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潛入

此前的珠暗雖然懷着對於我的莫大怨恨,但是從來沒有給我帶來過明確的危險感。然而現在大不相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感令我明確地認知到,最好是趁着現在就把她殺掉,否則不久之後,被殺掉的人就會反過來變成我。

或者,哪怕不去殺掉她,趁着現在就離她遠遠的也不失爲解決之策。索性就把什麼扮演夫婦什麼潛入計劃都統統拋到腦後,與她徹底地劃清界限,那樣纔是合乎理性的做法。

但是我絕對不會那麼做。無論她要以何種手段襲擊我,我全部會從正面接住。這就是我對她的誓約,躲藏和逃跑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內。

在樓下吃過早飯之後,我們便前往與輸作約定好的碰面地點。雖然不知道此刻的珠暗在波瀾不驚的面容之下藏着的是什麼心情,但想必是越來越轉陰的。我對她說明了自己昨晚與列缺的對話結果,再說了一兩句讓她放鬆的話,“也不用那麼緊繃,就算我們的潛入方案失敗了,兩天之後也會有列缺率領的援軍來剿滅這裡的前夜勢力,浦青市依然會得救。”

而遺憾的是,珠暗也絕對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蠢女人。

“一開始你之所以那麼確信傳教士就在浦青市,是因爲你有着讀取記憶的能力,在過去得到了很多相關的線索吧。”她忽然說起了看似不相干的話題。

“是的。”我承認了。

“那麼,下次你還有辦法鎖定傳教士嗎?”她繼續問。

我想了想,然後說:“大概是不行的。”

“之前即使是有着自願成爲線人的輸作在,安全局也因傳教士狡猾的障眼法而無法鎖定其所在。除了伱,以及跟着你過來的我,誰都不會以爲傳教士真的就在浦青市,甚至還在這裡策劃着如此恐怖的計劃。換而言之,浦青市原本是註定會毀滅的城市。”她說,“而如果呼喚援軍,咬血就必定會帶着傳教士逃跑,後者只不過是換個地方另起爐竈罷了。就算是總部的超主力級術士們傾巢而出也無法阻斷他們的退路,咬血就是有那麼擅長躲藏和逃跑。而下次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及時發現他的恐怖陰謀了。”

她低聲說了下去,“援軍到達之後,浦青市固然會得救,但那不過是將巨大的毀滅從浦青市轉移到另外一座城市而已,不是嗎?”

“那是極端的推論。”話雖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認珠暗說的是事實。從我和列缺的角度來看,或者說從脫離浦青市的更廣層面的角度來看,浦青市遇到毀滅風險和其他城市遇到毀滅風險是相同的。援軍的有與無只是大同小異,最多是將結果稍稍推遲而已。

正因爲我們都很清楚這點,所以才必須由我先嚐試是否能夠在這裡殺死咬血和傳教士。

“要是我們無法完成這個任務,就會造成百萬人以上的傷亡,蜃樓市的慘劇會在某個地方再次上演。”珠暗像是在對自己說話,“絕對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難以說出更多寬慰她的話語,因爲就連我也是相同的想法。而在二十分鐘之後,我們來到了碰面地點,輸作已經先到了。

他想要加入安全局成爲惡囚的動機仍然是未知數,將自己的性命懸於他人之手和他明哲保身的主張顯然是自相矛盾的。但是在看過咬血的記憶之後,我感覺自己或許已經觸及到了真相。

如果說惡魔術士都在有意無意地追求自己的破滅,那麼,或許輸作也是在無意識地追求自己的破滅吧。

惡魔知識是會強行扭曲人性的知識。扭曲之下,必有痛苦。惡魔術士羣體普遍存在的自我破滅衝動,某種意義上說不定也是對於解脫的無意識訴求。

見面之後,我立刻詢問起了自己昨晚拜託他打聽的事情,也就是紅手套是否有在昨天突然受傷。

“和你說的一樣,他確實受傷了。不僅如此,還是無法治癒的重傷,不過姑且還是沒有生命危險。”他的語氣裡有着驚歎的色彩,“是你通過他的耳目對他隔空施加了什麼詛咒嗎?如果他不是擅長血肉改造的惡魔術士,說不定真的就要死了。”

