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畫皮(二)加更
等趙靜曼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重新躺回了牀上。
仍是夜裡,窗外寂靜無聲。
趙靜曼回想起自己暈倒前看到的畫面,就一陣心悸,但趙靜曼卻也不禁想到,這是不是她做的一場噩夢呢,她如今仍是好好睡在牀上。或許那真的只是一場夢。
趙靜曼伸手摸向牀的另一側,那裡仍是空蕩蕩冷冰冰的,喬暮生出差已經兩天了,明天晚上才能回到家裡來,她還是不要半夜三更就爲一場噩夢打電話給他打擾他休息了。
趙靜曼自欺欺人地以爲晚上所見到的剝皮人臉只是一場噩夢。
可是,接下來的日子,趙靜曼卻三番兩次遭遇一些很詭異的情況。
比如水龍頭裡面的水突然變成了血,可是當她再細看的時候,血又變成了清水;喝湯的時候突然嚐到血腥味;白天在客廳裡見到一閃而過的白影;在地板上看到血跡;夜晚她會聽到女人詭異的哭聲……
等等等等的這些情況卻只有趙靜曼一個看的到,趙靜姝和喬暮生在打開水龍頭的時候從沒見到過血水;帶有血腥味的湯水靜姝喝了一口卻說毫無問題,等自己再喝時也發現這湯和以前一樣鮮美,根本沒有什麼血腥味;一閃而過的白影更是隻有趙靜曼看的到;地板上的血跡等趙靜曼找來靜姝查證時,卻發現地板上根本沒有血跡;在大家都在沉睡的時候,只有她會聽見女人的哭聲……
不要說別人了,就是趙靜曼自己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因爲這些詭異的事件,趙靜曼精神焦慮,從之前吃得飽睡得香變成整夜整夜無法入睡。
與此同時,同住一棟樓的住戶——就在趙靜曼樓上的那套房子發生了火災,一家人全死在火災當中。
還有一位曾來她家拜訪過的小姐妹因爲意外墜樓死亡。
這一切,都讓趙靜曼心中產生極大的焦慮和壓力。她總覺得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發生在她的周圍。
可她卻沒有任何可以證明這個念頭的證據。
她的丈夫這段時間以來經常出差,或者說她遇到詭異情況的時候,都是她丈夫不在家的時候;而她的雙胞胎妹妹雖然一直和她待在一起,但是靜姝卻是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看到那些血水、血跡;嚐到血腥味;聽到女鬼發出的哭泣聲。
趙靜曼從未有一刻感受到她是這樣孤獨、這樣無助。沒有人可以幫她。他們只會用懷疑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後安慰她說什麼事也沒有,不要瞎想。
因爲越來越深切的害怕和焦慮,她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差,喬暮生雖然仍舊安慰她,但語氣卻已經透露出隱隱的不耐煩,她的妹妹靜姝卻每每趁此時候來當他們夫妻之間的和事老,用關切仰慕的眼神看着她的姐夫,自己的丈夫。
一邊是越來越暴躁憔悴的妻子,一邊卻是年輕靚麗的解語花。她丈夫的心會漸漸偏向何方,趙靜曼不敢去想。
趙靜曼沉默地閉上眼睛,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靜曼從未後悔將被拐走多年的雙胞胎妹妹帶回家,可靜姝的行爲卻讓她寒心。
這個時候,有誰真正陪伴在她的身邊,有誰能真正明白她的焦慮和痛苦?他們的人在她的身邊,可是心卻離得那麼遠。
爲了保證夜晚不再失眠,趙靜曼開始服用安眠藥物,一開始她確實睡着了,可是到了下半夜,趙靜曼又醒了過來。
趙靜曼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便悄悄下了牀,打開臥室的門,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偏偏要來看看這個地方,或許是爲了安她自己的心吧。
如果能再次見到那張剝皮的人臉,就能證明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覺;如果衛生間裡面什麼都沒有,那麼,說不定一切真的都是她的幻覺,她就可以安安心心睡一個好覺了。
趙靜曼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往裡面看去,藉助透過衛生間窗戶的月光,趙靜曼在衛生間裡看了一圈,衛生間其實一眼就能看盡全貌,裡面沒有人,也沒有鬼。
趙靜曼鬆了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放心,她走進衛生間的洗手檯,低頭慢慢清洗手心冒出的汗漬,清涼的水沖洗着手,也讓她的心漸漸安寧下來。
然而,在這個時候,趙靜曼眼角一瞥卻看到,鏡子裡閃過什麼東西,那似乎是一個人影。
而背後,卻什麼聲音都沒有。如果是妹妹靜姝,那爲什麼連腳步聲都聽不到?
在她身後的究竟是什麼?
