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裡?”
張弛坐在牀上,急促的喘息着。他迷惘的看着四周,
“我怎麼會在醫院?”
他努力思索回憶,想的腦袋發疼,終於記起自己貌似因爲追逐一元硬幣出了車禍。
“醫生!醫生!”
他大喊着,可任他喊得聲嘶力竭,也沒有任何迴應。
張弛隨便拉了拉身上的病號服,扶着牀沿,小心翼翼下到地面。受傷躺了幾天,身體肌肉過度鬆弛,渾身感覺都沒有力氣。
他赤腳站着,然後緩緩走動恢復。
“見鬼!這腳上遍佈的紅筋是怎麼回事?媽的,身上也有!啊?!我左邊的nai頭呢??一定是不負責任的醫生搞出的醫療事故!”
張弛氣衝腦海,心跳明顯加快。隨着血液的急速流動,似乎自己重新拿回了身體的主導權,動作協調起來。他四處搜索,在鞋櫃找到了自己的運動鞋,穿上後,便拉開了病房大門。他要找醫生問問清楚。
張弛所處的病房,在過道一側的盡頭。
門口地面上是一大灘乾涸的血跡,過道潔白的牆面上,到處是噴濺的暗紅痕跡,過道上橫七豎八停着幾架移動式醫療急救牀,還有雜亂的醫生長袍、針管、碎玻璃、文件紙張等等,一片狼藉。
天花板上的燈泡,一閃一閃,不時發出“刺啦”的電流聲。
對面病房的門沒關,隨着“哐當”一聲器物落地的聲音,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出現在張弛視線裡。
是具同樣穿着病號服的中年喪屍!
本來就已經隱約聽到張弛剛纔的大呼小叫的喪屍,同時看到了光着大腿穿着病號服、目光呆傻的張弛,興奮的咧開嘴,腳碰着地上的垃圾,踉踉蹌蹌撲了過來。
“向左走?向右走?”
驚惶的張弛迅速環顧:右邊,牆壁。左邊,通道盡頭還有2、3個喪屍,正興奮的向這邊跑動……
“哐當!”
張弛狠狠關上門,躲回自己病房。
門上立刻響起劇烈的撞擊聲,門框處簌簌掉落無數粉灰。想到後面還有幾隻喪屍即將滿懷激情的加入到撞門的隊伍當中,張弛手忙腳亂的將門邊一組文件櫃拉倒,擋在門後。
然後是病牀、牀頭櫃……
一切能在病房內找到的,有些分量的東西,不管有沒有用,都被他堆到了門後。
“怎麼辦?怎麼辦?”
“對了,武器,我得先找件武器!”
張弛環顧整個病房,發現可勉強稱得上武器的,只有幾隻針管,而且還沒有針頭。
“媽的,他媽的!”
張弛忍不住咒罵,可於事無補。撞門的聲音更加雜亂激烈,明顯有了生力軍的加入,眼見門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張弛從病牀上一把扯下牀單,向窗口走去。
他決定實施戰略轉進,結繩從窗口爬出去。他伸出頭看一眼,把牀單扔在地上。
因爲他發現似乎不用這麼麻煩,他所在的病房只在二樓,距離外面院子地面不過3米左右……
一雙長着濃密腿毛的光腿從窗戶伸出來,然後是穿着淡藍色皺巴巴病號服的男人,腿上、胸口、臉上,所有露在外面的肌膚上,都爬滿了細蚯蚓一般的紅筋。只見這“紅筋腿毛男”一鬆手,便向着下面的草地落去……落下時的風,將寬鬆的病號服吹起,矇住了他的頭,同時露出他性感的黑色di褲。
“紅筋腿毛男”忙亂的將擋住視線的病號服扒拉下來,馬上雙手捂住自己臀部,齜牙咧嘴,抽着絲絲涼氣……
落地不慎,剛巧被一截樹枝戳到了他嬌嫩的菊花。
院子裡,七八個零星的喪屍先後看到落地的“紅筋腿毛兄”,搖晃着,迅速包圍過來。
自覺無福消受喪屍們的激情擁吻,“紅筋腿毛兄”強忍着菊花部傳來的劇痛,蹙着眉頭,jia緊雙tun,施展出江湖上失傳已久、以步履凌亂莫測、行動飄浮搖曳著稱的“尿急流星步”,倉皇逃竄……
張弛感覺很糟糕,非常糟糕。
他不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但他知道,自己又餓又渴,嗓子似要冒煙,胃部如在灼燒!
