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上,竇筆聽見了老安下牀的聲音,一下子清醒了,豎着耳朵,等這老安收拾完,開門出去。竇筆一軲轆身,也下了牀,輕輕推開門,盯着老安的背影,跟在後面。
竇筆昨天晚上臨睡覺前,偷偷換了身便裝,鑽進被窩的。爲的就是第二天早上能夠跟着老安,看看他到底去幹嗎。
老安真是出門奔後院的公司內部公園過去了,竇筆貓在角落裡,盯着老安。老安雖然是哼着小曲,看着很隨意的樣子,實際上,他沒走兩步,都會四下瞅一瞅,偶爾還要回頭看看。警惕性非常高。
不過,老安真的是奔公園中心去,在廣場上開始跑步了。
竇筆有些泄氣,看來他真是來跑步的,自己白着起個大早了。竇筆靠在樹後,靠着靠着就往下滑,實在是太困了,從來沒起過這麼早。
可是,打了幾個瞌睡,突然老安的跑步聲停了,好像不跑了。竇筆一驚,怎麼回事兒?不跑了。難道是跑累了休息一會兒?不應該吧,這才跑了也就十分鐘,十分鐘一休息,那跑步還鍛鍊個什麼勁兒。
竇筆趕緊探出腦袋看過去,發現老安在緊自己的鞋帶,也在趁機四處看着。做最後的偵查。竇筆剛把腦袋探出去一點兒,又趕緊撤回來了。老安的警惕性太強了,剛剛那一下,竇筆再晚撤回來一點兒,就可能被發現了。
又稍微等了兩分鐘,老安突然快步走了,走得速度非常快,都快趕上跑了。而且,身形一下子變矯健了,一掃平時那副慵懶的感覺。
竇筆眼睛一亮,心裡暗自慶幸,看來賭對了,他確實不一般。不過,他到底要幹什麼?
竇筆緊緊地跟在後面。
老安從大廈的後門進來,保安都有後門的門卡,進入保安監控控制室,這個時間,雖然不算交班時段,但監控室也沒有人。因爲有電腦自動監控,所以,一般保安凌晨三點半左右,就都回去睡覺了。老安刷開門,兩步踏上樓梯,迅速上樓了。連竇筆都非常驚訝,沒想到這個被肥胖困擾的中年人,竟然會有如此敏捷的伸手,跟平時完全判若兩人。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多歲,身材也不過是個假象了。
也正好,老安已經上樓了,樓門反應一會兒,還沒有關,竇筆趁着這個空檔,趕緊一步踏進去,門剛要關,卻因爲竇筆突然的伸出一條腿,觸動了紅外,門又開了。等竇筆進去,門才慢慢關上。
竇筆有心跟着上去,但一想自己上去也不能幹什麼,如果是偷東西,那就無所謂了,偷他奶奶的,跟自己又沒什麼關係,但如果不是偷東西,那自己可就得關注一下了。
竇筆走進監控室,從大廈中幾乎無死角的監控攝像頭,看着老安的一舉一動。老安沒有走電梯,而是走樓梯一路上到十二樓。
雖然有些流汗,但並不見怎麼喘。這樣,竇筆就看出來了,老安就算不是個練家,也一定受過專業的訓練,否則,不會有這麼好的身體素質和運動能力。可能,這個肥胖的外表,就是他的一種僞裝吧。
到了十二樓,老安先進到廖總的辦公室。不知道老安什麼時候配的廖總辦公室的門禁。廖總的辦公室內沒有攝像頭,不過,進去之後,還有一層密碼門鎖。
竇筆在等着老安出來,但等了好一會兒,老安也沒出來。竇筆皺起眉頭了,估計這個傢伙已經破譯了廖總的密碼門鎖。看來,這肯定不是老安的第一次了。
大概十分鐘過去,老安從廖總的房間出來了,手上並沒有拿什麼東西。竇筆又仔細看了看身上的每個包,連斜挎包都算上,並沒有什麼變化,沒有一點兒鼓起。
難道這個老安不是進去偷東西的?
也對,偷東西就不會一直在這兒幹了,偷一次差不多就趕緊撤吧,哪個小偷那麼二,還能守在這兒,天天在這兒偷啊。
竇筆看着監控,隨時準備撤,但又一想,如果這個時候自己先出去了,那老安如果查看刷卡記錄的話,自己不是要露餡嗎?
