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裕德也不瞞着徐其容,直接道:“管元宋提議我們和陳晉凌叛軍合作,他們那邊有精通陣法的人,已經動身前往姚京城外絕命坡,只要我同意達成合作意向,他立馬就可以解救義軍人馬。”
徐其容沉默了半晌,纔開口問華裕德:“你怎麼想的?”
她沒有問這是管元宋的意思還是陳晉凌的意思,也沒有歡喜說百姓有救了,而是問他是怎麼想的。
華裕德心裡有些歡喜,打量了一下屋裡沒有旁人,這才雙眼看着徐其容道:“你也知道,初八在我手裡,童兒的身份你可能不知道,當初賢王有了庶長子,不敢讓太子一系的人知曉,只說孩子生下來就死掉了,然後把童兒送到了莊子裡面,給莊戶們養。後來先帝知曉了,不忍心讓皇室血脈跟着莊戶們受不到教導,變成泥腿子一樣的人,便把童兒送到了我身邊。”
華裕德道:“童兒與我,與其說是主僕關係,實際上是師生關係。”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所以說童兒其實是初八的庶兄?”難怪童兒對初八那麼上心,難怪童兒跟在華裕德身邊,以主僕的名義,卻沒有主僕的樣子!
華裕德點點頭,繼續道:“按理說,陳晉鯤被拉下了皇位,最有資格登基稱帝的其實是初八。因此我一開始並沒有跟陳晉凌那邊合作的打算。不但沒有合作的打算,以後我們甚至會是敵對的關係。”
徐其容皺了皺眉,那樣的話,杜家是陳晉凌一系,自己又跟霜憐交好。確實會很爲難的。
華裕德虛虛摟着徐其容,徐其容身子往後一靠,問道:“夫君說一開始,現在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華裕德點點頭,笑道:“也不算是改變了主意,只是,我也是會累的。自從咱們訂親。關於以後過什麼樣的日子。我也想了許多。初八現在畢竟年幼,心性還沒有定,且不說我要清除陳晉鯤、陳晉凌和蜀天子三方勢力有多難。就算最後我輔佐初八登基了,他一個孩子,起碼要及冠之後方可親政。我如今二十八歲了,再過二十年。就四十八歲了。若是我一個人,倒不覺得有什麼。如今有了你,我不得不替咱們做一做打算。”
華裕德這話並沒有說全,等到初八及冠親政,華裕德四十八歲。若是長命百歲,這一生纔過去一半,若是到時候樹大招風。初八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對付他。這一生也算是走到了盡頭。
徐其容嘆氣:“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又有君臣之義壓着,我卻不願意爲了他們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你會不會覺得我不是個好人?”
徐其容這才知道華裕德之前的打算,不由得有些爲他心酸,嘴裡道:“初八尚未登基,他便不是你的君。你是我的夫君,就是我的天,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我的天。”
徐其容還是第一次說出這種話,華裕德聽得心裡暖暖的,跳得厲害,摟着徐其容的手不由得有些發緊,笑道:“那咱們就選一條輕鬆一點的路走,陳晉凌也是陳家人,又是初八的親叔叔,咱們與他合作,不算是背叛了先帝。管元宋品性不錯,咱們到時候好好跟童兒說說,那龍椅,咱們就不要了。初八還小,以後長大了若是想要,就讓他自己跟他叔叔討去。”
徐其容失笑,聞着他身上的藥香味悶聲悶氣道:“這話說得,你未免也太自負了些,這天下,豈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麼!”
華裕德嗯了一聲:“難不成還是陳晉鯤那昏君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咱們和陳晉凌合作,只怕距離天下大定的日子,也不遠了。”
徐其容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確定管三少爺和霜憐來是陳晉凌的事情?”實在不是她婆婆媽媽要多問一遍,實在是,她太瞭解霜憐的性子了,這趟北羯之行,是霜憐的主意也未可知。
華裕德笑道:“陳晉凌不是蠢貨,這種雙贏的事情,他不願意纔是怪事。”又道,“等會兒我去一趟北郡王府,跟北郡王打個招呼,再跟童兒談一談,明兒個一早就跟管元宋說我的意思。這樣姚京奪命坡的義軍也可以早些解救出來。至於合作的具體事宜,只怕我要去一趟西京城,找陳晉凌親自談一談。”
徐其容噌的一下推開華裕德,眼裡震驚非常:“你要親自去見陳晉凌?”
不等華裕德點頭,就飛快道:“隨便讓誰去都可以,你不可以去。霜憐雖然跟我交好,可事情畢竟關係到天下蒼生,關係到那龍椅上坐誰!你就這麼去見陳晉凌,萬一被他……”
徐其容說着有些哽咽,陳晉凌曾幫過她,她不願意這般揣測陳晉凌,可她又實在是擔心華裕德的安慰。
華裕德自然知道徐其容是怎麼想的,拉着她的手安慰:“沒事,我有分寸,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徐其容理智上也知道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可還是忍不住擔心。華裕德沒辦法,最後只好道:“說不定是陳晉凌來北羯呢,說不定我們約好在別的什麼地方見面呢。這件事咱們過兩天再說好不好?”
徐其容只好點了點頭。等到第二天,霜憐見了徐其容,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哥哥是一個好人,絕對不會做背信棄義的事情,甚至道:“若是陳晉凌敢對你家德公做出什麼事情,我就讓他背了荊棘條來跟你請罪。”
徐其容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心裡雖然擔心,不情願,可等到華裕德真的出發時,徐其容卻沒有再說不讓他去的話,只是親自動手幫華裕德收拾行裝,她倒想跟着華裕德一起去,只是初八最近黏她黏得厲害,又要穩着北郡王府那邊,她不能跟着華裕德走。
華裕德和陳晉凌的這一次會面,決定的不只是華裕德與她的未來,還是整個新陳國的未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