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然根據自身條件規劃出未來一段時間計劃的時候,病房門突然‘嘎吱’一聲響起,一個衣着樸素的中年婦女從病房外走進來。
她面容姣好,但頭髮有些花白,眼角皺紋明顯,隱約間能看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聽到房門聲,紀然下意識擡頭去看,緊跟着喊道。
“媽。”
聽見紀然的聲音,眼眶微紅的紀母輕輕笑了笑,走進過來,自然的幫他收拾起東西來,邊收拾邊道:“出院手續我已經辦完了,我收拾完就回家,順路去買點菜,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
“好,媽媽。”
紀然聽出紀母的聲音有點鼻音,再加上她的眼眶,猜想她剛纔應該是哭過。
不過應當是喜極而泣,爲他身體的暫時好轉。
母親的反應,自然是更讓紀然充滿動力,誓要早些完成成就,拿到完美的作死許可證。
十幾分鍾後,紀母便將紀然的東西收拾好,在與其他幾牀相熟的病人打過招呼後,帶着紀然出了醫院。
纔剛剛走出醫院,紀然就發現這座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已然是面目全非,許許多多的變化讓他目不暇接。
此時他也才完完全全的有了那種世界改變的感覺。
因此在回家路上,紀然一直東張西望,熟悉着這座略顯陌生的城市。
很快,兩人便回到位於城北一座略顯老舊的小區。
許多事情都變了,但因爲他的病情,他們的生活環境倒是沒變。
依舊是老舊的小區,三室一廳的房子,家境不算富有,僅達到了小康線,如果他父親無能倒也罷了,偏偏他的父親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只可惜他賺的錢,全都砸在了紀然身上,爲了他那糾纏一生的怪病。
乘坐電梯回到家中後,紀然坐在電腦前,深感自己責任重大,時間緊迫,當即便抽出書桌左下角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疊草稿紙,爾後又從筆筒中抽出一隻鉛筆,埋首在書桌上飛快的畫起什麼來。
紀然畫得非常認真,但是畫風非常的悽慘,只比靈魂畫風稍好。
但紀然一點也不在乎,只是埋首一張又一張的畫着,中途吃飯上廁所,回來又繼續畫,漸漸地,廢棄的畫紙堆滿了書桌,天色也黑了下去。
一直到晚上九點鐘,睏意來襲,在母親的催促下,紀然才老實的上牀睡覺。
晨光熹微,薄霧初升,紀然從睡夢中醒來,先翻身下牀去洗漱,爾後才循着香味去客廳吃了早餐。
吃飯早餐,紀然背起早已收拾妥當的書包,出門上學。
既然病已經好了,那麼課業自不能落下。
紀然生活的城市是西南部的中心城市渝都,就讀院校是市裡最好的一中,臨着一所重點大學和一所重點高中,因此每天早晨上學時,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朝氣蓬勃的學生。
有的學生三五成羣,手舞足蹈的大聲交談。
有的學生獨自一人默默前行。
有的學生瀟灑的騎着自行車。
整個學校附近,都有種青春的氣息。
紀然夾雜在其中,並不顯得起眼。
不過等他走進學校,穿過茂密的林道,來到自己班上的時候,立刻引起了全班同學的注意。
雖然紀然很帥,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因爲班上同學都知道紀然身體不太好,從高一開學到現在,請假看病簡直是家常便飯,甚至一些學生私底下還了解過,所以知道紀然的每一次離去,都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他。
紀然的長相,加上他性格不錯,學習又好,所以每次請假回來,同學們都會發自內心的感到開心。
甚至還有些相熟的同學跑來熱情的擁抱他。
包括一些女學生。
紀然不排除她們想趁機揩油的想法,不過他都感動的一一回抱。
不熟的同學也都笑眯眯的看着他。
對此紀然早已習慣,心中充滿暖意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幾名同學湊過來詢問他的近況,跟他講一些最近班裡的事,更多的同學則是恢復了先前的狀態,交流八卦的交流八卦,抄作業的抄作業,請教同學的請教同學。
紀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與同學聊了一會兒便打發他們走了,緊跟着他將早自習和第一節課要用的課本準備好,又抽出畫紙拿出畫筆,準備埋首苦幹,而正是此時,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忽然從教室外飛也似的衝了進來,坐到了紀然的身邊。
“誒,紀然,你這回都還沒住夠一個星期就回來了,虧不虧啊。”
紀然轉頭看了看少年,撇了撇嘴道:“住院費是按天數交的,不會虧啊。”
少年道:“牀位不是挺難找的嗎!”
紀然道:“沒事,我是天命之子,需要住院的時候肯定有牀位。”
少年站起身,一臉傲氣的指向紀然,道:“我天命之子要住院,識相的快點把牀位讓出來!”旋即又忍不住笑意,道:“是這樣嗎?”
