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了看不遠處的左副參謀長,又看了看前來彙報的二狗。
“你說什麼?政委失蹤了?”
宋二狗點點頭,“司令員,本來我和山子兩人監視她的,昨天夜裡我們明明把她困住了,可是今天一早,想把她找出來交差的時候,卻始終找不到她。”
“丫頭片子!”
楊越感覺頭有些暈,他倒不是擔心劉香玉被野豬什麼的野獸給拖走了,因爲這附近的樹林裡,被鳳凰山的弟兄來回掃蕩過不下十遍,再加上武工隊特訓都是靠吃野味維持身體機能的,哪裡還會剩下什麼猛獸。而且楊越還親自探查過,這裡沒有什麼毒蛇毒蟲之類足以致死的生物,所以他纔敢讓劉香玉一個人呆在樹林裡。
他所擔心的是,這個女人自學找到了能讓武工隊都找不到她的隱藏辦法。或者是一個山洞,或者是落葉堆裡。如果真的讓她捱過了七天,那他這個司令員以後就別想獨攬軍事大權了。
槍林彈雨的,讓個女人來摻一腳,情景不會很樂觀啊。
“看你們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左副參謀長察覺到了什麼,笑嘻嘻地迎上前來詢問着。
楊越打了哈哈,揮了揮手,讓宋二狗先走一步,轉頭說道:“副參謀長,我正在安排武工隊的訓練任務。一會我們過了葫蘆谷,相信他們也就準備地差不多了。”
“好。那我就翹首以待了。”左副參謀長翻身上了馬,鳳凰山地傳奇始於葫蘆谷,倒在這裡的日本侵略軍有三個中隊之多。他也很想順便看…看,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地形。
隊伍短暫地休息過後,開始朝葫蘆谷挺進。此時的太陽剛剛升到山頭,溫柔的陽光洋洋灑灑地鋪墊在谷底。
下到谷底。幾塊見證了鮮血與榮耀的崢嶸巨石依然還聳立在路地中間。石頭表面上彈痕累累,那被歲月風乾的血跡仍然清晰可辨。
谷底兩側的地形很微妙,一側是崖壁,一側是陡坡。崖壁高約三十餘米,陡坡之上,也是一片密林。
“的確是個打伏擊的好地方。”左副參謀長畢竟是行伍專家,這種地形還是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只要把葫蘆谷的兩頭堵死,繞是有千軍萬馬。只要一進來,就一定是有去無回。只是當初鳳凰山僅僅憑藉着七十人槍,就把日軍一箇中隊打得暴走,卻是難能可貴的。
楊越沒有說話,這種伏擊地形只要是個行家就能輕易地瞄出來。他要展示地,不是葫蘆谷,而是葫蘆谷外的陣地。老三連在葫蘆谷外挖掘的戰壕、機槍堡壘被保留了下來,這些都是後世中國軍隊的精華,如果八路軍能夠掌握,至少在以後的陣地戰當中。不會吃大虧。
果然,隊伍才一出葫蘆谷口,那條深約兩米半的反步兵壕就引起了左副參謀長的興趣。壕溝的兩邊都有密集的鐵絲網,網上還掛着一顆顆剛剛安放上去的絆髮式手榴彈。兩塊通鋪牀板架在了壕溝之上,暫時地當成了一座簡易地通過木橋。
“這是阻擋步兵用的。”左副參謀長不用楊越解釋,興致盎然地一躍而下。下到了反步兵壕的溝底,從這裡望上去,天空只剩下了一道四米多寬的景色。
左副參謀長跳躍着,想爬上來,可是溝壁垂直且光滑,幾乎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楊越趕緊趴在溝沿上,伸出去了一隻手,想把他拽上來。
“不用。我自己來!”左副參謀長倔強地搖了搖頭,他要親自試驗這反步兵壕的妙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之後,左副參謀長才勉強地爬上了壕溝。周圍地人羣冷汗連連。這又是何苦呢?
隨行而來的遊記骨幹們也有些躍躍欲試,當下就有幾個人跳了下去,然後自發地用上了三人或者五人協作攀登,用時不長就全都上了溝。楊越很讚賞地暗自點點頭,骨幹就是骨幹。
“趴下。”
左副參謀長臥倒在地,揮了揮手,讓身邊的骨幹們全部趴在了地上。
“從這個角度,你們注意到了什麼?”
