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和糾結大抵都是因爲瞻前顧後,舍不下左手的,只守着右手的又覺得痛苦。
陸小巧現在就是如此,即便車子開得飛快,她想盡量轉移注意力,卻沒想到總會適得其反。
這樣的心情直到到了c市,回了那個曾經帶給她無數歡樂的老宅時,纔得到了一些緩解。因爲這些快樂都因爲陸父的死亡而消失。
這裡有她還是學生就被逼債的悲慘記憶。也有陸母默默落淚的孤寂背影。
心裡隱隱作痛,她開始在心裡說服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而羅啓森剛接到了陸小巧的短信的時候簡直驚喜,這段時間她始終沒有給過他一次迴應。他不敢出現在她面前只是明白現在的局面,如果陸小巧心裡想不明白,他再逼她也是沒有用的。
況且,他雖然安排好了一切,瓦解喬初的後路還要在明天展開。
他心裡的喜悅還來不及誇大,眼睛掃過陸小巧發來的祝福短信,剛剛上揚的情緒就墜入谷底。
她竟然祝福他,她是真的打算放手了嗎。她陸小巧也有這麼輕易就放棄的時候。
胸腔裡的悶氣和急躁讓他再也等不住。羅啓森衝出辦公室,人直接去了醫院。
傍晚的灰暗像他的心情一樣沉重。可他卻沒能在醫院看見陸小巧。
伊少景和於彤正在醫院裡,他神色顯得焦急:“小巧呢?她去哪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這段時間羅啓森都是不肯出現的,突然這麼慌亂地來找陸小巧,於彤有點納悶。
“她去哪了?”
“她說她要回家散散心,你真的要跟喬初訂婚?”伊少景問道。
可羅啓森都沒有回答他,就直接離開往鹿井奔去。車開了一半,他才覺得陸小巧是不會回鹿井的,她所說的回家應該是回c市。
不再多猶豫,他直接往c市趕去,撥了無數次電話,陸小巧還是沒有接。
在老家待了很久之後,陸小巧開着車子在c市閒逛,很多年不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她真的有種不屬於這裡的感覺,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什麼落腳的地方。
走着走着,車子就開到了聖羅蘭,夜色中,它閃亮的燈光襯托得酒吧生意的火爆,就是這裡,她遇到了羅啓森,看着門口已經變了樣子的佈局,她的思緒開始倒退,哪裡想到原來在八年前,她就認識了羅啓森。
鬼使神差般地,陸小巧下了車,走進了那個曾經讓她感到的痛苦的世界。
喧囂的音樂,迷幻的燈光,吧檯上的調酒師動作嫺熟,角落裡的男男女女情調曖昧。她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點了一杯margarita,陸小巧對龍舌蘭本來是很喜歡的,可是今天第一口嚥下去,杯口粘一圈鹽讓她覺得酒的味道很奇怪,越喝越覺得嚐到了龍舌蘭本身不討喜的味道,苦澀得很,檸檬的清新已經無法掩蓋了。
真苦啊,她一仰頭,還是全都喝了,接着又接連點了好幾杯,人往更安靜的地方走去,她想喝酒,已經好久沒有沾過酒了,尤其跟羅啓森在一起之後,她沒什麼難過事情,只是偶爾饞了喝一點。
又一杯下肚,她心裡的悲傷再也抑制不住,眼淚不自知地溢了出來。
“很好啊,祝你幸福。”她舉着酒杯不知道在跟誰說話,人已經漸漸變得迷糊了。
“我們本來就不合適啊。”她開始呵呵地笑了起來,眼淚卻始終沒停。明顯已經喝醉了。
“小姐,怎麼一個人啊?”一個男人滿臉的不懷好意,端着一杯酒走到她面前。
陸小巧擡起眼皮忘了他一眼,那人一臉的猥瑣相,臉上的鬍渣肆虐,皮膚黝黑,身體還左搖右晃沒有一點正經可言。
她挪了挪眼睛,起身繞開她。
“哎,小姐,你醉了怎麼能沒人陪呢?”男人一把抓住她,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
“你……放手。”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爲酒喝多了,說話都變得不利索,舌頭有些不聽使喚。人也沒什麼掙脫別人的力氣。
“裝什麼矜持啊,來這種地方無非是空虛寂寞。來吧,爺的功夫還是不錯的。”男人放下手裡的酒吧就朝陸小巧逼近。
“滾開!”急了的陸小巧一腳就提到男人的膝蓋。
“嘶!”那人吃痛鬆開了她,隨即又立刻控制住陸小巧的另一隻手,態度明顯比之前要惡劣得多:“嚯,性子不錯啊,我告訴你,在c市還沒人敢拒絕我。”說着,他就弓着身子想要去吻陸小巧的臉。
“滾開,鬆手!”她開始拼命掙扎,難過已經被恐懼所替代。
身前的男人突然被人拉走,緊接着“嘭”的一聲,那男人被打得朝一旁栽去。
