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第二天了。
在沙發上呆呆坐了一夜的男人臉上盡是疲憊頹廢之色,他打她的電話,開始還是通着的只不過是沒人接,而之後就是“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那一刻,他真的很着急,害怕她出了什麼事情,因爲她從來沒有夜不歸宿,然後他打電話報警,人失蹤還不到48小時,根本不構成立案條件,爲此,他又不得不去託關係,結果……
一夜了,什麼消息都沒有,而他,甚至無從回答損友們關於她的問題,因爲他們對於郭珊珊一無所知,那該死的保密戀愛!
張波並不傻,他雖然是個二代,卻也算是有爲的二代,自己名下有一個一手創立的公司,雖然其中也有父親幫助和那些叔叔伯伯的扶持,但他自己的能力也是有的,此時冷靜下來自然察覺到了從一開始就不太和諧的地方。
雙手抓着頭髮,他只是不明白,郭珊珊這樣處心積慮地接觸自己,若真的是爲了一個正室的名分,又爲什麼在快要得到的時候離開了,而若只是爲了接着喜歡的名頭做什麼,可是她卻從沒有打聽他公司的事情,甚至參與其中的決策。
直到她失蹤前,表現出來的還是那個喜歡自己,所以賢惠溫柔的模樣,所以呢?所以,她到底是爲什麼花了半年多的時間來讓自己沉浸於“愛情”之中?
總不會是什麼人故意整自己吧!
用半年的時間來整自己,若是真的,這人也夠有耐性,再則,他又怎麼會知道自己一定會掉入這樣的美人計,他從來喜歡的都不是郭珊珊這種類型的女子。
想不到答案的張波很糾結很苦惱,他覺得自己於感情上也許真的是沒什麼天分的,是不是因爲郭珊珊不願意再這樣無望地等待所以離開了呢?
張波打了一個電話給李、鵬,他的損友之一,兩人的父親少年相識,關係很是不錯,他們兩個從小就認識,關係也很好。
“喝酒?大早上喝什麼酒啊?”李、鵬很不解,他的聲音還帶着些剛醒的鼻音。
“我有點兒事情,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張波的苦惱通過聲音傳了出去,他的聲音很好聽,在此刻痛苦難言的時候,更是充滿着感染力,讓李、鵬一下子緊張起來,“別急啊,什麼事情咱們聊聊就好了,沒有什麼過不去的。”
在電話裡說不清楚,約定了去常去的那家會所見面,張波便拿着手機出了門,臨走的時候還看了一下上面的電量,又摸了一個充電寶帶上,他不希望接不到郭珊珊的電話,他想,就算是說分手,她也應該打個電話說清楚的。
不過才七點鐘,這個時間上班族都不辦公,更別提會所了,好在這兩位都是有錢有勢的大少爺,招呼一聲,經理就忙把人迎了進去,準備了一個環境不錯的雅間。
“到底怎麼了啊?這段時間也不見你出來玩,猴子還說你是金屋藏嬌了,怎麼,失戀了?”清醒之後的李、鵬還是很好奇張波的狀態的,一向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的人這一兩個月突然潔身自好了,自然是會讓人奇怪的。
張波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也許吧。”
腦海中劃過的片段卻是某一日他晚上起來倒水,看到那個正爲自己收拾衣服的女子突然頓住動作,呆呆地看他隨手扔在沙發上的衣服上的口紅印,看了一會兒,又默默無語地拿去清洗的情景。
當時他好像感覺到了某種心虛,悄悄關上了門。明明之前也有過不少類似情況的,甚至還在她面前跟某個女人在電話中調*情*飛*吻,但那時候,或許那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郭珊珊了吧,而他之前的做法,是不是……
簡單地把這段時間的事情跟李、鵬說了說,這些話,他也只能夠跟李、鵬說,而後不太確定地問:“你說,她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好了?”
“你們好過麼?”李、鵬翻了一個白眼,“我倒是不知道你還有這麼純良的時候,肉放到嘴邊兒,半年多了,都不吃,你要當和尚嗎?早吃了,生米煮成熟飯,這會兒就算是奉子成婚也跑不了孩子他媽,現在後悔,有什麼用。”
“我不是後悔這個,唉,你不懂。”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張波實在不知道怎麼跟李、鵬說,他可不是什麼小男生,自然知道先下手爲強的好處,只是一開始他確實是對這一類型不來電,又不餓,何必勉強自己吃素呢?
