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玉表達完感恩,沒有迴應,她自己也尷尬。
她站起身,輕輕說,“那你再睡一會,我下去看能不能做飯,江先生?”
“……”冷酷。
她扭頭走了,掩上門。
稍後,安靜的屋子裡傳來一股翻過來翻過去的聲音。
蘇家玉曉得他睡不着,在賴牀了。
她進廚房,好在女傭一併買了食材回來。
她手腳很快,趕緊做起飯來。
本來想格外盛好,給他送上樓,還差一道水蒸蛋,她澆了些調好的豆豉汁兒。
男人倒下來了。
旁邊女傭小心又不敢地喊他,“江爺,你的輸液還沒滴完呢……”
蘇家玉跑到廚房門口。
一看那人削長懶散,靠在流理臺,面無表情冷冷地盯着廚房。
“……”她約摸猜到,這人大概是聞着香味,坐不住,針頭都扒掉下來了。
他飯量大,年輕力盛好容易餓。
蘇家玉立刻給他盛飯菜,雞絲粥,配小木耳,一點清炒豆芽,雞蛋羹本來感冒不好吃的,但她放了生薑磨碎,中和一下。
他大爺坐在那,伸手就剝飯,雖然吃很快一大口,但可能因爲顏值邪佞,怎樣看都有一股隱藏的優雅。
蘇家玉站在一邊伺候,看他那麼賞臉,心裡也有點高興吧。
很多人說過她菜做的好吃,她自己知道。
他應該也愛吃的,不像他說得是豬食。
空碗擺到她那。
她去添。
一會又空。
她再去。
第三回,她小聲說,“江先生,感冒了不能一下子吃那麼多。”
“你管老子?”——怒。
旁邊還有女傭,他臉唰的冷,大概也是被她說得沒面子了。
她心想他一天干嘛了,力氣都用在哪,吃那麼多,也不見一絲贅肉,全是腱子。
默默地,他自己又把碗哐回來,甩到一邊,冷嗖嗖的站起身,踹開椅子,到一邊生氣去了。
蘇家玉很無奈。
蘇桃都不像他這麼乖張叛逆。
他也不明白,她是爲他好啊。
悄悄無奈,只好盛了一碗加水湯,偷偷放了點肉桂,她捧過去,“這個可以吃。”
“不要了!”
坐在那,鼻孔朝天。
“……”她嗡着嘴,哄道,“也好吃的。”
“蘇小姐!”一樓西廂,阿左探出頭,“那個小木耳太好吃,還有嗎?”
“哦,還有的。”蘇家玉也是脫口而出。
而某個男人,盯着她那碗冷寡的粥,再陰冷的看向阿左。
阿左和大佬對視:“……”
長達半分鐘,阿左唰地縮回腦袋,“蘇小姐,不用了,我們吃飽了!”
蘇家玉:“……”
“蘇小姐,你進來,你弟醒了!”阿左又喊。
蘇家玉放下碗筷,看了眼他,趕緊去。
蘇謙在裡面發高燒,很難受,叫媽媽,又叫她名字。蘇家玉擰着眉,說不心疼是假的,她昨晚故意冷落他,就是想讓他知道她多麼失望,給他一個足夠的教訓,年輕氣盛不懂事,個人智商也不同,如果輕易過了這一坎,他永遠都記不住曾經疼過,會不知道悔改。
她趕緊掀開他的腹部,傷口化膿,血肉模糊。
蘇家玉咬緊牙,給他刮掉,痛得他直打哆嗦,死死抓着她的手哭,“姐,姐……我會不會死?”
“別說胡話!”
“我知道自己犯錯了,你懲罰我,不送我去醫院對嗎?”
“我沒有,蘇謙……”她哽咽,“不管你是誰,犯了什麼錯,我是醫者,都會救你。但命是你自己的,同等條件下,你把自己應有的權利折騰沒了,苦果,你就得自己受。忍一忍,想想咱媽媽。”
蘇謙赤紅着眼,咬牙忍住。
蘇家玉弄好了,對他說,“你還要熬,熬過感染,別指望去醫院,嗎啡我也不會多給你,痛得受不了,你叫我,我就在這裡。”
“姐……謝謝你,沒有拋棄我。”
蘇家玉一愣,撐着膝蓋起身,細瘦地走出去。
一出門,眼淚就在眼睛裡打滾。
她心顫,她真的,在昨天,差點拋棄了他。
幸好,幸好……
她的目光看向那還坐在沙發裡的男人。
他冷酷,狠絕,嗜血殺戮,無惡不作,這樣的男人,竟然出乎意料肯救她的弟弟?
這一刻,她再次認識到,這是一件多重大恩情的事。
她緩緩走過去,一滴淚順着眼角掉下來。
江城禹擡頭,皺起眉,“死了?”
她本來滿心動容,又有點無厘頭,忍不住憋憋脣,低聲溫婉道,“沒有,他只是比較脆弱,比不得江先生你。”
又用,那種有點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的身軀。
就是這具身軀,好勇猛,很厲害,能渡江,能把那些要殺弟弟的人全部打垮,他好大本事。
江城禹暗了下眼底,冷冷邪言,“再看?再看把你搞了。”
“……”
兩個人的頻道,怎麼都不在一個調頻上。
她摸摸髮絲,“真的好感謝,再次謝謝你。”
“你的感謝好廉價。”
她苦惱,微微呆眸,“我也照顧你了,也給你做飯菜了,我還要…怎麼做,你纔會高興一點?”
他勾勾手指。
她臉微熱,當他這痞樣,她就不敢走過去。
但,還是走過去了。
因爲他指了一下旁邊。
蘇家玉坐下。
他冷眼,“鬼讓你坐下了?”
“……”她尷尬站起,細身縷縷。
他指了一下自己腦門,“頭疼。”
蘇家玉立刻懂了,他要她按摩。
這個她會,曾經修習中醫,還做過手法醫師。
她沒走到他腿中間,她知道那有點危險……咳,她一條腿搭在沙發上,稍微靠近,兩手摁着他的太陽穴。
一碰滾燙,他顯然還是病着的。
她慢慢的,揉起來。
他往後靠過去,大概是舒服了,閉上了眼眸,很邪氣的內雙,眼尾上翹,因此總有股似笑非笑的壞壞。
睫毛好濃密,很好看。
蘇家玉盯着看,又移開眼,手指力度很柔軟。
空氣安靜。
她揣摩着,他應當脾氣好了,她仍然有她的小心思,溫吞吞道,“江先生?”
男人動了下,冷哼。
“我弟弟,他養傷期間,我能不能帶他回綠茵宜居?”
她是試探,他對蘇謙,有什麼處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