而陸小巧被一雙有力手臂拽進懷裡,一股熟悉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她。她略微一擡頭,已經開始犯暈的雙眼看見了羅啓森光潔的下巴。
真溫暖。
她心裡漾起一絲甜蜜,頭貼近那個熟悉的胸口,他胸膛有力的心跳蓋住了酒吧裡動感的音樂。
“敢打老子,你找死!”那男人回過神來,就舉拳朝羅啓森打過來。
羅啓森將陸小巧朝一旁帶了帶,擡起一隻手臂接住那人的拳頭,那男人便再也不能向前,隨後他手上一用力,帶動他胸膛的肌肉都跟着吃力,那人的胳膊被扭向了另一個方向,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羅啓森又不甘心地朝他腿上提了一腳,“滾!”他的聲音帶着冰冷怒意。
說完,他拉着陸小巧就往酒吧裡走去,這邊都是包廂明顯比外邊要安靜多了。
“你在幹什麼!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喝那麼多酒!”他的語氣帶着責備。看着陸小巧迷醉的樣子眉毛蹙着。
陸小巧擡眼望了望他,突然笑了,她搖搖晃晃地走近他,雙臂換上他的脖子,眼神迷離:“怎麼,你擔心我啊?”他生氣的樣子還真迷人。
可她的樣子卻瘋瘋癲癲的。
羅啓森嘆了一口氣,“走,跟我回去。”說完,他就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回去。”陸小巧突然掙脫他的手。一股拗勁上來了,“你憑什麼管我啊,我跟你又沒關係。”他都要跟別人訂婚了,還來管她。
她前後情緒變化實在太快。羅啓森再次牽起她的手,聲音放溫柔,“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她也放低了聲音,卻還是鬆開了他:“我說了我不回去,我們已經分開了。我不想見你。”她說完迅速轉身,想要離開。明明很想見他的,可是她還是拉不下臉,難道她要求他不要訂婚,要她這個不能生育的人,她要告訴他,她恨羅父害了她的家,看見他她就會燃起仇恨,但又斬不斷心裡的感情。
這種事太矛盾,太自私,她不知道怎麼繼續怎麼抉擇。
她又提醒他她們分開了,他拉她手的時候也已經感覺沒有戒指了,羅啓森的心沉了下來,在她身後低聲問道:“你恨我嗎?”
不知道他從哪裡來的問題,只是那聲音帶着一股悲傷,直接從陸小巧的後背浸透進五臟六腑,她停下腳步,眼淚瞬間涌了上來。
她該恨他嗎?他連她不能懷孕的事情都瞞着她,還是跟她訂婚在一起。他找了她那麼多年。
“我不恨你,可我詛咒過你,過去那八年,我詛咒害我家破人亡的那個人的家庭孩子,我希望他們都得不到幸福。”她說得很誠實,她的確這麼想過。
很久之後,羅啓森都沒有聲音,陸小巧也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殘忍,可她不敢回頭看,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擡腳向前走去。
身後傳來羅啓森快速的腳步聲,下一瞬,她被羅啓森拉住,轉身,人被按在昏暗的牆壁上,他低頭吻了下來。
一個火熱突然不容拒絕的吻,她很驚愕,只是因爲,面前羅啓森放大的臉孔上,他的濃密睫毛沾着淚水。
“我的幸福就是你,所以你就要離開是嗎?陸小巧,你不能這麼殘忍。”他離開她的嘴脣說了這麼一句。
緊接着就又吻了上來。
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碾碎了一樣,她的眼淚不斷的涌了出來,到底爲什麼,他爲什麼就要這麼執着。
太久沒有感受他的溫度和柔情,太久沒有感受他的體溫,陸小巧真的很貪戀。漸漸地,她迷失在他的吻裡,開始迴應羅啓森。眼淚順着眼角始終沒停。
“可我不知道怎麼在站在你身邊,而且,我不能懷孕……”她在他懷裡喃喃自語,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無助和悲傷。
羅啓森擡起頭來,目光認真地看向她,這才明白她說的都知道了什麼意思。
“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他抹了抹她的眼淚,“你呢,你只把我看成我行嗎?只是我這個個體行嗎?”他的話竟然帶着一種懇求。
只要別想他爸爸,只要他們還能在一起。
他的話總是直戳她的淚點。羅啓森也不等她回答一邊吻她,一邊攬住陸小巧的腰幾個轉身,兩人進了一旁的包廂。
“是他的兒子,我沒選擇。可我還是羅啓森。”他進門說了這麼一句,單手捧着陸小巧的臉無限深情:“這次你看清楚了,是我,八年前是我,八年後,還是我。”
他說完,一手從衣襬滑上陸小巧的後背,另一首解開自己的襯衫鈕釦,綿軟的吻變得更加火熱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