不過,容不得竇筆繼續想這些,因爲老安壓根兒就沒下來,而是直接進入了廖總秘書秦堯的辦公室。
進入秦堯的辦公室就很方便了,沒有裡面那層密碼鎖,直接刷卡就進去了。竇筆開始佩服這個老安了,怎麼從哪兒破譯的這麼多的門禁卡。要不是對電腦、對安全系統特別熟悉的……
“難道?老安是電腦高手?”竇筆不禁猜測道。
秦堯的辦公室中安裝了監控,可以從監控室看得到。竇筆眼睛都不眨一下,注視着老安的一舉一動。
老安先是把秦堯的電話機拿起來,在話筒的根部,跟電話線連接的位置仔細看了看。然後又拿出一塊非常精緻的小吸鐵石,在秦堯的鍵盤上輕輕吸了一下,同時,豎着耳朵仔細聽着,聽完之後,把吸鐵石又收到自己的小包裡。
接着,在電腦上插上一個U盤,按開主機的開關。但,讓竇筆驚訝的是,老安並沒有讓電腦進入正常的系統,而是進入一屏幕英文的黑色背景的頁面……
竇筆當然不知道,他的電腦基礎,也就算是停留在偶爾去網吧打打遊戲,聊個天,泡個妞啥的,別的,他哪兒懂啊。這是電腦的dos系統,老安是在dos系統界面下拷貝一些東西。
這也進一步證實了竇筆的猜測——老安是個絕對的電腦高手。實際上,老安是個非常職業的黑客。
時間很快,還不到十分鐘,老安便從秘書秦堯的辦公室中出來了。
竇筆盯着監控,這回,老安沒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下樓了。
漢升大廈這裡面,除了財務有金庫,別的地方好像真沒什麼機密的地方了。要說機密的東西,還得必須去最頂尖的領導呆的地方,也許能發現點兒機密。領導,除了廖漢升,再就數他身邊的紅人,貼身秘書——秦堯了。
竇筆正在想呢,突然反應過來,老安已經快到一樓了。想出去躲,這個一樓是舉架很高的大廳,只有去廁所,萬一老安去廁所,那自己不是很容易暴露嗎。
還不如呆在保安室。
竇筆往牀邊的地上一趴,在地上像抹布似的,往牀底下蹭。一直蹭到牀下面,然後把牀簾放下來,擋得嚴嚴實實。
不一會兒,老安沒直接出去,竟然推門進來了。
竇筆慶幸,自己幸好躲在牀底下了,這要是貓在保安室裡等着老安出去,那還得撞個滿懷啊。
竇筆看着老安的鞋,判斷老安的動作。
老安進來之後,應該是在保安室裡面看了一圈,確定沒什麼可疑的地方,然後直奔監控控制檯,在控制檯上噼裡啪啦敲了一通,竇筆看不見,但是,就算看見了,竇筆估計自己也看不懂他在幹啥。
也就四五分鐘,老安研究完事兒,便出去了。竇筆聽見外面大門的門禁響,然後又等着門關上,竇筆才從牀底下爬出來。
趕緊跑出去,躲在門邊,探出頭,隔着玻璃看着老安的舉動。
老安很隨意地感覺,出去之後,慢慢溜達向公園,腦袋左右轉動,眼睛四處看着。透過樹叢,竇筆看見老安又過去跑步了……
竇筆回到保安室,再想掉剛剛的監控,什麼都沒有了。根本就沒有老安的影子,好像老安從來沒在樓裡出現過……竇筆驚呆了。這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電影裡演的,跟剛剛發生的差不多啊。
竇筆感覺自己好像一瞬間變成了電影中的傻逼配角,被主角的牛逼技能給一頓耍呢!
竇筆再一查,連之前和剛剛刷門禁的記錄都沒有了。竇筆想不明白,老安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可是,一瞬間,竇筆傻眼了。自己必須馬上回宿舍,看看時間,按老安平常的活動規律估算,再過十分鐘,老安就該完成他所謂的跑步,回去休息、洗漱,然後等着上班吃早飯了。如果他回去了,自己的牀卻空着,那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倒不是擔心他會對自己怎麼樣,主要是擔心沒了這個點,影響了自己接下來的佈局。
可更令竇筆撓頭的是,人家出去沒有記錄,如果自己的卡“啪”地這麼一刷,門禁的聲音他可能離那麼遠聽不見,但是門禁的記錄他肯定會查到。人家會消,竇筆哪兒會消啊。
就在竇筆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突然想到一個事,今天是輪到他值班開門,昨天晚上,昨天值班開門鎖門的老宋,鎖完門後,把前門的鑰匙給他了。
他一摸兜……完了,昨晚自己爲了今天清早的活動,換衣服了,這身便裝裡面啥都沒有。仔細摸一摸,在上衣帶拉鎖的那個兜裡,找出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裡的套套……
別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瞬間的希望,又瞬間變成了失望。竇筆在保安室裡急得團團轉。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如果趕不到老安之前回宿舍……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