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來的,她居然說是抄來的……
雖然,黃月英猜中了,但程陽總覺得有些不爽。
那麼多穿越者,那麼多抄書的,爲什麼別人一抄一個準,自己不過隨便弄了兩首,就被她看出來了?
憑什麼?
程陽盯着黃月英,在她身上打量來打量去。
“咳咳……”
諸葛亮清了清嗓子,笑道:“我師妹精通文律,極善詩詞,在隆重一帶,很是有名。程公子,倘若我所言不虛,那首煮豆燃豆的詩句,不是你寫的吧?”
程陽搖了搖頭,嘖嘖出聲道:“不是我寫的,那你說是誰寫的?你只要能說出來名字,我就認。”
諸葛亮淡然一笑,扭頭看向了黃月英,“師妹,你可曾讀過?”
黃月英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從未讀過。若說如此名篇,必當流傳千古,我應該聽說過的。除非,除非……”
“除非怎樣?”程陽問道。
黃月英避而不答,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個除非指的是,詩句就是程陽寫的。
然而,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
程陽看着奇醜無比的黃月英,突然發現,她醜是醜了點,可一雙眸子裡飽含星光,乍看之下,十分動人。
難怪諸葛亮會看上她,原來,是個眼控。
程陽一挽袖子,大聲道:“在下不僅會寫詩,而且,還能斗酒詩百篇。拿酒來,我要開始裝逼……”
“嗯?你說什麼?”程昱扭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下一步,就要抄棍子家法伺候了。
程陽訕訕一笑,嘿嘿的道:“我要開始寫詩了。老爹,你讓開點,免得一會兒孩兒剎不住車,濺你一臉血。”
“哼,混賬東西,就會胡說八道。來人,上筆墨!”他也想看看,自己兒子所謂的斗酒詩百篇,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難道,他當真有這個才能?
“程公子,好狂的口氣……”諸葛亮一伸手,抓起酒罈,咕咕倒了一大碗,放在程陽面前。
程陽毫不推辭,接過之後,一飲而盡,隨後拿起毛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他一邊寫,一邊吟誦,哪知剛寫了這八個字,黃月英突然驚呼出聲。
“好字!程公子,你居然寫的一首好字!”
程陽所寫的,是宋代徽宗的瘦金體。
這種字體,首先就是好看。別管外行內行,只要看上一眼,便會被它的美感所深深折服。
程陽以前的書法課上,曾臨摹過王羲之的行書,也胡亂練過龐中華的隸書,後來,見到瘦金體後,也曾大略的描過字帖。
雖說,未必能得其神,但大眼一掃,也算是筆走龍蛇、龍飛鳳舞。
黃月英初見之下,頓時被瘦金體的字體所吸引,至於程陽到底有多少年的功力,倒也沒怎麼計較。
衆人聽到此話,紛紛擡頭側目。
當看到紙張中的字跡時,也全都忍不住跟着震動起來。
“老三,你這字跟誰學的?”
程武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他比程陽大了將近十歲,自己兄弟拜過哪些老師,跟什麼人讀過書,他心裡一清二楚。
因爲程陽以前底子差,又無心詩文,所以請來的都是一些蒙學老師。教他識幾個字,不至於做睜眼瞎子就行。
要說那些蒙學老師們有這種本事,程武斷然不會相信。
“這個啊,是我偶有所感,自己創造出來的。”
程陽臉不紅心不跳,穩得雅痞。
然而,這話在黃月英聽來,確實大爲震撼。一個年輕小子,不過十七八歲,就能獨創一脈,成爲書法大家了?
可偏偏,事實擺在面前,她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黃月英目光炯炯有神,扭頭對諸葛亮嘀咕道:“師哥,這個姓程的公子,說不定是個天才。”
天才……
諸葛亮面色沉鬱,盯着桌案上的字體,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頓了頓,他見程陽接着往下寫去,便忍不住跟着念道: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雖說,諸葛亮在詩詞上的造詣,算不得頂尖,但他的水準是在的。
他一見這首詩,就已經明白了,這是一首能夠傳唱千古的名篇。
絕佳,絕美,美的不可勝收,美的令人心醉。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看着吊兒郎當,毫無君子風範的紈絝子弟,怎麼會寫出如此美的詩句?
難道,他當真是個天才?就和自己一樣?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全詩寫完,程陽落筆,在右下角空白處寫道:“程家三少,作。”
席間衆人,一邊默默研讀,一邊仔細品味。
品着品着,每到有所得時,便忍不住雙眼放光,連連感慨起來。
詩歌之道,不僅講究天賦,也講究尋常積累。
品詩亦是如此,沒有一定的文學素養,連詩味都品不出來,更不要裡面的哲理與深思了。
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在場幾人之中,程昱的年紀最長,黃月英的天賦最高,因此,他二人對這首詩的感觸也最深。
程昱一會兒看看桌案上的詩句,一會兒看看笑呵呵的程陽,他怎麼也無法將二者聯繫到一起。
黃月英則簡單的多了,她一頭扎進詩句中,反覆品扎,來回默讀,單是“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這兩句,就足足默讀了很久很久。
最後,黃月英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道:“好啊!程公子,此詩辭藻華美,涵義雋永。哪怕只是題目,就忍不住令人心馳神往。春江花月夜,好美,好美的詩……”
“此詩一出,怕是天下人都要爲你折服了。”
聽着黃月英的誇讚,程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當然知道這是好詩,不是好詩,自己也不會背。
“黃姑娘若是喜歡,這首有我親筆的詩歌,便送給你了。”程陽呵呵道。
“哦?真的嗎?你肯把它送給我?”黃月英大喜過望,急忙將詩文從程昱手中奪了過來,小心翼翼的摺疊好之後,放在了懷中。
諸葛亮本就在生悶氣,眼見黃月英如此,心裡就更堵得慌了。
他擡頭盯着程陽,問道:“你,你不是斗酒詩百篇嗎?”
程陽笑道:“怎麼,還讓我寫?”
諸葛亮悶悶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頓了頓,他突然鼓起勇氣,說道:“你,定然是事先準備好的,不然,怎麼寫的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