塞壬之刃的“真實殺傷”換個角度來看也確實和詛咒沒多大差別。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語,而是盤算起了之後的行動。既然“真實殺傷”管用,那麼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在潛入的同時看準時機將耳目捲入與外人的戰鬥裡,再趁着耳目爲了得到紅手套的指揮而共享知覺之際痛下殺手,將後者隔空殺死。

如此一來,也用不着必須博取耳目的信任以接近紅手套,甚至在扮演惡魔術士的過程中也沒必要扮演得很像。因爲我只需要砍一刀再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昨晚我還擔心過自己是否會在臥底的過程中不得不染指犯罪,但是按照這個路線走下去,我和珠暗都沒有必要染指犯罪。只要在見到那些惡魔術士之後立刻暗中聯絡浦青市安全局來襲擊,我就可以得到背後刺殺的機會了。整個潛入計劃的過程說不定未必會超過一小時。

然而,輸作接下來的話語,卻令我的計劃胎死腹中。

“不過,紅手套好像由於忌憚你的力量,保險起見,他暫時不打算與自己的耳目們再像過去一樣共享知覺了。”他說。

“什麼?”我意外,“以他的覺察力和反應速度,就算是指揮那些耳目與我戰鬥,他也大可以在耳目被我的力量命中之前就切斷連接的吧。還是說他已經知道我會潛入到內部了?”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呢?你只不過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纔會判斷出‘自己做不到’,但他又不是你,出於謹慎,當然會把你的本事往高處想。”他的話語也算是命中了我的思維盲區。

然而知覺共享是紅手套對付浦青市安全局的最強武器,他爲了謹慎起見居然自斷手腳,豈不是本末倒置?還是說他找到了其他未知的戰法?我繼續詢問輸作,輸作卻也是對此一頭霧水。

事已至此,就只能按照原本的潛入方案來了。輸作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拿出來一些工具和材料給我做起了簡單的易容,而珠暗則站在外面把風。

因爲輸作說是要給我易容,還拿了些廉價的化妝工具和化妝品來,所以我還以爲他會展現出什麼高超的易容技巧,但他到頭來用的還是法術力量,那些化妝品也都是施展法術的材料而已。這倒也是無可奈何,如果是覺察力高的人,就算看到的是易容過後的臉,腦袋裡都有可能自動浮現出對方的真面目,所以必須要有法術力量的保護。

他邊像模像樣地做着易容的動作,邊隨口說話,“雖然接下來是要由你負責扮演惡魔術士的角色,但是你的隊友,她其實也挺適合這個角色的。”

“爲什麼?”我問。

“像我一樣的惡魔術士是看得出來的,那個女人,有着像惡魔一樣的眼神。”他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珠暗。

我用反問的語氣說:“你是想說她本性邪惡且殘忍?”

“這是我身爲老練的惡魔術士的預言,那個女人早晚會把自己引向破滅,同時也把自己注視的人捲入自己的破滅之中。”他自顧自地說,“不過嘛,這個惡魔術士的角色交給你來也沒差,因爲你也有着像惡魔一樣的眼神。”

“你倒不如把這種玩笑話拿給路邊的初中生說說,他們背地裡說不定會很開心。”我說。

“我也不總是在開玩笑。不過你要注意了,大多數惡魔術士都有眼無珠,認不出來你們的特殊,所以你也必須認真扮演。”他說,“屆時我會在暗中給予你們指示,你們都要聽從我這個專業人士的指揮。”

“我姑且承認你的專業性,但是你做人的信用如何還有待商榷。”我說,“說到這個,你打算怎麼讓我們在一天之內得到那些惡魔術士的信任?”

“很簡單,只要你們成爲共犯就可以了。”他露出了奸邪的笑容,“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關係比起共犯更加親密呢?哪怕是彼此看不順眼的人,只要一起做過了壞事,就會立刻產生同伴意識。這個邏輯很容易理解吧?”

