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蔡雪閉緊了眼,任由擦破皮的手指滲出血來,任由全身上下的疼痛蔓延。他爲什麼那麼喜歡夏如水,爲什麼?
“蔡小姐。”蔣功心疼不已,前來拉她。她像碰到了火般將他甩開,“滾!”
蔣功只能退在一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拉你起來。”
蔡雪吃力地爬起來,身子晃了幾晃,蔣功想去扶終究沒敢。蔡雪冷眼看他,“你是憐憫我嗎?不需要!我不是失敗者,你沒聽到嗎?我說是宮峻肆的未婚妻,他連吭都沒有吭一聲。所以,我還是他的未婚妻,誰也搶不走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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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峻肆一路回了酒店,呯地關上了門。他倒了一杯酒,狠狠灌下,閉起了眼。腦海裡,浮出的是韓修宇對夏如水的召喚,夏如水的順從還有韓修宇眼中無法遮掩的柔軟。
韓修宇,即使過了五年,即使五年裡都沒有思維卻依然記得自己喜歡夏如水!
呯!
他狠狠地將杯子甩了出去,碎片四處飛濺!
一掌,他打在了牆上……
“爸比!”洋洋眨了眨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會出現在眼前。他把自己狠狠掐了一下,不是做夢唉。
“爸比,真的是你嗎?”他走過去,問道。
宮峻肆看到兒子,繃着的脣角終於柔軟下來,蹲下,對着他點頭,“是的,爸比接你來了。”
“爸比!”洋洋開心得不得了,撲進了宮峻肆懷裡,接着哇哇哭起來,“洋洋還以爲爸比再也不要洋洋了。”
宮峻肆摟着懷裡的小人兒,終於感覺到僵硬的五臟有了柔軟的跡象。
“不會的,爸比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爸比會帶你回家。”
洋洋開心極了。
他覺得,這是他這些天來最開心的一天。他拉着宮峻肆的大手,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帶到夏如水面前。
“我們去見媽咪吧,把媽咪帶回家。”
宮峻肆沒有動,“洋洋,我們跟媽咪玩個捉迷藏怎麼樣?看媽咪什麼時候能找到我們。”
“捉迷藏嗎?”好幼稚的遊戲呢,只有小女生才喜歡玩這種把戲。但這是爸比提議的啊,他於是點了頭,“好呀。”
宮峻肆將他抱起,上了自己的車。
“爸比,你的手怎麼了?”洋洋終於看到了他包着紗布的手,問。
宮峻肆略縮了縮,“不小心弄傷了。”
“一定很疼吧,洋洋給吹吹就好了。”小傢伙伏下\身去,呼哧呼哧地就給他吹了起來。暖而微的風,吹在皮膚上,起不到什麼作用,宮峻肆卻覺得,傷口的疼痛真的輕了許多。
這或許,就是骨肉親情的緣故吧。
“不疼了吧。”洋洋吹完,擡起頭來問。
宮峻肆點點頭,“不疼了。”
“我知道,不疼是假的。”他卻自己揭穿了這個謊言,“以前洋洋摔倒了,媽咪總是這麼給洋洋吹的。洋洋怕媽咪擔心,總告訴她不疼了,其實疼得要死。爸比也是因爲怕洋洋擔心嗎?”
宮峻肆的心因爲他提到夏如水而給狠狠劃了一下,整個人再次陷入僵硬。好久,他纔去撫洋洋的頭,“是真的不疼了。”
豪華酒店裡,洋洋終於玩累了,躺上牀上睡了過去。宮峻肆把玩着手中的小玩具,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蔣功走進來,“宮先生。”
直到宮峻肆擡頭,他才繼續,“蔡小姐尋死尋活就是不肯上飛機,所以……”
“不用管她,我們走我們的!”
以爲宮峻肆必定會批評自己,但意外的,他沒有,只是立了起來。蔣功驚訝地看向他,轉而去看洋洋,“洋洋要帶回去嗎?如果這樣,夏小姐……”
“不用管她!”
夏如水沒敢離開,怕的是韓修宇醒來找不到人。韓修宇這一覺睡得極久,到黃昏才醒來。洋洋雖然上幼兒園,但每天都會被送到醫院來,而且有人管着他的一日三餐,所以她並不擔心。
陪着韓修宇用了晚餐她才離開。
回到屋裡,迎接她的只有滿室的安靜,洋洋不在。他也常去園子裡玩,她便找了出來,只是找遍了整個園子都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洋洋,去哪兒了?
她找到了負責他們飲食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說洋洋根本沒有回來過,她還以爲是去找夏如水了,所以沒放在心上。
夏如水的臉登時白了起來。在急亂中,她打了幼兒園的電話,對方告訴她,孩子已經被宮峻肆接走了。
宮峻肆!