當然,不管是誰在病牀上躺了5天,其中2天還幾乎沒有補充葡萄糖或其它任何營養、水分的人,都會有他的感覺。
更何況,他一甦醒沒多久,便在病房裡面做了趟搬運工的活兒。
下意識的,張弛向自己數百米外的家跑去。
是的,他雖然被帕薩特撞成了重度腦震盪,卻沒有失憶。他甚至記得家裡面自己買的幾箱方便麪和火腿腸是什麼牌子!
噢,想到方便麪和火腿腸,他乾燥的嘴裡居然泛起了些許唾液,只是,胃部因極度飢餓而產生的灼燒感,越發強烈了。
不斷有喪屍從沒關好門的汽車裡、從街旁的麪館裡、從服裝店、茶館、小超市……加入到追逐張弛的隊伍中來。
“我他媽的一個廣告銷售員,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受歡迎了?”
偶爾回頭看到身後黑壓壓的起碼上百的喪屍羣,還有前方、四周不斷圍聚的各色喪屍,要不是身體缺水,張弛估計這會兒尿都已經被嚇出來。
緊張的一路亡命狂奔的張弛沒有留意到,讓他變得半人半鬼的皮膚上的紅筋,隨着他劇烈的奔跑,顏色在漸漸淡去……
“哈,沒想到自己這兩年沒怎麼運動,身體素質居然還這麼好!”
跨過街邊一具倒伏的塑料模特,躍上一部小轎車躲過喪屍撲擊,再順着這幾部擠靠在一起的轎車車頂奔跑幾步,跳到5米開外的街心繼續狂奔……動作越來越行雲流水,差不多近400米跑下來,居然沒有太過疲累的感覺!
快到家了!
成都3環附近的道路,因爲修築的時間較近,因此大多比較寬闊,這也是張弛能夠在衆多喪屍圍追堵截中騰挪跳脫的原因之一,如果是在狹窄的小巷,可以想象,除非他背生雙翼,否則一定會被衆多喪屍給堵死。
中午1點左右的太陽火辣辣耀眼,感覺上卻比自己車禍前涼快了些,難道是因爲這裡的人全部都變成了冷血的喪屍?
跟在張弛身後的喪屍部隊已經差不多有400-500的規模,從高處望去,頗像城市馬拉松賽跑的參賽現場,張弛則是這羣賽跑選手當之無愧的領跑者。
變異爲喪屍之後,因爲身體肌肉的僵化,在力量有一定增加的同時,它們喪失了一定的速度,奔跑速度大約只相當於身前的八成水準,而在撲擊的瞬間,速度則與生前相差無幾。絕對不像某些喪屍電影中,一個個比老太太還慢條斯理。
還好現下的張弛雖然又飢又渴,卻如同吃了過量的春藥一般,雙腿掄得猶如風車,跑步速度幾乎一直維持着比自己車禍前百米衝刺還略快的水準。
因此,一旦被他甩在身後的喪屍,即使再多,也暫時失去了威脅,麻煩的是四周源源不斷新涌出來的喪屍們,給張弛造成了極大困擾,他往往只能利用街道上的障礙物和自己靈活的轉向,才能躲避掉它們的撲擊。
張弛終於有驚無險的跑到了小區門口,當他從小區院子中5頭喪屍夾攻中衝進電梯間時,身上唯一的衣服——病號服也被喪屍抓掉,可憐的他全身上下只剩下運動鞋和那條拉風的黑色性感內褲。
電梯間神奇的沒有喪屍,他撲到電梯那裡,一陣狂按。
佛祖保佑,居然有電!!
