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有黃巾在,不用怕
兇狠的狼羣露出獠牙,垂涎長長落在地上,而圍欄之中的綿羊面對這樣的野獸,完全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只能無力的接受自身悲慘命運。
右北平一處漢民的村長,外面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染盡,在烏桓突騎的野獸衝擊面前,鄉村的男性雖然奮死抵抗,也不過是螳臂當車而已。
一場看起來更像是自殺式抵抗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烏桓人舔舐着嘴角的濺射沾上的血跡,眼睛中的兇殘光芒愈發明顯,直到最後村莊中一個男人也在怒吼之中,被他們一刀砍成兩半之後,他們才陸續把目光轉移到了血跡之後的村莊內部。
那裡的婦孺老人孩童慌忙奔走,她們甚至顧不得爲家人的死亡而悲傷,便匆匆要往山上逃離。
而綿羊們倉惶奔逃的畫面,更是刺激着狼羣的狩獵慾望,很快一個個烏桓騎兵便獰笑起來,他們就如同戲耍獵物,驅策胯下的馬匹慢悠悠的追逐圍攏。
一個孩童被嚇得傻了,只知道站在原地哭泣,直到強勁的馬蹄一下踩碎了他的身體,這哭聲才停息。
年輕的女人,很快就被下了馬的烏桓人一個個的捉住,他們眼睛裡,閃爍着野獸最原始的慾望。
一個年輕的母親,抱着懷中不斷啼哭的嬰孩,跪在地上向眼前這個髒污惡臭的野獸卑微的乞求着,然而野獸看向嬰孩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憐憫,而是赤裸裸的厭惡,那是種羣排外本能的極致表現。
長矛的影子飛速出現,隨後嬰孩的哭聲戛然而止,一團小東西,就這麼被挑在空中。
年輕的母親瞬間崩潰,她淒厲的大叫起來,發了瘋的撲向眼前的野獸,然而她的痛苦和仇恨卻讓野獸享受的大笑起來,獵物絕望的掙扎,是野獸爲之沉迷的絕美大餐。
年輕母親的拼命,終究只是野獸眼裡的笑話,在殘暴的鎮壓之後,野獸再度給年輕母親帶去肉體上的凌辱。
這樣的場面,出現在了村莊的每一個地方,這裡已然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女人們悽慘的叫聲充斥着天地,然而這種時候,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們。
這裡上演着的,是人類社會最原始的弱肉強食。
遠處的樹林之中,一個年輕人看着這樣的慘狀,眼睛都變得赤紅,他的拳頭已經攥出鮮血,但他知道現在自己什麼也做不了,這個時候衝出去,不僅是白白送了自己的命,還會把好不容易轉移的倖存者一併害了。
他的身後,是他在危險的第一時間連忙帶出來的二十多個老弱婦孺。
這些倖存者都趴在山林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是驚恐的瞪大眼睛看着村莊的災難,如果他們再躲晚了一步,自己的命運,也會是如此。
所有人一動不動,他們怕被那些烏桓人發現動靜,甚至不敢往林子深處鑽。
就這麼一直到了夜幕降臨,心滿意足的烏桓人,才帶着村莊裡的糧食財物陸陸續續離開這裡,只留下一片死寂和血腥。
這個時候,他們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放鬆一些,但唯一的動靜,也只有大家壓抑的抽泣聲而已。
他們不敢點火把,夜晚什麼也做不了,就這麼相互依偎過了一夜之後,第二天才憔悴的走出林子,烏桓人已經來糟蹋過一遍了,短時間應該不會再出現。
一行人,強忍着悲痛,一個個的掩埋着村裡的遇難者。
一場劫難過後,村裡的男人幾乎全部死光,只有女人作爲戰利品被烏桓人帶了回去。
那年輕人站在插在地上的長矛之前,看着矛尖上的那團血肉,只覺內心刺痛。
許久之後,有老婦淚眼婆娑的走了過來,只看了一眼那挑起的東西,就心疼的險些暈死過去。
身邊的女子抹淚扶着老婦:“阿婆,您振作一點,咱們收拾好這裡,還要往別處逃難去呢。”
老婦心如死灰,只是不斷搖頭:“胡人不做人了,俺們還能逃去哪裡,遲早也是要落在他們手裡的。”
老婦把話說完,周圍所有人都是靜默無聲,她們明白,老婦說的並沒有錯。
作爲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漢人,他們的記憶裡從來不缺乏胡人的兇殘,這種災難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只要有一次沒有逃過,那就是今天這樣的命運。
他們也知道,胡人不會停下馬蹄,他們會一直往前走,直到巨大的胃口被填滿爲止。
逃難,往哪裡逃?
兩條腿,如何跑得過他們四隻腳的馬蹄.