紀然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自己的死黨孫景。
不過孫景倒是很主動的跟紀然嘻嘻哈哈了一會兒,這才入座背起了英語單詞,臉上盈滿了笑意,顯然對紀然的迴歸心情大好。
孫景去背單詞了,紀然也總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寧,低下頭安安靜靜地畫畫。
忽然,一陣香風從不遠處襲來,這熟悉的味道讓紀然下意識擡起頭,看見教室門口,一個長髮飄飄的女生正和一個女同學談笑着走進來,吸引了許多同學的注意,主要是男同學。
少女有着一雙靈動的眸子,睫毛長長的,微微翹起的眼角,儼然已有美人的風情,瓊鼻秀氣,嘴脣紅潤,一雙修長的美腿,極其的吸引人注意。
她叫傅冬暖,是班上男生公認全校最漂亮的女孩子,愛慕者衆多,紀然也是其中之一。
傅冬暖走進教室後,便與女同學分開,朝紀然這邊走來,當她看到窗邊正在望向她的紀然時,微微露出一個笑容。
“歡迎你回來啊。”
“謝謝。”
紀然禮貌的答道。
爾後傅冬暖便坐在紀然左手邊斜前方的座位上,他與傅冬暖坐得很近,但是關係卻不深,不只是他,傅冬暖跟所有同學的關係,都談不上深。
她對誰都很平易近人,但平易近人裡,卻透露着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這種感覺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家世的影響,從小耳濡目染的一種氣質。
因爲是高中的緣故,同學之間的感情比較單純,不會特別關心誰的家世,不過因爲孫景的緣故,紀然卻是知道,傅冬暖的父親乃是市裡有名的企業家,旗下公司市值上百億,她母親則是江浙一帶的書香門第,祖上曾出了不少知名的學者。
這樣的家世,也怪不得她和同學間那麼疏離,他們本便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也正是因爲兩者間的的身份差距,紀然一直都沒有逾越的想法。
些許雜念在紀然腦海中一轉消失,緊跟着便繼續畫起自己的畫來。
一整個早自習,皆是如此。
他的詭異舉動,自是引起了孫景的注意力,早自習剛下,孫景便拉動椅子側身看過來。
“你在畫什麼?”
邊問還邊抽出一張畫紙,看完後忍不住嘖嘖感嘆,道:“嘖,這畫風真是慘不忍睹,靈魂畫手說的就是你了吧?”
“隨便畫畫。”
紀然倒也毫不在意。
他之前並不是很喜歡,也沒怎麼接觸過畫畫,畫不好是理所應當。
“你這畫的是隻鳥?全都是鳥兒?”
孫景又抽過去幾張畫,發現全都是一個模樣。
“恩。”
紀然點點頭。
“你畫這個幹嘛啊。”
孫景問道。
“我說我要做遊戲原畫,你信嗎?”
孫景聞言楞了一下,爾後道:“信,不過,兄弟,要不這樣,我給你錢,咱們請個畫師唄。”
紀然轉頭,深深地看了孫景一樣,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溫和的笑道:“滾。”
孫景聞言,識趣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四節課時間,紀然每節課都是一心二用的聽講,同時沉迷畫畫不可自拔,而所畫的東西,全都是一隻畫風奇特的鳥。
因爲動作隱秘的關係,除了前後座和孫景外,倒也沒人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一直到下午第二節課,孫景本來正在畫鳥,漸漸東昇西沉的太陽,忽然投射入一道光來。
金色的暖陽恰巧落在臨窗不遠的傅冬暖身上,微風吹起她的長髮,露出了她的側臉,伴有少女清新的洗髮水味,還有奶茶的香氣,隨風吹來,縈繞在紀然鼻尖,她深褐色的眼睛裡,有金燦燦的光在閃動。
紀然望着她,不禁有些發癡,但手下卻在不停畫動。
知道的還以爲他在畫傅冬暖,但坐在他旁邊的孫景卻看得清清楚楚,紀然仍舊在畫鳥,可讓他無語至極。
“活該是條單身狗。”
很快,一節課便過去了。
下課鈴響,傅冬暖忽然從座位上坐起,饒有興趣的走向紀然。
“在畫我?”
“啊?”
紀然愣了一下,旋即有些臉紅,人家剛纔顯然是注意到了他炙烈的目光,在傅冬暖的注視下,紀然搖了搖頭,道:“不是。”
這時走過來的傅冬暖,也看到紀然畫紙上的鳥,忍不住輕輕一笑。
“你畫鳥就畫鳥,那你畫的時候看我幹嘛?”
“呃。”
紀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總不能告訴人家說,因爲你太好看了吧?
傅冬暖看到紀然的囧樣,微微抿了抿脣角,便要轉身離去,可正是此時,一道略微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紀然扭頭一看,發現是坐在孫景後排的陳州,班上的英語課代表。
“紀然同學,喜歡畫畫是一件好事,但也不要耽誤了學習啊,畢竟學好了英語,你就能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十七億人了。”
陳州說的話雖然有理有據,但語氣就不是那麼好了。
紀然看了眼隱有不滿的他,大概能猜得出是怎麼一回事,他剛纔在英語課上看着傅冬暖畫畫,作爲英語課代表,以及傅冬暖的愛慕者之一,陳州在佔理的情況下,表達下自己的不滿,倒也說得過去。
傅冬暖也看出了其中的貓膩,沒有打算摻和其中,轉身便要走,但卻聽到一旁的紀然淡淡道。
“可是學好了畫畫,這個數字就是七十億人了。”
“呃……”
陳州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傅冬暖則是忽地停下了往前邁動的腳步,轉頭望向紀然,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這句話有點意思,看來你是真的想學畫畫。”
“嗯。”
紀然認真的點了點頭。
得到迴應,傅冬暖旋即低頭指向紀然的畫,道:“你這裡線條不協調,應該這麼畫……”
接下來的幾分鐘,傅冬暖一直在指點紀然,直到上課鈴響時,才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但即便如此,也引起了不少同學的豔羨,特別是引發這件事的陳州,此時正滿心懊惱。
紀然心中則很欣喜,嘴角洋溢着笑意,繼續畫自己的畫。
一直到下課,一直到放學,一直到回到家裡面,他依舊在畫畫。
一張一張又一張認真的畫作被紀然畫出來,爾後又揉成紙團丟棄。
就這樣時間一點點的流逝。
紀然的畫技在變好,但也只是稍稍變好。
一直到三天後,清晨早自習前,紀然完成第一千張畫作時,那道他期待已久的系統提示聲,才終是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