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顧愷升的準信,顧雲錦出了書房。
剛出來就看到顧雲祁鬼鬼祟祟的蹲在迴廊盡頭,見顧雲錦出來才爬出來。
“大姐,你找的什麼書找這麼半天?”
看顧雲祁這樣,心底大概是想問她們在屋內說什麼?
顧雲錦看破卻不應,一臉愁雲的哀嘆道:“我其實就想找個話本看看,但二叔的書房裡……沒有!我不但沒找到,還被教育了一通!”
顧雲祁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要找話本你肯定不能去父親書房找,要去市集。”
“市集上有嗎?”
“有哇!”
“哪裡的市集有啊,我之前讓繆和去書齋裡找了,也沒找到。”
“包在我身上!明天準給大姐找來”顧雲祁說着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爺身上的模樣。
顧雲錦會心一笑,朝前走去。
一直到深夜他躺在牀上時,才反應過來顧雲錦太賊了。
翌日,太子府-棲梧院
謝亦溫因昨兒個醉酒睡得早,醒來時天也才微微亮。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拉響了牀鈴,侍女上前伺候,豐止聽見動靜也走了進來:“殿下,太子妃娘娘交代屬下,您若醒了,請去給顧大娘子道謝。”
“謝她什麼?”
“昨天殿下喝醉酒了,馬車到門口後,是大娘子揹你進府的!”
謝亦溫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瞪着豐止,真想打死他。
“殿下,這不能怪屬下,當時情況緊急,顧大娘子揹着你還能健步如飛,屬下自嘆不如!”
豐止越說謝亦溫的臉越黑,“出去!”
“是,是……”
謝亦溫洗漱更衣後,早膳都沒在府中吃,便帶着豐止去了將軍府。
將軍府的校場,顧雲瀚和顧雲錦兩人練得大汗淋漓,顧雲祁跑去湊個熱鬧被暴打了一頓後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謝亦溫先去見了老太太,說要找顧雲瀚,徐嬤嬤又引着他來了校場。
一來便看見校場上打得不可開交的姐弟,他的雙眼泛起光,卻了在瞬間暗了下去。
徐嬤嬤在一側瞧得真切,並未多話。
顧雲祁最先瞧見的謝亦溫,揚聲喊道:“太孫殿下來了。”
場上的顧雲瀚和顧雲錦同時停手看了過來,只見不遠處坐着的謝亦溫,穿了一身墨青色的衣裳,不論夢裡還是往日,顧雲錦第一次見他穿深色的衣裳,對上他的眼神,他嘴角帶笑,眼底卻無溫。
顧雲錦收回眼神,姐弟倆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走下校場。
“雲錦/顧雲瀚見過太孫殿下。”
謝亦溫的眼神落在顧雲錦的身上,她的髮絲亂了,有汗水從臉頰流到了脖間,浸溼了衣領,白皙的脖頸,臉頰上帶了淡淡的紅,煞是勾人。
“私下裡就不要多禮了。”謝亦溫說着,可眼神卻沒有移開。
腦海裡浮現出初見顧雲錦的場景,戈壁沙漠上,黃沙下,她穿着一襲紅衣,豎着高馬尾,帶着商隊經過,就這樣驚鴻一瞥落心間,深入骨髓。
顧雲瀚瞧見了謝亦溫的眼神,朝前走了一步,卻是側着走,直接就擋在顧雲錦跟前,也擋住了謝亦溫的目光。
也不知道,他是防着謝亦溫看顧雲錦,還是擋着顧雲錦不礙謝亦溫的眼。
顧雲錦想起上次之事,看着顧雲瀚的背微微勾脣,她拍了拍顧雲瀚的肩膀說道:“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說着就要走,謝亦溫急忙喊住:“等等。”
顧雲錦頓住,回頭問道:“殿下找我有事?”
謝亦溫看向顧雲瀚,“大公子,可否讓我與家姐說點事?”
顧雲瀚詢問了顧雲錦,見顧雲錦頷首他才離去,順着帶走了顧雲祁和其他人。
偌大的校場就只剩下謝亦溫和顧雲錦。
“殿下要與我說什麼?”
謝亦溫望着她,按理說昨日他說了那麼多討人嫌的話,顧雲錦應該很生氣,但她今日好似什麼情緒也沒有。
話問出去,可謝亦溫只是看着她許久未開口。
她蹙了蹙眉,“我其實也有話要與殿下說,不如我先說?”
“嗯,你說。”
顧雲錦抿了抿脣,把刀插到石縫裡,雙手杵着。
“殿下是真的要娶我嗎?”
“是。”
“那好,我答應了。”
“什麼?”
“我說,我答應嫁給你,絕不反悔。”顧雲錦眼神堅定,卻毫無愛意。
“是有條件的吧?”謝亦溫淡淡的問道。
“當然。”
“你說。”
“第一、你不能死;第二、努力站起來,走到九重殿頂端。”
顧雲錦話落,謝亦溫擰着眉定定的望着她,深邃的眼神中多的是不解和困惑。
顧雲錦也知道,她這條件提得有些強人所難,如果不是活不下來,誰願意去死呢?
謝亦溫生下來就是太孫,那九重殿上的高座,將來順理成章就是他的,可他死了,就變成別人的了,他要是活着,站不起來,恐怕也是別人的。
顧雲錦對權利其實沒有那麼多的想法,只是想謝亦溫活着,她活着,親人安好。
只是恰好謝亦溫生在權利旋渦中的人,沒有了權利也是去了活下去的資格。
看了許久,謝亦溫也沒從顧雲錦的臉上看出什麼特殊的情緒來,只好淡淡說道:“生死,向來是聽天由命的。”
“我不管,反正成親後,你的命就是我的了,我說不能死你就不能死。”
顧雲錦這話說得有些霸道,卻帶着女孩子的嬌俏。
謝亦溫既歡喜,又不快。
歡喜是自以爲是的覺得顧雲錦在乎他的生死,不快是他忘不了上輩子,她是怎麼跪在他面前求他的。
想到那場景,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沙沙的疼。
“怎麼?怕做寡婦?”
顧雲錦臉瞬間就黑了下來,惡狠狠的瞪着謝亦溫,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顧雲錦一陣無語,條件反射的想懟回去,但逞口舌之快也只是一時之計。
她想了想便笑了起來,單手扶着刀柄朝前走了一步,停在了輪椅前,緩緩的俯下身子湊到了謝亦溫的面前。
“殿下怎麼知道的,我就是很怕,我還很年輕,我喜歡熱鬧,我最怕一個人。”
她說得很小聲,聲音卻不停的在謝亦溫耳邊縈繞。
衣袖下,謝亦溫攥緊了手,別過臉望向遠處,心亂如麻。
顧雲錦看着耳尖都紅了的謝亦溫,勾了勾脣,柔聲問道:“殿下捨得留我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