而後來,有些感覺的時候,那時候他也沒斷了外面的野花,到家裡也就是想要做點兒什麼,但對方只皺了皺眉,說:“香水味兒太濃了。”他就莫名地心虛下不了手。
好像沾過了別的女人再去碰她,有些褻*瀆的意思,就想着改天,而一改天……
“張波,你喜歡我麼?”清秀的臉上帶着認真,水盈盈的眸中彷彿含着某種悲傷,讓人一看就軟了心腸,某些欲*望也不是那麼強烈。
“喜歡啊,我愛你,寶貝兒。”油嘴滑舌一向是他的優點,而那樣富有磁性的嗓音也爲他增添了不少魅力,幾乎沒有女人能夠拒絕他這樣看似深情真摯的表白。
“你撒謊。”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眼睛,肯定地說出了這樣的話,然後,晶瑩的淚水就從眼角滑下,“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騙我,這樣,我會很難受的,你知道,我喜歡你,所以,心會痛。”
捂着胸口流淚的她,讓他一瞬間想起了“西子捧心”這樣的詞,那種美好或許就是眼前的樣子吧,不需要多麼美豔的長相,也不需要多麼動聽的話語,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如同一盆冷水澆下,讓他瞬間冷靜了,而冷靜之後就是煩躁,那個時候他還不太能理解自己煩躁什麼,只知道他之後必然會去找別的女人,然後帶着一身的香水味兒回來,然後心虛,然後逃避,然後放縱……這個過程循環往復,直到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喜歡郭珊珊的,這纔有了後頭一兩個月的修身養性,這纔去定製了那枚戒指,這才……也許,是他明白得太遲了。
用力地抓着頭髮,青筋暴起,頭皮發疼,似乎這樣才能夠讓自己的頭腦更加清楚,不再那麼後悔。
“別想那麼多,也許……”看出發小是真的痛苦,李、鵬反而說不出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的安慰話來,有些拙舌地想了想,靈機一動,“她不是說是你的高中同學麼?當年的通訊錄肯定有的吧,那上面肯定有地址什麼的,學校也肯定有檔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提前去拜訪丈母孃總沒錯吧!”
兩個人都不認爲郭珊珊會遇上什麼壞事,綁架吧,這麼長時間也會有勒索電話了,至於誘拐,郭珊珊一個經歷過大學教育的人,要是那麼容易被誘拐了,也就太蠢了,再說,警察那邊兒也沒發現這方面的可能,再說,她的東西都收拾走了,哪有被綁架被誘拐的提前拎着行李箱出門的啊?
所以……李、鵬的眼神莫名有些同情,這還是他第二次看到好友如此爲情所擾,當年的那個女神也不過是讓好友狠狠咒罵了一通而已,而這一位,看看這有苦難言的模樣,分明是真愛啊!
“對啊,你說得對!”一語驚醒夢中人,張波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擡起自己有了黑眼圈的眼,又拍了一下李、鵬的肩膀,“你這就去幫我查,我下午就要知道。”
“哦好,啊,爲什麼是我去查啊,這是你追老婆,不應該你去查嗎?”李、鵬叫屈,一大早被叫起來是要做苦力的嗎?託關係查人也是要人情口舌的,他憑什麼幫他啊!女人搶回來有自己一半嗎?
有了辦法,張波就精神多了,臉上也有了笑容,“我就你這麼一個哥們兒,你不幫我誰幫我,我還要趕緊收拾一下自己,這樣子去見丈母孃,一定會被趕出來的。”
不用看,張波就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糟糕,手從下巴上劃過,一晚上沒梳洗,下巴上也有了胡茬吧,這樣邋遢可不行,再要起身,肚子咕嚕一聲,這纔想到自己還沒吃飯,又坐定了,叫了飯菜上來,催着李、鵬,“趕緊吃,這頓我請,吃完了趕緊幹活。”
李、鵬的拒絕在看到張波眼中的神采時,默默嚥了下去,怎麼說也是發小,這點兒忙還是要幫的,若是真的成了,也許可以拿一份謝媒錢?那時候,他一定會狠狠下刀,絕不留情的,好兄弟麼,就是要兩肋插刀。
賓館中,王平醒來,有條不紊地收拾好自己,吃了早飯,拎上行李就往火車站去,她昨日就買了火車票,準備去看望另一個城市的父母,這半年多來,爲了一鼓作氣攻克任務目標,她一次都沒回去過,就連過年,都努力去爲另一個人營造家的溫暖了。現在想來,有些對不住郭珊珊的父母。
完全不去想張波動態的王平並不知道這一次她有些失算,現代到底不比古代,她又不是那個不怕別人欺上門的公主,爛桃花也不是那麼好甩的。
於是,等她做了一晚上火車回到家中,看到的不僅有父母的笑臉,還有那個笑得一臉斯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