她的身子狠狠一顫,最終卻僵在了那裡。她怎麼忘了,宮峻肆在韓修宇的房間看到了她,所以知道,洋洋就在她身邊。
她以爲他至少會來找她商量,卻是直接就把孩子帶走了!
急急去打宮峻肆的電話,那頭顯示的是關機。她只能去打聽宮峻肆所住的酒店。因爲他向來只住最好的酒店,所以打聽起來並不難,很快便找到了地方。
然而,他卻早已退房,離開了。
夏如水登時傻在了那裡,身子一晃坐在了地上。
“夏小姐?”
不知何時,她恍恍惚惚聽到有人叫,擡臉,看到了沃倫醫生。沃倫醫生將她扶了起來,“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夏如水的眼淚便叭噠叭噠掉了下來,無窮無盡,着實把沃倫醫生嚇了一大跳。
“是不是哪裡摔着了?”
夏如水搖頭,握緊了他的袖口像握緊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沃倫醫生不得已,把她扶進了自己的房間。夏如水哭泣了好久才止住眼淚,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該回去了。”
“你現在這個樣子要回哪裡去?”他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從來沒有哪一個女孩能給他這樣的感覺,不管她堅強還是軟弱,都讓他無法移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到你。”
夏如水看着沃倫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把宮峻肆帶走了洋洋的事說了出來。她已經不知道找誰幫忙纔好。
沃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宮先生是洋洋的親生父親,自然不會傷害孩子的,如果你想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我可以幫忙查一下。”
這個時候,她除了依賴他別無他法,於是點了點頭。沃倫醫生的動作極爲迅速,只幾個電話便知道了宮峻肆的去向。
“他訂了機票,帶着孩子回國了。”
“是嗎?”知道了洋洋的去向,又讓她心安了些。但宮峻肆一聲不吭就把孩子帶走,又讓她無比憂慮。他,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還孩子給她了?
看着眼前憂鬱的女孩,沃論醫生的目光閃了閃。宮峻肆如果有心隱瞞,是不會讓人查到他的行蹤的,而且他有私人飛機,想上哪兒直接登機就可以。
顯然,他想把這個女人給引回去。
心裡,升起一絲不悅,他不想這個女人回到他的懷抱裡去。
夏如水抹乾了眼淚站起來,“謝謝你啊,沃倫醫生。”
“你打算回去嗎?”沃倫醫生有些着急地問。
夏如水沉思了一下,搖頭,“暫時……沒這個打算,不過我現在得去找一個人。”她跟沃倫醫生道完別便走了出來,走在路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洋洋,被她再一次弄丟了。
走了一段之後,她拿出手機調出了蔡雪的號碼。她知道,蔡雪不希望洋洋夾在他們中間,或許通過她可以把洋洋要回來。
而此時,蔡雪也纔剛剛知道宮峻肆離開的消息。前一刻她還在得意,終於找到了可以制服宮峻肆的辦法,這一刻卻莫名地憤怒起來,一掌拍掉了桌上所有的東西。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蔣功。
蔣功沉默着。
她再懶得看蔣功一眼,迅速打起電話來,“給我訂一張回國的機票,馬上!”
“就算您回了國,宮先生也未必會見您。”她掛斷電話時,蔣功出聲道。這話,逼得她扭曲了五官,叭一巴掌打在了蔣功的臉上,“你不過一個助理,在我面前胡說什麼!”
蔣功不去捂臉,一動不動。蔡雪卻先落了敗,整個肩膀都垮了下去。她如何不知道蔣功說的是真話?宮峻肆是什麼樣的男人,她竟然敢在他面前用手段,他沒當場殺了她已經不錯了。
可她只是因爲愛啊,她喜歡宮峻肆有錯嗎?
眼淚,叭叭掉落,無助,無望,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蔡小姐還是先呆在這邊,等宮先生氣消些了再回去吧。”蔣功給她出招道。眼前這個女人楚楚可憐,他恨不能上前去抱她一抱,安慰安慰她,但他知道,在她面前,他卑微得有如塵土一般,怎麼有資格抱她?
蔡雪慢慢止住了淚水,給了蔣功一個字,“滾!”
蔣功默默無聲地退了出去。
電話響起,蔡雪以爲是訂票的回電,不耐煩地開口,“暫時不用訂票了。”
“是我,夏如水。”夏如水聽到她的聲音,及時出了聲。聽到這個名字,蔡雪的臉登時變了顏色,指頭都掐在了一起,豎起脊背如臨大敵。
“找我有什麼事?”她的聲音卻是冷的。
夏如水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安地嚥着口水,“我想請蔡小姐幫個忙,洋洋……能不能跟宮峻肆說一下,讓他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