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羿蘅開車至半路,忽然想起放在桌上的文件袋,立刻加速往家趕。
到了蘇宅,急匆匆的朝着樓上跑去。於菁剛喚了一聲,就看他已經奔上了樓梯。
“這孩子。”於菁搖搖頭,吩咐廚房開始做飯。
蘇羿蘅打開臥房,一眼鎖定書桌,瞅到上面完好無損的文件袋,吐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後背向後靠,他深深的呼吸幾次,才慢慢平復心跳。
解開文件袋上的細繩,將裡面的東西倒在桌上。粗略看了下,四張照片,還有兩張審訊筆錄。
這四張照片,一張是被手銬反銬住雙手的孟典,一張是白得泛黃卻異常乾淨的牀,一張是一根帶有靠背的木凳,凳子下散亂一灘繩子,一張是一個被裝在白色小袋裡的縫衣針。
審訊筆錄裡,孟典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承認自己故意綁架……沈穎欣?!
不是沈以晴嗎?和這個沈穎欣有什麼聯繫?
沈穎欣,沈穎欣?這個名字十分耳熟,蘇羿蘅一籌莫展,怎麼也想不起來。沈家不就只有沈以晴和沈知黎兩個女兒嗎?難道還有第三個?
“沈穎欣。”他喃喃出聲,將筆錄扔在桌上,閉目沉思。
“沈穎欣?”突然的聲音嚇了他一跳,蘇羿蘅猛地睜開眼,看見於菁端着水果切盤站在門邊。
“媽。”他收起桌上的東西,裝進文件袋裡。
於菁看在眼裡,沒有追問什麼。她把水果盤放在了桌上,“阿蘅,你剛纔是不是說沈穎欣?”
蘇羿蘅十分詫異,“媽,您知道這個人?”
“當然,七年前……不,準確的說已經是在八年前,那個做拍賣行的沈家大小姐不就是叫沈穎欣嗎?聽說還是個考古的好苗子,可惜卻遇上了綁架案。”於菁唏噓不已,當年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想不知道都難。何況,當時隊上的教授常常惜才感嘆,直誇那個沈大小姐,所以她才記得那麼清楚。
看蘇羿蘅滿臉疑惑,她笑道:“那時候你還在哈佛唸書,不記得是正常的。”
蘇羿蘅還是覺得不對勁,沈家姐妹總給他一種很奇怪的
感覺,沈知黎可以說是對沈以晴百般謙讓,面對她更像是虧欠了她似的。這其中,必定有什麼是大家不知道的。
他又問:“現在還有沈穎欣的下落嗎?”
“沒了。”於菁想了想,然後搖搖頭,“自從那件事後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或許是受到了太多的驚嚇,畢竟當時她也還是一個孩子。”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沈知黎的臉,蘇羿蘅嗖的起身,瞪大了眼。他想起來了,當初他找人調查過沈知黎。沈知黎的原名,正是叫沈穎欣。
孟典明明綁架的是沈以晴,爲什麼在筆錄會承認自己綁了沈穎欣呢?
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上心頭,莫非,孟典其實想要綁架的人就是沈知黎,結果陰差陽錯綁架了沈以晴。
“阿蘅?阿蘅?”於菁反覆喚了他好幾聲,“你怎麼想起來問沈穎欣了?”
蘇羿蘅回過神來,兀自一笑,隨便找了個藉口。“和我手底下的一個藝人有關係,所以我找陳叔叔幫了點忙。”
工作的事於菁從來都不摻和,不過這一次,她擔憂的問:“那個沈家當家人雷厲風行,阿蘅你不會做什麼事衝撞到沈家了吧?”
“媽,你放心吧,我沒有。”蘇羿蘅安慰她,“我做事有分寸,沈家在江城根基極深,我不會胡來的。”
於菁鬆了一口氣,佯裝嗔怒着一手拍在他的肩頭,“你做什麼媽不管,只要你平平安安媽就放心啦。臭小子,快吃水果吧,都是你最喜歡的。”
蘇羿蘅十分感動,用叉子叉了一塊蘋果塞進嘴裡,“好吃。”
見狀,於菁一雙眼都笑成了月牙,“怎麼跟沒長大似的。”
轉眼到了十五那天,元宵節正是闔家歡樂的日子。大早上就有鞭炮響個不停。雖然政令裡明文規定不準放,但這邊是別墅區,大多住的是江城裡的顯赫家族。鞭炮是從祖上傳下來的古老傳統,大家都是意思意思,圖個新年吉利紅紅火火。
沈知黎起了個大早,下樓,沈浩天已經看完了早報。祖孫倆坐在餐桌邊吃過元宵,沈浩天就對她說:“陪我出去散散步吧。”
“好。”沈知黎一口答應了。
今兒個天氣極好,最低溫1度。風也不大,柔柔的吹在臉上,陽光下十分舒服。
別墅裡有一條鵝軟石小路,旁邊種滿了四季海棠和常青樹。小路一直通向別墅區裡的公園裡,公園裡有一些健身設施,還有一個大池塘,一到夏天池塘裡到處都是盛開的睡蓮與荷花。
就在沈知黎全身心放鬆時,突聽沈浩天問道:“黎黎,你是不是想問爺爺,你爸他們今天會不會回來。”
心臟猛的收縮了一下,沈知黎坦然的點頭,“是,但我怕您不高興,沒敢問您。”
“你呀。”沈浩天笑了起來,“他們不回來了。”
“爺爺?”沈知黎看他,發現他的笑容背後滿是牽強。“對不起。”明明是一個開心的年,都是她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不賴你。”沈浩天拍拍她的手,滿頭銀色在陽光下閃耀奪目。
沈知黎突然覺得他是真的老了,她以前都沒注意到他已經微微駝了背。出個門散步,走一小會兒就出了汗。
心頭一陣酸澀,彷彿是一下子爺爺就成了個老人。
她挨着他靠近了一點,眼圈紅了起來。“沒關係,我陪爺爺過元宵。聽說晚上在江邊放煙花,可好看了,爺爺要去嗎?要不我定個位置……”
“爺爺老了,不去湊熱鬧了……”
那天晚上,沈楠書三人真的沒有回來。諷刺的是,卻讓吳秘書回來拿了一些衣服。
沈浩天什麼都沒有說,甚至沒爲難吳秘書。
沈知黎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傷了心了。將這一切看在眼底,她暗自握緊了拳頭,卻什麼都做不了。
年後又是繁忙的上班季,她去醫院看過葉柏幾次。他就安靜的睡在牀上,沒有醒來的跡象。
據醫生說,是因爲麻醉劑量太高,影響到大腦。於是大腦自動產生了保護的反應,也就是進入休眠期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傷害你的人逍遙法外的。”她站在他的窗前,立下誓言。
風靜靜的吹,窗上的風鈴發出叮叮咚咚悅耳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