趙靜曼的心都揪了起來。她保持着洗手的動作,可是身體卻僵硬起來。
她該怎麼辦?她該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趙靜曼的心跳劇烈跳動着,似乎要跳出她的胸口一般。
“姐!”
這是妹妹靜姝的聲音,聽到身後的這聲叫喚,趙靜曼長長地吐了口氣,放下了心,“嚇死我了,靜姝,你怎麼走路一點腳步聲都沒……”趙靜曼一邊說着一邊擡起頭,正好看到鏡子裡她身後的那個人,發出她妹妹聲音的那個人,竟然沒有臉皮。和她之前某次半夜醒來看過的臉一模一樣。
那張沒有臉皮的臉上還帶着好幾道陳年累月留下的舊傷。
趙靜曼話語未竟,她就好像被人掐住喉嚨一樣再也發不出聲音。
身後的人卻一下子將她打暈了過去。
當趙靜曼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就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她的手腳都被不會留下傷痕的繩索給捆了起來,她的嘴巴被塞住,無法發出聲音。
趙靜曼一邊試圖掙脫,一邊看向身邊的環境。
這裡……這裡還是她的家,只不過,這個房間是她妹妹靜姝的房間,趙靜曼記得很清楚,那塊玫瑰色的窗簾還是她親自選的。如今,這塊窗簾被拉開,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地板上。
藉着月光,趙靜曼看向了除她以外,這間屋子裡面的另一個人。
那張沒有臉皮的臉就那麼顯現在她的眼前,這個女人正慢條斯理地梳着頭。
原來,見到無臉女根本就不是她的錯覺,也不是一場噩夢,那麼,她遇到的其他詭異事件的真相又是什麼呢?
趙靜曼睜大了眼睛,她發現,這個無臉女人身上穿的衣服,正是她妹妹靜姝的衣服,這一身連衣裙還是她買給靜姝的,她絕對不會記錯。
而這個女人的身形,也和靜姝很像,不,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趙靜曼身體顫抖起來,難道說……難道說……
趙靜曼死死地盯着坐在梳妝檯前的捂臉女人。
這個女人將頭髮紮了起來,紮成一個一個馬尾。她拿出一個小瓶子,擰開瓶蓋,用手指從裡面挖出了些類似藥膏的東西,將其塗抹在沒有臉皮的臉上。
這個女人塗抹地很細緻,好似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
等到臉上都塗抹平整之後,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張東西。
趙靜曼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張人的臉皮。
女人慢慢將臉皮貼上了她的臉,就像貼面膜那樣,卻比貼面膜要更仔細更認真,嚴絲合縫地將臉皮貼上之後,女人在接縫處又塗抹上了另一種類似藥膏的半固體,不一會兒,那些接縫就消失了。
趙靜曼認出女人第二次使用的半固體正是可以輕易遮蓋傷疤的遮瑕膏,這種遮瑕膏可以遮蓋住傷疤,並且只有用特定的卸妝油才能夠卸去這種遮瑕膏,否則即使是碰到清水,遮瑕膏也不會暈開。
在這個女人還沒有塗抹遮瑕膏的時候,趙靜曼就認出了那張臉。
那張臉,正是她妹妹趙靜姝的臉。
趙靜曼感覺頭有些暈眩,她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而這個女人,她真的是靜姝嗎?
趙靜曼突然想起,警察曾說過,DNA檢測的結果顯示,她們確實是親人。
自己的妹妹竟真的是無臉女人?
在趙靜曼胡思亂想,惶惶不安的時候,女人已經站起身來,朝她這邊走去。
趙靜曼手腳並用朝後面爬去,但是卻被女人抓住了頭髮。
接着,女人將她帶到了浴室當中,趙靜曼拼命掙扎着,可是這個女人的力氣卻比她大多了,她無法掙脫。
女人在浴缸裡放了熱水,拿了一把刀過來,一刀一刀割開了趙靜曼的手腕,然後,女人將趙靜曼放進浴缸當中,包括那隻已經流出汩汩血液的手腕。
鮮血從趙靜曼的身體中不斷流出,她的生命力也在漸漸消散。
而她面前的女人一直站裡在浴缸旁邊,趙靜曼已經看不清女人臉上滿意又殘忍的微笑了。
趙靜曼就這樣死了。
她本是高高興興地將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妹妹帶回家,卻不想,她帶回的卻是個要殺了她的惡魔。
而她到死的那一刻,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惡魔要害她。
她更不知道這個惡魔究竟是不是她的親生妹妹。
如果是的話,她爲什麼要害自己呢?她們可是親姐妹。如果不是的話,那這個惡魔又是誰?她爲什麼會以靜姝的身份出現?
趙靜曼有太多太多的疑惑無法找到答案,她也再找不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