絕望的情緒,蔓延在所有人的心裡,雖然現在暫且苟活着,但以後還能逃得過嗎
“去漁陽!”
正在衆人絕望和悲痛的時候,一個堅定的聲音響起,這讓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震。
他們循着聲音看過去,看到那個年輕人從地上拔出了長矛,然後小心翼翼把那個小東西取下來放置在地上。
她們當然認識這個叫做李正的年輕人,正是這個年輕人及時帶着她們轉移,她們才能倖存下來。 這李正其實並不是本村人,而是從鄰郡過來投奔遠親來的,在這裡生活也有數月,倒也與鄉親們相熟。
老婦人振作幾分,但隨後又嘆氣起來:“沒用的,這些天殺的胡人,遲早也會殺過去,咱們哪裡都去不得.”
殘酷的現實,讓她們剛剛升起的幾分希望,又撲滅下去。
李正沉默片刻,隨後在懷裡摸索了一陣,掏出一條黃色麻布,先小心的拂去灰塵褶皺,才緩緩的紮在自己的髮髻上。
衆人一看到這個模樣,都是呆愣住,他們一下明白過來李正是什麼人。
李正神色肅然:“跟我去漁陽,那裡有黃巾,不用怕。”
聽到這句話,在場之人才忽的想起,這幾個月,李正除了經常去城裡找活計的時候,只要在村裡,就經常和鄉親們談論漁陽的事情,而這也或多或少有許多關於黃巾的信息。
他說,漁陽黃巾和以前的黃巾不一樣,現在的黃巾是義師,如今的黃巾教主,更是挽救窮苦大衆的聖賢。
他說,自從黃巾來了,漁陽就再沒有那些欺壓百姓的貴人了,教主還給所有人分了田,免了雜稅。
他還說,黃巾要創造的是一個人人平等,追求基本權利的世界。
這些事情,鄉親們以前聽到的時候,多半都是當做胡話,完全不會相信有這麼回事,對他們來說或許真的創造出一個虛幻的神靈,反而是更加容易相信的東西。
“鄉親們,以往俺說的所有東西,都是真的,俺就是親眼看到了,才加入了黃巾,俺來這裡,是給黃巾打探消息和情報的,只是如今,這裡也待不下去了。
跟我走吧,俺們黃巾絕對不會拋棄老百姓的,胡人來了,俺們就把胡人打回去!”
頭上戴着黃巾之後,李正的神色莫名就有些不一樣,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但其他人看在眼裡,心裡天然就多了幾分信服。
到了現在,他們已經沒有了選擇,只能紛紛背起行囊,跟隨着李正的腳步,奔向那個可能的神國。
整個右北平,似乎完全淪爲了烏桓胡人的狩獵場,不知道多少百姓在烏桓人的馬蹄下悲鳴哭泣,然而現在右北平的主宰者張純,卻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對他而言,這是藉助烏桓力量必須支付的代價。
沒有烏桓人的幫助,自己區區千餘部曲,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田氏的地盤上反客爲主,現在事情辦成了,那麼烏桓人一些過分的行爲,自己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烏桓破壞一番之後,還正好能方便自己裹挾流民。
至於這個過程裡,有多少百姓會因此遭受苦難,他一點也不在乎。
百姓死就死了,爲了老子的大業,別說右北平的平民,就算是把烏桓帶進中原劫掠,老子也在所不惜!
張純是這麼想的,他也是這麼幹的,西進已經蓄勢待發,只是那許光頭擋在路上,實在是礙眼得很。
他派出使者,心想如果許辰識相的話,自己也不介意聯合他的力量,分一杯劫掠中原的羹。
他也不覺得許辰會拒絕,如今大家都是反賊,再怎麼樣也是一個立場了。
如今五千餘烏桓突騎已經集結,自己脅迫幾郡豪強,裹挾流民,也有五六萬的大軍,雙方合併一處,只在等待着使者的回信。
只要借道成功,他們就會把烽火往整個幽州和中原燒去。
造反之後,大漢纔是頭號敵人,在這個大前提下,其他事情都可以讓路,自己與許辰那點恩怨,現在自然也不會再提起。
只不過當信使灰頭土臉帶回來消息之後,卻打翻了張純的全部想象。
“什麼,許光頭竟然不願借道!”張純噌的一下站起來,只覺得無法理解。
信使看了張純一眼,小心翼翼道:“黃巾確實是如此態度,那教主許辰直言,但有烏桓和我部勢力進入漁陽一步,他都會視作這是對黃巾的宣戰!”
“好好好,不識時務是吧!”張純頓時震怒,他以爲自己給許辰臉了,卻沒想到打的卻是自己的臉:“真以爲某怕你許光頭不成,不讓借道,某倒要看看你攔不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