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克萊爾和張靜怡都來太空港送行。她們兩人忙於軍務,特別是克萊爾,剛剛獲得自由,很多事積壓起來亟待處理,脫不開身不能同行了。
“一路順風!”克萊爾握着舒雲鵬的手說:“說實話,我不建議將軍此行,完全沒必要這麼做的。”
她說着,望望正在登上登陸艇的易千雅,說:“看看,她走路關節僵硬,看來這次甦醒過程中有什麼問題……就這狀態,還要這麼操心勞累,真沒必要!”
“我也覺得沒必要,”張靜怡也說:“再說了,這也太擡舉貞姐和趙夢瑤,太把她們當回事了!”
“將軍喜歡防範於未然,”舒雲鵬沒時間多作解釋,只能說:“將軍這麼做,自有她的考慮……她身體恢復得很慢,這倒真是個問題!我看等這次回來,得給她好好檢查一下。”
看着舒雲鵬的太空船和張靜怡的旗艦升空遠去,克萊爾和張靜怡兩人才坐進空行車。一路上,克萊爾沉默不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啦?有事就說,別苦着個臉!”張靜怡很瞭解克萊爾,克萊爾有心事,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你是不是擔心易千雅此行會遇到危險?”
“不是……”克萊爾悶悶不樂地說:“我覺得我這次錯了……我不該提議讓易千雅甦醒的。”
“怎麼啦?我們幾個都太年輕,資歷威望不足以控制局面,忙的要死都累得不行了,這世界還是亂七八糟!”張靜怡不解:“讓易千雅出來穩定局面,很好啊!”
“是很好,可是……”克萊爾欲言又止。
“說啊,可是什麼?”
“你看看易千雅,沒發現她現在步履維艱神情疲憊?”克萊爾憂心忡忡:“我感覺,一時半會她不可能承擔什麼重任,否則她的身體肯定吃不消。”
張靜怡不吭聲了,她的腦海裡浮現出易千雅剛纔登上登陸艇時的模樣。確實,易千雅確實顯得步履維艱,好象久病初愈的人,一點精神頭也沒有。
“她還不到五十歲吧?……”張靜怡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難道……難道冬眠技術不過關,導致她……”
“不!冬眠技術我聽黃朗教授詳細介紹過,是成熟的……你想想,黃朗和易千雅關係很好,他能讓易千雅輕易受害?”
“那麼,易千雅冬眠、復甦,都是黃朗親自監督親自操作的,怎麼會發生現在這種情況呢?”
“不知道!”克萊爾長嘆一聲:“親自監督親自操作,並不是每個環節都親自動手的……”
“你是說,有人暗中做手腳?”張靜怡驚問。
“我不敢說。但我一想到唐麗青注射死刑,居然能騙過一切檢測逃之夭夭,”克萊爾面色凝重:“我已經不敢相信什麼了!”
兩人不說話了,一直到空行車在克萊爾的官邸前降落,張靜怡才突然說了句:“這個世界真是爛透了!”
“算了!”兩人一起走進克萊爾的官邸時,克萊爾對張靜怡說:“無論怎樣,我們自己先振作起來,即使易千雅真的無法擔當大任了,我就不信我們一定完蛋了!”
“這麼想就對了!”張靜怡讚道:“這纔是我認識的克萊爾司令官,從不退縮從不氣餒!”
“不過說實話,”兩人進門坐下後,張靜怡突然說:“什麼冬眠技術,要是我,寧可死了,再成熟我也不幹!”
“那是爲了星際航行開發的一項技術,”克萊爾說:“人類的壽命太短,如果要殖民別的星球,沒這項技術就做不到。”
“反正我現在看不到地球人有星際遠航、開發別的星球的可能性。無所謂,就待在這個爛透了的世界裡老死算了!”
“呵呵……”張靜怡這麼說,克萊爾只能傻笑了。自從太空戰敗,太空艦隊縮編時,克萊爾就已經明白,星際遠航開發別的星球,對地球人而言,是一個越來越遙遠的夢了。也許,人這一輩子太短暫,真的不該有太多的夢想?……
“嘿,你幹嘛把唐麗青藏得那麼好?”她正漫無目標地遐想着,張靜怡突然問她:“我和那哥們想了好久,都猜不出你的用意……你到底想幹嘛?”
“不想幹嘛,”克萊爾回過神來,答道:“我只是覺得她罪不至死,如果交給委員會,她必死無疑,所以乾脆藏起來。”
“你還是不肯說啊!”張靜怡嘆了一聲,說:“好了,我要去我的司令部了,有空再聊。”
張靜怡走了,克萊爾還是傻坐着胡思亂想。她本來也打算到自己的司令部去,但她今天似乎沒心情。自從她出來後,軍隊的官兵看見司令官無罪釋放,自然也就沒事了。只要不打仗,很多事都是按部就班的日常事務,她無需太操心。
她今天是被自己無意中發現的事弄得心情大壞了。如果易千雅真的是被人暗中做了手腳,那等於是她克萊爾害了易千雅,這份內疚讓她心煩意躁坐立不安了!
她坐不住了,就起身出門,直接趕到科學院求見黃朗。她進入黃朗的辦公室,一眼看見黃朗兩眼佈滿血絲,顯然黃朗也是睡眠不足,有什麼煩心事纏身了。
“教授……”
黃朗擺擺手,示意她別說話,她就耐下心,靜靜地等着。
過了好一會兒,黃朗終於擡起頭:“有什麼事,說吧!”
“教授,您是不是也發現什麼了?”克萊爾開口就問。
“你指什麼?”
“易千雅將軍的事!”克萊爾單刀直入,直奔主題:“我覺得,易千雅這次復甦,是不是出了點麻煩?我看她精神萎靡,似乎身體狀況十分糟糕,怎麼會這樣?”
“你也發現了?”黃朗憂鬱地問道。
“是的!”克萊爾點點頭:“易千雅一向身體健康,幾乎沒生過什麼病。她一向生氣勃勃,工作起來沒日沒夜,卻總是精神抖擻。但這次復甦後,她恢復得也太慢了!是不是……”
黃朗一舉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他沉吟着,然後對克萊爾說:“我這幾天一直在覈對相關數據,但似乎一切正常……而我們所看到的易千雅,卻怎麼也不能說是正常狀態!……”
“因爲年齡關係嗎?”克萊爾問:“她已經快五十歲了,會不會是在她這個年齡段,快進入女性更年期了,所以適應能力減弱引起的不良反應?”
“可能性有,但概率很低。整個過程我都嚴格監控,她的生理指標一直正常,但是……”
黃朗沒再說下去,只是搖搖頭,沉默了。
克萊爾沒再追問。她知道黃朗爲人謹慎,沒有數據說話,他不會輕易下任何結論。所以,她把話題引到另外方面:“現在情況明擺着,易千雅暫時不能做什麼了。那麼,她這次去情侶堡壘,路途勞頓能受得了嗎?”
“這個倒沒問題,舒先生雖然年輕,但穩重心細,會照顧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