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週一直就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
入翰林院者官品雖低,卻一直被視爲清貴之首選。
翰林院學士本無實權,卻是可以常常見到陛下的人,都說見面三分情,見的多了,日子久了,那情分自然就有了。
但凡有一點本事的,在翰林院不會超過五年就會進六部,最差的也不會超過十年。
由此可見,董文德前途無量啊。
散朝後,三品以下的官員全都同董文德打了招呼,唯獨董盛鳴是甩袖離開的。
晌午一過,京兆的上空便陸續的飛來許多信鴿。
大周朝廷飼養了很多信鴿,有專門官府通信用的,還有給百姓、官紳用的。
每年朝廷從信鴿上收上來的銀子,在戶部都是一筆不少的進項。
朝廷用的信鴿都是百裡挑一的,不僅飛速快,飛的還遠。
而剩下淘汰了的信鴿就放在飛鴿局租借給百姓用。
百姓們擡頭看天,不知道這是哪裡又發生何事了。
因爲鴿子攜帶的重量有限,江寧府也只能多發,如今江寧府內的信鴿已經所剩無幾了。
飛鴿局的皇商們開始忙了,他們整理出竹筒,開始挨家挨戶的送。
隨後,京兆的各個府邸全都炸鍋了,一時間京兆說的最多的不再是新科狀元入翰林的事,而是江寧府女秀才董如意中解元的事。
所有人都着急的觀望着,他們都在等宮中的那位做決定,而這個時候沉得住氣最重要。
很顯然此次的董家完蛋了,至於軒轅家和皇后的夏家,他們心中沒底。
太子可是皇后娘娘親生的,夏皇后這些年在宮中和朝廷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
皇上此次到底會不會動夏家呢?朝堂上剛剛穩定下來的格局又該如何變動呢?這該死的董家,一時間衆人把董家罵了個遍。
京兆董宅的董盛鳴是真的坐不住了,這事關係的可是董家啊。
他就不明白了,父親同二叔怎麼會同意董如意那個養女考科舉的,而且還鬧出了這樣的事。
他又急,又氣的,很顯然他已經猜到皇上早就應該知道這事了。
只是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呢?皇上的態度讓他害怕,皇上不但沒有處罰怪罪董如意,還賞了董文德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講。
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董盛鳴左想右想,最後他覺得應該先見見董文德,至少他要知道昨天在御書房內,到底發生了何事。
董盛鳴最早是要等董文德過來的,發生這樣大的事,換做旁人早就嚇的六神無主了,而京兆能給董文德做主的也只有他這個大伯了。
只可惜董文德沒有來,他着急了,坐不住了,所以他親自去了陳家的宅院。
結果董文德不在家,董文德聽到消息後,直接進宮去了。
董盛鳴聽後氣了個半死,罵道:“他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現在所有人都在觀望,都在等皇上的意思,他一腦門的往前衝,是嫌命長嗎?真以爲聖上賞了他一個翰林侍講,他就是聖上眼前的紅人了嗎?簡直就是不知所謂,他一個人找死,不要連累了董家。還有你們那個養女……”
陳氏就這樣低頭聽着,她沒有辯解,更沒有反駁。此刻她心中全是對董文德的擔心,至於其他的隨便吧。
晌午陳氏聽到董如意中瞭解元,也嚇了一跳,她不是一般的內宅婦人,她忽然想起了祖父年前回江寧的事。
她頓時着急了起來,此刻的她是再也無法瞞着董文德了。
陳氏擔心的說了這半年來董如意的事和秀才注的事。
董文德聽後,晃了晃身子,他並沒有怪陳氏,他知道陳氏之所以不讓他知道,是爲了不讓他分心。
而且江寧府有岳父在,如今外祖父也在,就是他知道了,恐怕也改變不了什麼。
董文德輕輕攔過輕聲低泣的陳氏,“家裡,我交給你了,照顧好兒子。你要相信陛下,陛下是明主,不是昏君,他會聽我解釋的。”
陳氏道:“夫君,你真的要進宮?可是萬一那位不停你解釋可怎麼辦?都怪我,我以爲有父親和祖父在,江寧那邊就不用擔心了,誰成想竟然會是這樣。”
董文德輕聲安慰,道:“敏淑,你聽好了,不管陛下做了什麼決定,咱們都不能心存怨恨。這本就是我的錯,是我教女無方。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家,我交給你了,如姐和如哥,我也交給你了。”
就這樣董文德請旨進宮了,他如今是正六品侍講,是可以隨意出入宮門的。
皇上這邊的小太監,每隔半個時辰就會來稟報各府的動向,尤其是內閣閣老們的。
聽到董文德求見,皇上直接宣了進來。
董文德哭喪着臉,進來便撲通一聲跪下,道:“臣罪該萬死,臣有負聖恩。”
皇上看了他一眼,道:“愛卿這是怎麼了啊?”
董文德把剛剛從陳氏那裡聽來的全都說了一遍。
皇上此刻是真的相信董文德是不知道的了,他看着董文德那一副酸唧唧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事朕不怪你,你去年就上京趕考,朕信你是不知情的。”
董文德激動道:“陛下信臣?”
皇上道:“起來吧,朕這樣看着你說話累。”
董文德激動道:“陛下不怪臣,還信臣,臣,臣願爲陛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都說伴君如伴虎,此刻大周的這位聖主,已經被董文德列入明君兼知己的行列中了。
董文德起身道:“臣請陛下示意,臣現在要如何做?臣女那邊,陛下無需擔心,臣女很聽臣的話,臣如何要求她,她都會照辦的。”
皇上愣住了,他在等他們表態、表忠心,這…哪有這樣表忠心的。再說了,他那女兒叫聽話?聽話的女子會去考科舉?
皇上沉默半晌,道:“這事,你也先別多想,且看董家的態度吧。”
董文德心中不解,不知道這同董家有什麼關係,但是他卻沒有問,想着不會是父親做了什麼對不起陛下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