不知道自家都尉今日是怎麼了，同一個答案非得問幾遍。
“請劉備，不，請劉使君入營，本都尉在帥帳靜候。”曲義自己都沒覺察到，對劉備的稱呼有了一些變化。
不多時。
劉備、鄭平和關羽跟着士卒來到帥帳。
劉備將一籃子水果放到曲義面前，看得曲義一陣皺眉。
“青州很窮嗎？”曲義不會委婉，直言問道。
劉備笑道：“曲都尉誤會了，來的路上正好碰見有個老鄉在賣水果，只剩這最後一籃他就能回去了。”
“於是就順手買了。”
“路上吃了幾個，味道挺不錯的！曲都尉可以多嚐嚐，別客氣！”
曲義的瞳孔瞬間緊縮。
順手買的？
路上還吃了幾個？
還讓我別客氣？這是我的軍營！
這真是來賠禮道歉的嗎？
見曲義的眼神逐漸變化，劉備輕笑一聲，開始攀談：“曲都尉以前征討過黃巾？”
曲義不明所以，強忍不耐道：“曾跟過左中郎將。”
劉備笑道：“我跟曲都尉還真是投緣，我以前是跟盧中郎將一起征討黃巾的。”
“只可惜啊，黃巾還沒滅，盧中郎將就被宦官構陷了，我的軍功也沒了。”
曲義本來想發火的，聽劉備提到軍功不由疑惑：“難道你的軍功也沒有被承認嗎？”
“哎，我以前就涿郡一個織蓆販履的，跟那些出身大族的不能比，盧中郎將不在，誰又會認可我的軍功呢？不將我當冒領軍功的問罪就不錯了。”劉備嘆氣，開始跟曲義擺以前的經歷。
比如征討張舉張純、下邳討賊之類的，廝混了六年才當上一個高唐尉，還差點死於高唐令跟黃巾賊的勾結。
曲義一聽劉備的經歷竟然這麼波折，不由想起了自己的經歷。
以白身討賊，結果軍功不被承認，混了六七年才勉強混上一個鄴城都尉，還是被臨時提拔的。
這袁紹要不來問罪，曲義只能在黎陽當個別部司馬。
別部司馬聽起來高大上、還能帶兵，其實這就不是個正式編制，兵都是自己的，曲義勉強只能算韓馥的一個客將。
也就袁紹問罪後，韓馥纔給了曲義一個都尉的正式軍職。
這其中的苦楚，只有如劉備這種親身經歷過的才能真正理解！
有類似的遭遇，劉備跟曲義越聊與投機。
“劉使君，伱如今已經貴爲青州刺史，而我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鄴城都尉。”曲義惆悵一嘆：“昨日又得罪了韓馥，估計這鄴城都尉也當不了多久了。”
“天下雖大，卻無我等苦寒之地出身的武人用武之地啊。”
劉備見時機到了，大笑一聲：“曲都尉何必妄自菲薄！大丈夫行於亂世，當光明磊落，即使處於逆境，也當屈身守分，以待天時！”
“如今天時已至，曲都尉可還有砥礪前行的勇氣？”
曲義吃了一驚：“天時？哪裡還有天時？”
劉備輕笑：“昨日我說過，今日登門拜訪，要替曲都尉和舍弟解鬥！”
“舍弟雲長，近日要跟着盧尚書西征董卓，雖然前途艱險，但云長早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倘若曲都尉有意，我便去尋韓使君，請韓使君也委派曲都尉協助盧尚書西征董卓。”
“將者，當以統兵爲長，而非單挑鬥狠。”
“這私下比劍，贏了輸了都算不得本事，唯有西征董卓，在戰場上殺敵立功，方顯英雄氣概！”
曲義豁然而起，死死的盯着劉備，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要讓我征討董卓？”
劉備從容輕笑：“莫非曲都尉不願？亦或者，曲都尉懼怕董卓？”
曲義凝神注視劉備許久，見劉備不似說假，大笑三聲：“我曲義征戰沙場數年，豈會怕那董卓？若有機會，我也想跟董卓的西涼軍一較高低！”
“若劉使君能讓我曲義建功立業，我曲義這條命，就是劉使君你的了！”
對於建功立業，曲義的渴望十分強烈。
能以先登成軍的，都是悍不畏死的狠人。
爲了建功立業，曲義不惜生死！
劉備斂容：“曲都尉，你這條命不是我的，而是你自己的！我不需要你替我賣命，只需要你替我殺盡這世間的亂臣賊子，助我匡扶大漢！”
“我以青州刺史之名向你承諾，若你能助我匡扶大漢，他日我劉備，必定親自請天子爲你封侯。”
曲義的表情也漸漸變得肅穆。
若是韓馥說這樣的話，曲義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經過剛纔跟劉備的暢談，知道劉備以前也是個軍功不被承認、奔走四方不得志的武人後，曲義有了深切的共情感。
此時再聽劉備的壯志豪言，以及那句“你這條命不是我的，而是你自己的”，曲義只感覺沉寂許久的內心也多了些漣漪了。
“昨日辱罵劉使君，是曲義無禮！”曲義忽然抱拳一禮：“曲義及八百先登士，願隨盧尚書西征董卓，刀山火海，死亦無懼！”
若沮授來了，肯定會驚呼。
一向桀驁的曲義，竟然會向劉備賠禮？
劉備大笑，連忙扶起曲義：“若有曲都尉相助，是我大漢幸事啊！”
關羽也上前一禮道：“曲都尉，昨日是關某失禮了。”
對於曲義這樣純粹的武將，關羽也是心有欽佩的。
尤其是在聽了曲義述說往事後，關羽亦有共情之心。
在盧植的教導下，關羽雖然依舊傲，但比起以前也更懂如何當一個帥了。
雖然還有些生疏，但顯然關羽的這一禮讓曲義對關羽的隔閡也少了許多。
曲義是武人，同樣也敬佩勇武之士。
“關相勇武神威，曲義甘拜下風。”
劉備心中更喜。
雖然關羽和曲義的問禮更多出於禮數，而不是真的就互相認可，但能讓兩個都傲慢的武人互相問禮，這已經一個很不錯的兆頭了。
“雲長，你昨日不是說要將珍藏的《春秋》送給曲都尉嗎？”鄭平忽然開口提醒。
關羽微微一愣，先生不是說送《春秋》不如送……
但很快，關羽領會了鄭平的用意，將懷中的《春秋》遞給曲義：“曲都尉，關某最是欽佩忠勇之士，以此《春秋》相贈，還望曲都尉不要嫌棄。”
曲義本想說自己不看《春秋》，但轉念一想這話太無禮了，只能道了一聲謝將關羽贈的《春秋》收下。
但曲義又是個不想欠人情的，咬牙道：“關相，可有興趣看我演練軍士？”
這練兵之法，向來都不會輕易示人。
曲義肯讓關羽觀摩，也等於將關羽視爲自己人了。
劉備輕笑：“曲都尉，我跟顯謀對練兵不感興趣，就在這裡靜候吧。雲長也是深諳練兵之術的，你們可以多多交流。”
這安排，有猜到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