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坐下昏黃的燈光下,冢木清遠陸將的心情極其複雜。儘管此時外面已然灑滿了清晨的和煦陽光,但卻沒有人會願意跑到地下工事外面去享受那明媚的冬日陽光。在中國軍隊牢牢掌握着制空權的戰區,任何暴露着的目標都有可能會遭受到中國空軍的無情打擊。
陰寒不堪的掩體內充斥着一股臭哄哄的味道。沒有暖氣,沒有足夠的取暖,甚至就連足夠的電力也供應不上。這在北九州寒冷的冬季裡是件令人痛苦的事情。但相比於這些,糟糕的戰局更讓冢木清遠陸將憂心不已。
燈光再一次的黯淡下來,外面作戰司令部的幕僚官們發出陣陣抱怨的咒罵聲,電力的供應不足使得作戰司令部的各種顯示系統、指揮系統工作極其不穩定。
中國軍發起攻勢到現在目前爲止已經過去了快八個小時了。在這八個小時內,南北兩線的日軍防禦部隊一潰千里,幾乎不成建制。
相比來說,北線的作戰部隊還要好些,至少第105師團和第2獨立混成旅團的士兵和軍官們都還知道如果他們不能夠抵擋住中國軍隊的攻勢,那麼整個九州島的防禦都將徹底的完蛋。而南線的防禦,大概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了,第104師團在中國軍的進攻下潰不成軍,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都紛紛的丟掉了他們手裡的武器,一個勁頭的向北潰逃。
作爲九州防禦司令部的參謀課長,冢木清遠陸將對於當初將第104師團佈防到南線就持保留意見。這並不是對第104師團抱有偏見,而是第104師團的確不存在多大的戰鬥力,無論是軍官還是基層的士兵,整個第104師團上下沒有多少人具有作戰的意志。
作爲第104師團師團長的村上陸將的確是一個不錯的統軍之才,但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改變不了什麼。如果村上陸將指揮的是別的作戰部隊,那麼或許情況還不一樣,但可惜的是,這位優秀的統軍之才所指揮的部隊卻是糟糕透頂的第104師團,也就是由第4師團的退役補充兵所組成的所謂特設師團,而第4師團正是在日本軍界有着赫赫大名的‘大阪師團’。不用說是由退役補充兵所組成的特設師團了,即便是第4師團也沒多少戰鬥力。那些商賈走販除了做生意還行,打戰就別指望了。二次大戰的時候‘大阪師團’就把名聲丟到了海外去了。
南線作戰剛開始的時候,第104師團就垮了,指揮部和所有炮連在中國軍展開的第一輪空襲中就都已經被摧毀殆盡。雖然那時候,失去指揮樞紐的第104師團並沒有混亂就當即潰敗,但也距離全面潰撤爲時不遠了。尤其是當村上師團長等師團指揮官戰死的消息開始在下面流傳開來的時候,第104師團就已經是幾乎喪失作戰意志了。
而中國軍發起的攻勢更是加深了那些‘大阪商販’們的恐懼心理,工事被炸成諾大的彈坑,炮火下的疊疊死屍。即便是沒有親臨到戰場,冢木清遠陸將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薩摩川內市一線防禦當面的第104師團第312步兵團僅僅抵抗了不到一個小時,便因爲遭到重大殺傷,而失去了主要防禦陣地,被迫向二線退卻轉移。而機降在始良郡一線的小股的中國陸戰部隊所展開的伏擊就使得第312步兵團完全的喪失了鬥志,成爲了待宰的羔羊,任由隨後趕來的兩個中國陸戰旅將自己送進了戰俘營。
從霧島山往北,到處都是撤退的日軍洪潮。沒有軍官的彈壓,沒有長官們的呵斥,無論是士兵還是下級軍官,所有人都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逃,逃得越遠越好。右翼失去了第104師團的掩護,第6師團的兩個混成作戰羣不得不撤離自己的陣地,這更加的加大了潰撤的規模。在中國第3快反旅那些機動性較強的輪式戰車和武裝直升機的追殺下,潰撤的道路簡直成爲了一條死亡之路。嗅到味道的中國空軍戰機也加入到了追殺之中,成羣的戰鬥轟炸機沿着日軍的潰撤之路,展開一波又一波的猛烈空襲
閉上眼,冢木清遠陸將似乎能夠看到那堵塞公路的車骸、那遍地燒得焦黑的屍骸,那隨處丟棄的槍支彈藥,那些被拋棄了的戰車、火炮、重武器,那些隨風飛揚的文件、資料、信函。想想這些冢木清遠陸將便再也掩飾不了那滿臉的絕望之情。
