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怕是自此多事!”小平太故作深沉的說道。
“安詳鬆平氏三十年前也曾剋制西三河羣雄,如今怎麼會說亂就亂。”
鬆平清康以前起兵攻打三河吉良氏,以下叛上,很是聚集了幾個二五仔,比如這次鬆平家康一入國就投靠的大久保氏。他擁有建立一個基礎政權的最基本要素——武士團。
有足夠的武士團就能拉起隊伍,就能鎮壓村社,收取年貢米,組織勞役,震懾宵小。
如非發生武士團遭到重大損失的事件,一般大名的統治不會發生什麼劇烈的變動。當然武士團內部生變就是誰也救不了了,直接等死吧。
“當年鬆平安詳背後可是駿河今川氏,數不盡的黃金大米,一點頹勢都沒有。而如今鬆平三河背後的織田彈正在北伊勢喪敗,無力出兵。 ”
“趁你病,要你命!”
小平太結合了一下以前的記憶,以及鬆平家康的動作,織田信長的喪敗,可以斷定三河一向一揆必然就要爆發。
三河的反安詳鬆平氏勢力將團結到一起,以櫻井鬆平氏爲旗頭,掀起席捲大半個三河的大規模一揆。
表面上是三河的一向宗寺院對新領主鬆平家康的檢地行爲所不滿,實際上就是三河地方對鬆平家康持親織田氏的態度不滿。
三河國在鬆平清康、今川義元時代和尾張的織田信秀連年征戰。三河武士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織田信秀的刀下,雙方是有難以磨滅的血海深仇的。
如今鬆平家康安心做織田信長的後院看門狗,三河武士團除了部分沒皮沒臉的人以外,其他人肯定不滿。加上大規模檢地的導火索,整個三河如今就是一觸即發。
“若是家中無事,這倒是插手三河的好機會。”山內主計嘆了口氣。
“世事難預料!”小平太可不這麼想,鬆平家康最後可是挺過了這一關的,不僅直接掌控了大量領地,還獲得了一支忠誠無比的家臣團。
何況山內家和鬆平家中間還隔着東三河的國人衆,鵜殿長照等人雖然持親近山內氏的態度,但不過是對山內義治服氣而已。他們並沒有家臣化,甚至外樣化都沒有。
東三河衆還是獨立的國人衆,擁有一切的獨立自主的權力。
指不定山內義治哪天死了,東三河衆就會換一個新下家,繼續他們自由自在的獨立國人生活,把自己賣一個好價錢。
山內主計就把兩封書札以及自己和小平太的意見都寫上,讓長足衆連夜送往駒場,方便山內義治隨時檢看。
……
此時的三河國內,由於鬆平家康連年興兵,國內又戰亂不堪,見識了鐵炮大筒等新式武器威力的鬆平家康不斷設法籌措資金,乃至於瘋狂搜刮麾下的領民。
這次檢地也主要是爲了增加鬆平家康的經濟收入,以及增強可以調用的兵力。
西三河與東三河不同,西三河的寺院主要屬於一向宗,東三河的寺院主要屬於曹洞宗。各自佔有大量的寺產和僧兵,同時得到地方上的百姓和領主的供奉。
在連年征戰的情況下,鬆平家康逼迫佔據有龐大財富的西三河一向宗寺院繳納臨時的添派。
三河一向宗在權衡之後,同意向鬆平家康繳納一部分的錢米。畢竟此時此刻允許一向宗傳教的大名不太多,作爲新興的西三河領主,一向宗暫時還處於試探和交好的階段。
可壞就壞在一向宗鬆了口,鬆平家的武士到一向宗寺院裡徵收米糧時發現寺院的米倉錢米堆積如山,而繳納出來的不過九牛一毛。
這可把這些過着窮苦日子的小武士們氣壞了,當時就管不住手,想要都帶走。本來他們多拿一點,寺院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回扣這種東西又不是哪裡獨有的。
可鬆平家的那幾個武士,他全都要!
這下寺院不幹了,這也是他們辛辛苦苦忽悠信徒得到的錢米,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聚集起僧兵和信衆就把前來徵糧的鬆平武士給趕走了,自然也就惹怒了鬆平家康。
他聽說寺院裡錢米堆積如山,充分發揮封建領主的主觀能動性,帶着刀槍鐵炮就要逼一向寺院就範,交出錢米。
而寺院內聚集着各講各組的農民地頭,鬆平家康厲行檢地,把他們賴以生存的大部分農作物都給徵收走了,等於逼迫他們去死。
多方因素影響之下,第一間寺院打起了“進者往生極樂,退者無間地獄。”以及“南無阿彌陀佛”的旗幟。在不生即死的逼迫之下,悍然發動總一揆。
在一向宗僧侶和不滿安詳鬆平氏統治的小地頭的串聯以及鼓動下,各地的一向宗信衆以及受到苛捐雜稅、檢地逼迫的農民一夕之間,全部發動了起來,拿起武器,爲了生存而鬥爭。
一揆在轉眼之間就席捲了幾乎整個西三河,鬆平家康在地方郡鄉上設置的代官所、官廳、番所、驛站,全部遭到了一揆衆的猛烈攻擊。
整個西三河處處烽火,鬆平家康的基層統治完全癱瘓。四面八方的警訊都傳到了岡崎城,令年輕的鬆平家康手足無措。
更加誇張的是原本駐紮在岡崎城內的許多武士和足輕,紛紛越城而出,聽從神佛的號召,拿起武器向鬆平家康開戰。
三河內所有的反安詳鬆平氏勢力大合流,所有的野心份子都臨時投靠到一向宗的旗幟之下,口稱爲建立“地上佛國”、“百姓之國”而作戰。
猝不及防的鬆平家康連岡崎城周圍的軍勢都沒有來得及進行動員,就驚恐的發現頭裹僧巾的僧兵混雜着更多的起義農民雜兵,舉着佛旗,頌着佛號,包圍了整座岡崎城。
看着城下包圍着城堡的一揆軍,圍繞在城外,一重又一重,一匝又一匝,密密麻麻,氣勢驚人。粗略看去,人數不下二萬。
更爲難受的是,由於大量武士奉公人的加入,一揆衆的軍事組織也和平時那種雜亂的一揆衆完全不同,旗幟林林,陣列森嚴。
鬆平家康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