“你是打算讓我們去犯罪?”我重重地問,“陪你們去捕捉普通人,再將其轉化爲不死人,供你們玩樂和利用?”

“不,你們用不着去做那種事情。”他出乎預料地說,“你們只要去當着他們的面‘玩弄玩弄’那些已經變成不死人的人就可以了。要知道那些不死人原本就已經無藥可救,相較於他們如今承受的煎熬,再去往他們身上剁多少刀都夠不上是雪上加霜或者落井下石。反正你都是要替他們去找幕後黑手報仇雪恨的,讓他們爲你的行俠仗義之路添磚加瓦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

經他這麼一說,好像真的容易接受了很多。但是無論如何,那都是要我親手去折磨那些浸泡在痛苦之中的受害者。雖然我有辦法在事後幫助他們解脫,幫助他們從永無止境的噩夢之中甦醒過來,但是,我依然無法確信自己到時候是否能夠安之若素地折磨他們。

這次潛入行動,不止是對於珠暗的莫大考驗,也是對於我的莫大考驗。

沒過多久,易容便完成了。我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與易容前相比較是什麼變化都沒有。按照輸作的說法,他給我施加的是幻術,因爲我知道自己的底細,所以幻象對我來說是不存在的,對珠暗和輸作來說亦是如此。爲了防止他是在耍我,我問了問珠暗,她點頭表示輸作沒有說謊。

準備工作結束之後,輸作便帶着我和珠暗前往了惡魔術士們的聚集地。

那是個看上去破舊的老小區,公共設施年久失修,地面上的落葉都看不到有人打掃,路上也沒碰到有幾個人。還沒走進去多遠,就看到對面走過來了兩個男人。輸作一看到他們便隨意地打了聲招呼,而他們對輸作似乎也比較尊敬,立即做了迴應。

與那規規矩矩的姿態截然相反,我從他們的身上聞到了極其不安分的邪惡靈性波動,這是兩個惡魔術士。

“他們就是我昨晚提到過的兩個新人。”輸作指了指我們,“是對夫婦,男的和我們一樣是惡魔術士,女的是執法術士。”

“真的是執法術士?”那兩人睜大眼睛看着珠暗,其中一人旋即露出了極其下流的,令人不適的笑容,而目光則是落到了我的身上,“她是你的寵物啊?我昨晚聽說過你的事情,新人,你好像對輸作吹噓說自己馴服了個美女執法術士,她看上去倒真是個美女,但她真的是執法術士嗎?有沒有把安全局的證件帶過來?連狗都有血統證明書,你把她的血統證明書拿出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啊。”

聽到他這樣侮辱珠暗,我一瞬間起了殺人的念頭。

“別理會這種無聊的挑釁。你應該不擅長演技吧,那麼就不要多說多做什麼,擺出面無表情的模樣就可以了。”與此同時,輸作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了起來,他似乎是用了什麼法術力量,讓自己的聲音只有我才能夠聽見,“他們都是紅手套的耳目,你千萬不要對他們有什麼敵對舉動,也最好不要再有什麼敵對意識。現在最重要的是博取他們的信任,讓他們覺得你是自己人。如果在這一步就失敗,一切就都無從談起。”

博取他們的信任?博取這種人的信任?

這纔開了個頭,我就感覺已經是自己難以做到的事情了。而且,要是僅僅做表面功夫也就罷了,還要我連敵對意識都不產生,那真是強人所難。實際上我剛纔也已經忍不住產生了殺念,那個用言語侮辱珠暗的惡魔術士似乎敏感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緒,他的臉色微微變了。

而另外一個惡魔術士似乎還沒有覺察到異樣,他像是帶着某種濃郁的腥臭味一樣嬉笑着,肆無忌憚地伸出了手,想要對着珠暗瘦弱的肩頭摸上去,“是不是執法術士很重要嗎?她長得可真美,也借給我玩個幾天,細細品嚐她的味道……”

他話還沒說完,我反射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不留神就握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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