東京軍部下達的切斷九州與本州、四國聯繫的A方案作戰令被不折不扣的執行了,所有九州島通往本州和四國島的所有隧道、大橋都將炸燬殆盡。關門海底隧道被密佈了地雷並以混凝土堵塞,亞洲第一跨海大橋之稱的-若戶跨海大橋則在巨大的爆破聲中斷爲數截。
A方案作戰令帶給九州守軍的只有絕望,沒有人對這場戰事還抱有期望,即便是九州島守軍的最高指揮官-久木隆三司令官。防禦司令部裡現在是一片混亂了,幕僚官們已經開始燒燬一些文件了,空氣中瀰漫着一陣那種焚燒紙張的煙火味。
有些軍官更是無所顧忌的放縱起來,酗酒、放肆的大罵、甚至和那些密電員、醫護女兵肆無忌憚的調情、**。戰爭已經徹底的摧毀了這些人的心理,對失敗的絕望、恐懼更是讓人性泯滅殆盡。縱慾求歡成了他們忘卻恐懼的方法。沒有人去管這些,又有誰願意去管這些。
坐以待斃?還是尋找他路?冢木清遠陸將猶豫的看着面前的地圖,門外傳來那些醉醺醺的軍官們粗野的叫罵聲,還有女人們尖聲的大叫聲,男人們粗曠的喘息聲。-哐當-不知道誰將酒瓶狠狠的砸在了掩體的鐵門上,接着是更大的舉動。
冢木清遠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的司令部已經不再是一個作戰樞紐了,這裡沒有人還對未來抱有信心,有的只有徹底的絕望,一種頻臨死亡前放縱的絕望。
“或許我們應該尋找一個出路” 冢木清遠轉過身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作戰課長-鈴木貫太郎陸將走了進來,情報課的晴倍有平一等陸佐尾隨其後。
“久木隆三司令官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他不再適合指揮作戰部隊了。” 鈴木貫太郎輕描淡寫的說到“所以我建議解除久木司令官的指揮職務。”
冢木清遠愣了愣,繼而點頭“作爲防禦司令部的參謀課長,我支持解除久木的指揮司令官職務,因爲他已經喪失了指揮官所具備的基本心理素質。”
從久木司令官下達將原先部署在福岡縣博多區、春日市一線的第2獨立混成旅團向中央區收縮,並讓部署在福津市的第2獨立混成旅團炮兵營前移至古賀市一線的緊急調防作戰令開始,冢木清遠就對其指揮能力表示了懷疑。而第2獨立混成旅團炮兵營遭受中國特種部隊的襲擊而全軍覆滅的慘局更是讓冢木清遠對久木隆三的指揮能力充滿了質疑。
而現在,當戰局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作爲防禦司令部最高司令官的久木隆三不去考慮怎樣應付這樣的戰局,研究制定出應對之策,反倒是將自己關閉在房間內,整天不見蹤影。當司令部內開始出現**不安的時候,作爲最高司令官的久木隆三不但不動用憲兵力量前去彈壓,反倒是不聞不問,任由這股**繼續擴展。要是再這樣下去,九州島的數萬守軍將不戰而自潰。
“動用憲兵隊,首先彈壓了司令部內目前的局面”鈴木貫太郎拔出佩槍,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珠惡狠狠搜吼道“任何的騷亂者一律就地槍決。”
沒有過太久,隨着幾聲示警的鳴槍聲,荷槍實彈衝進司令部掩體的憲兵很快便控制了局面,幾個衣裳不整、酒氣沖天的軍官被槍托砸了出來,明晃晃的刺刀讓這些醉醺醺的酒鬼多少清醒了一些。看着鐵青着臉、殺氣騰騰走出來的作戰課長-鈴木貫太郎陸將,驚慌不安的司令部軍官們多少意識到了些什麼。幾個衣裳半解的男女連忙的扣好衣釦、繫好腰帶、整理好凌亂的衣服。
參謀課長-冢木清遠陸將、情報課長晴倍有平一等陸佐尾隨着鈴木貫太郎走進作戰司令部。沒有太多的話,看着那些在刺刀下戰戰兢兢不安的醉酒軍官,鈴木貫太郎詢問似的看了冢木清遠一眼,雖然軍銜平級,但畢竟冢木是從東京陸軍參謀部調職過來的。
冢木清遠微微皺了皺眉頭,揮了揮手。一名憲兵陸尉走上前來,在旁觀的司令部軍官們的壓低了的驚呼聲中,拔出配槍衝着那幾個醉酒軍官的腦後各射一槍。
“我們要改變我們目前的局面,而不是頹廢的絕望。” 鈴木貫太郎陸將厭惡的看着倒斃在地的屍首,開口說到“如果再有軍紀渙散者,就地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