到了這裡,楊越不得不打內心地佩服起左副參謀長對待事物嚴肅認真的程度。老三連的陣地,是他親自挑選的,從這條壕溝的任何一點上來,都會面臨着至少一個機槍火力點的封鎖。無疑,左副參謀長已經發現了這個訣竅。
骨幹們趴在地上,擡頭望去。透過鐵絲網地荊棘,兩
洞的地堡呈夾角的態勢敞開了陰森森的射擊孔。
空氣中傳來了抽氣聲,有兩名骨幹偏偏不信邪,在溝沿上不斷地邊跑動着,邊觀察鐵絲網另外一面地火力配備。很快,他們就敗下陣來,除非從兩翼繞過去,否則正面強攻的話,恐怕必須要有一個營的補充兵力。
左副參謀長慢慢地爬起了身,嘴裡喃喃地說着什麼,轉而問道:“楊越同志,如果敵人在突擊前,事先使用密集的炮火掩護,你的陣地能堅持到什麼程度?”
楊越早就胸有成竹,對於這個問題,他可是輕車熟路:“日軍的炮兵大概也就幾種,如果是一般大隊配備的步兵炮、0,或者擲彈筒等一些輕炮,它們的威力畢竟有限,造成的傷亡不會太大,只要有工事依託,這一點倒是不用太過擔心。還有一種,就是重炮部隊。重炮不可能實現直瞄,精確度要大打折扣。副參謀長您請看,我的主陣地離反步兵壕只有三十米,假若敵人衝到了壕溝前,我想日軍是不會使用重炮轟擊的。”
“說的有些道理。”左副參謀長沉吟着,突然覺得不對,補充到:“可是敵人的重炮不可能會在自己的步兵衝鋒之後再進行火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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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還有一招!”楊越笑呵呵地賣着關子,帶頭從鐵絲網的開口處進到了攔阻主陣地。左副參謀長緊隨其後,跟着楊越跳下了戰壕。
這是一條戰鬥壕,壕體深一米,寬一米五。壕溝溝沿上堆砌壓實着細泥土,高度約半米。整個完成了的壕溝,總深度是一米五。這些和八路軍一般挖掘的戰壕是不相上下的,所以楊越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直奔主題。
連接戰鬥壕的就是交通壕,交通壕的溝沿上沒有堆砌泥土,但是深度卻超過了兩米,且寬度只有一米,這樣在人員轉移或者支援的行軍途中,受炮擊的傷害能減到最低,至少,不會那麼容易被直接命中。按理說,這樣的寬度,在戰時只能通過一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不過左副參謀長注意到,在交通壕垂直的溝壁兩側,時不時的還會出現凹形的土洞,他親自去試了試,以他的身材,一個洞可以同時容納至少四個人。如果有兩隊相對方向的戰士,倒是可以利用這些洞來互相會讓。
楊越的解釋也是如此,只有訓練有素的隊伍才能在炮擊時做到不慌不忙,不至於在這樣狹窄的交通壕裡鬥牛。可事實上,也只能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才能挖出這樣規則的壕溝來!
土木工程是們學問,更是門藝術,用在軍事方面上優秀的土木工程技術更是讓人流連忘返。左副參謀長第一次看到八路軍挖出如此講究的戰壕,顯得格外興奮。他的心裡也在默默盤算着,如果有朝一日,必須挖戰壕和敵人打陣地戰,那鳳凰山這個陣地就是樣板!
可是交通壕畢竟還是不能夠有效地防止重炮的炮擊,因爲只要有一顆炮彈落在了交通壕的一側,無疑這一段交通壕就將會被填平。楊越聞言笑了笑,繼續帶着大家朝裡前進。
往前四十多米,分別經過了第二、第三道戰鬥壕之後,衆人眼前頓時一亮。交通壕到這裡就算走完了,滿眼望去,就是遠處的羣峰和有些泛黃的樹林,整個防禦陣地體系似乎走到了盡頭。
左副參謀長狐疑地看着楊越,他該不是讓大家來看風景的,其中肯定另有玄機。
“沒錯!”楊越“呵呵”一笑,順着交通壕往山坡下走去。衆人帶着不解也跟着下到了半坡上。一個僅僅只能容一人進入的洞口赫然顯現在大家的面前。
“這就是防重炮轟擊的防炮洞,副參謀長請進!”楊越一伸手,邀請左權參觀陣地防炮洞。左副參謀長沒有急於入內,二十擡起頭,仔細地查看了附近的地形地貌。不難注意到,防炮洞挖在了陣地的背面。憑着火炮直射的角度,想直接打中山坡背面的防炮洞,恐怕是癡人說夢。進到洞裡,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防炮洞的內裡也是經過加固的,大腿粗細的原木固定住了洞頂和四壁。就像前線指揮所那樣,只要不被炮彈直接擊中,那就沒有太大問題。
問題是,敵人足以摧毀這樣一個堅固堡壘的炮彈能繞過頭上的陣地再直直地落在防炮洞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