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了吧?”左易扯了扯脣,姿態神情皆是漫不經心。
等很久……
什麼意思?
迷迷糊糊,夏晚隱約聽到這幾個字,眉頭不自覺皺了皺,她很想努力擡起頭來往他那看一看,只可惜,身體沒什麼力,只能任由左易禁錮着。
霍清隨……
餘光瞥見她的動作,左易脣角勾勒出的笑意更濃了。
“不過。”話鋒一轉,他的脣畔揚起陰冷的笑,不屑的嗓音彷彿從喉骨溢出,卻又是那麼的清晰狂傲,“霍清隨,你真以爲,帶了這些人來,就能阻攔我帶晚晚離開?”
頓了頓,他要笑不笑的視線幽緩掃過夏晚,低頭故意稍稍靠近:“霍清隨,就算你提前佈下了天羅地網,又如何?結果,也絲毫不會因此改變。”
話音落下,兩人四目相對。
霍清隨自然明白這是左易在故意挑撥。
但他沒有理會。
隨意扯了扯領帶,然後又把胸前的扣子也跟着解開了兩顆,邁開長腿,他不疾不徐上前,嗓音淡淡,絲毫沒有被他影響:“你帶不走她。”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袁姿便眼疾手快的擋在了左易面前。
霍清隨掀眸瞥了她一眼。
“袁姿。”左易迎着他的視線,涼聲開口。
袁姿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易少!”她不肯。
左易視線仍落在霍清隨身上,動作卻是小心翼翼溫柔的將懷中人抱到了袁姿面前:“照顧好她。”
“易少!”
“服從命令。”
“易……”袁姿瞪圓了雙眸,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緊,最終還是從他懷裡接過了夏晚,“是。”
感覺到自己在被移動,夏晚條件反射的想要躲開。
奈何下一秒,手腕就被狠狠扼住。
那是……
夏晚迷糊。
袁姿面無表情的瞪了夏晚一眼,不自覺的,手下的力道加重了些。
“易少,小心。”斂神,她低聲道。
左易漫不經心的揚了揚脣,隨即深深的望了夏晚一眼。
幾秒後,他擡眸。
“霍清隨。”手腕熟練的活動了下,他瞧着霍清隨,目光幽幽,“敢不敢跟我賭一把?你輸了,夏晚……就跟我走。你贏,我便暫時讓她留下。怎麼樣?”
眉峰挑起,他笑的肆無忌憚又自信滿滿。
霍清隨面上是一貫的冷漠神情,只是脣側掀起了似有似無的弧度。
左易嗤笑:“怎麼?不……”
“她從來都不會是我的賭注。”
低冽的話語帶着極強的氣場,一下打斷了他的話。
左易嘴角的笑意不知怎麼的僵了僵,但也僅僅是幾秒,便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樣子。
“是麼?”他皮笑肉不笑,一瞬間眼中盡是陰狠,“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從我手裡搶人了。”
話音落地的瞬間,一股勁風凌厲刮過。
只是一個眨眼的時間,兩個男人各自出手。
你來我往。
招招狠戾。
一時間,氣氛驟變。
長長的走廊裡,每一個角落裡,彷彿都散發着只屬於那兩個男人極致的血腥和暴力。
每一拳,霍清隨都沒有絲毫的手軟和緩衝,冷峻的側臉上溢出的,是從他身體最深處泄露出來的野性。
左易,亦是!
不知不覺中,氣壓已變得低沉沉的一片,足以讓人窒息。
袁姿一邊扶着夏晚,一邊注意着兩人的動靜,儘管對易少從來都是放心的,但如今他胸口上有着傷,她如何能不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她發現易少漸漸落入下風,而眼看着……
“易少!小心!”眼睛驀地睜大,心頭狠狠一跳,她下意識脫口而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要上去幫忙,“易……”
卻不想身旁人一個猝不及防的猛力一推,她的身體失去重心,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往旁倒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她眼睜睜地看着原本被自己扼住的女人趁機往前跑去,而那個本應該在和易少過招的霍清隨,更是以旁人看不見的迅雷之勢將夏晚拉了過去!
甚至……
他還狠狠的朝易少胸前踢了一腳。
正中傷口,襯衫上頓時紅了一大片!
“易少!”大腦嗡嗡作響,袁姿一個箭步衝上前將他護着,“易少……”
下一秒,她聽到了霍清隨冷漠絕情的聲音——
“帶走。”
“是!”