“叮”一聲響,電梯門打開了。“我靠!”
四壁塗滿了血跡的電梯裡面,塞滿了各種年紀的喪屍,在喪屍密集的腿腳間隙,還能看見被喪屍吃掉的倒黴鬼所僅存的、白生生的骨頭!
顯然,電梯裡面原本擠滿了準備逃亡的住戶,結果,大多變異,少數幾個倖存者則成了變異喪屍的食物。喪屍不會開電梯,便一直被困在了電梯裡,現在,我們的“逃亡帝”——張弛同志解放了它們。
電梯裡的喪屍們,用它們一如既往的熱情,報答解救者張弛同志——他們互相推擠着,齜着牙,興奮的向張弛揮動着爪子……
猝不及防之下,張弛唯一的遮羞布悲劇了。被一隻喪屍爪子給抓了去,順帶在他性感的毛腿上,留下兩道血痕。
張弛嚇的亡魂大冒,“只差那麼0.01CM啊,我的小弟弟~!”
他火速轉身,撒丫子向安全樓道跑去。
身後,院子裡的數只喪屍也魚貫衝進了電梯間,加入追擊裸體帥哥的隊列……
安全樓道里黑咕隆咚,應急燈一概不亮。看來電梯使用的是特殊的供電系統。可張弛清楚的記得,平常不急的時候,這些應急燈統統是他媽亮着的!
沒有時間抱怨,身後追擊的喪屍發出的踢踏聲、推擠嘶吼聲,宛若菜市場一般,時刻提醒張弛:趕緊的吧,兄弟!
剛剛差點遭遇喪屍“迎風一爪閹”、除了一雙運動鞋外,全身赤裸的張弛,摸索着,甩動着胯下小弟,沿狹窄的樓梯向上攀援。
他拼命睜大眼睛,心中碎碎唸叨:“媽的,讓我看見啊!讓我看見啊!”
爬了兩層樓之後,漸漸的,張弛真的能依稀看見樓梯了!
“哈,應該是眼睛適應了這裡黑暗的環境了吧?”張弛心中暗喜,攀爬的速度頓時猛增。
“呼呼!終於到9樓了!!”
“敖嗚~”一頭頗爲健壯的喪屍,從樓梯上撲了下來!
“我操!還能更倒黴些嗎?!”
張弛心中恨意,猶如滔滔江水……反應倒是迅速,他微微矮身,雙手猛推在迎面而來的喪屍膝蓋上,喪屍失去重心撲過來時,他猛的站起,用自己的背脊將喪屍掀翻。前一刻還惡狠狠的喪屍,狼狽的咕嚕嚕滾了下去。
當張弛拉開9層安全門時,他意識到,自己剛纔所思的“更倒黴”,出現了。
裸奔的他沒有房門鑰匙。
而他家的防盜鐵門,是牢牢鎖住的!
一時間,張弛萬念俱灰。
自從他從醫院病牀上甦醒,開始奪路狂奔,家裡象徵安全的鐵門、車禍前存儲的方便麪火腿腸,就是他心中的希望和支柱。
此刻,希望破滅了。
他拖着沉重的雙腿,木然向自己家門走去,失去神采的眼睛木然四顧……
“是誰說過?‘上帝在爲你關上一扇門時,會爲你打開另外一扇。’”
這不,隔壁的房門是開着的!
什麼叫狂喜?
什麼叫絕處逢生?
張弛像一隻屁股上中箭的兔子,飛快的竄進隔壁家中,“哐當”把門關上,背靠在門上,氣喘如牛。
“我……我他媽的,終於安全了!”
門上很快傳來“咚咚”撞擊聲,伴隨令人牙酸的指甲抓撓的聲音。但厚重的防盜鐵門巋然不動,顯然不是愚蠢的喪屍能以蠻力破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