袁姿臉色大變,隨即看見原本落後霍清隨好幾米的保鏢打扮的人面無表情的朝他們走來。
“易少……”
左易捂住傷口,舌尖隨意的抵了抵後槽牙,原本面上的鐵青忽的被春風般的溫潤所取代。
他始終冷笑着睨着霍清隨,一動不動,彷彿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後果。
袁姿卻是急了:“易少……”
眼看着保鏢越來越近,而身旁男人卻還是漫不經心的模樣,袁姿驀地握緊了拳頭,打算拼一拼,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易少落入危險之地!
“易少。”她啞着聲音開口,“等……”
“叮鈴鈴!叮鈴鈴——”
尖銳的火災警報聲毫無徵兆大作,走廊裡的安靜瞬間被打破,幾乎是同一時間,這層樓的房間門像是約好似的,紛紛被打開,不少人倉亂的迅速跑出奔向出口方向,一下子便攔住了幾個保鏢的腳步聲。
“霍少!”
保鏢臉色一沉,試圖推開人羣。
卻沒想到人羣中忽然衝出了兩個拿着滅火器的人,對着保鏢,甚至是霍清隨所在的方向一陣亂噴!
保鏢本能的轉了個身,而幾乎就在這一瞬間,槍聲響起!
“砰!”
“啊——救命啊!”
人羣中有人發生格外響亮的驚恐呼聲,有年輕的就跟瘋了似的拽住了保鏢的衣服像是在請求幫忙。
一時間,整個樓層混亂不堪!
袁姿心中大喜,壓低了聲音道:“易少,我們快走!”
左易沒動,一雙沒有溫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幾米之外的兩個人。
“易少!”袁姿咬了咬牙,再也顧不上其他,拉過他就要走。
現在不走,就沒機會了。
不想她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面前突然出現了兩個陌生人,二話不說扶住了左易,並且壓低了聲音道:“左先生,我們是來幫你的。”
“易少!”
左易終是收回了視線,整個人冷漠無比:“走。”
“是!”
在兩個陌生人的掩護下,兩人趁亂消失。
他們走得很快,一路都不敢有所放緩腳步。
像是很快,他們竟到達了停車場。
“嘩啦——”
車門被粗魯打開。
袁姿眼觀六路,確定沒有危險迅速鑽入坐在男人身旁。
“左先生,我們就送您到這裡,很快,我們會重新見面的。”兩個陌生男人面無表情說着,說完便轉身走了,絲毫的不拖泥帶水。
而下一秒,車子啓動。
“易少。”袁姿看着後視鏡裡兩人的身影消失,緊繃的神經不僅沒有鬆懈,反而更加繃緊了,好似隨時都會繃斷一般,“他們是……”
左易緊閉的眸子在此時緩緩睜開。
“一個想要合作的‘朋友’。”他嗤笑,腦中赫然閃出一段記憶。
袁姿瞭解他,一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他不會多說,於是便沒有再問,視線瞥見他胸膛前的血跡,一顆心被狠狠一揪,她迅速找出車上備用的醫藥箱。
“易少,我幫您處理傷口。”
左易面色淡淡,任由她處理。
淡淡的血腥味飄蕩在車內,袁姿只覺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眸色暗了暗,咬咬牙,她深吸口氣,嗓音低到極致:“易少,抱歉,是我安排失誤,對不起,請您責罰。”
如果……
如果她不那麼輕敵,來之前有萬全的安排,易少豈會受傷?
“易少……”
“和你沒關係。”左易不甚在意的扯了扯脣,眼中盡是陰寒,“你不是霍清隨的對手,他比我們想象中的更難對付,何況……他早有準備。”
就是他自己,若不是早早另讓人安排了火災警報這一後手,恐怕……
呵!
袁姿不解:“他……”
車子飛速行駛着,左易英俊的半張臉隱在夜色中,看起來讓人無端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袁姿一時失神,不自覺的喃喃問出了聲:“易少,值得麼?”
值得麼?
左易笑,眸中閃爍着的盡是勢在必得的自信:“值得,她是我的一切。”
他存在的意義,就是夏晚。
他爲她而生啊。
“易少……”袁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應該,或者說自己能說什麼。
左易卻沒有再回應,而是閉上了眼,單手輕撫上了那個傷口。
情不自禁的,他的嘴角隱隱溢出一絲類似於滿足的淺笑。
晚晚……
我的晚晚。
身旁,袁姿的眸色不易察覺的迅速黯淡了下去,說不出的,她只覺胸口窒悶之際。
與此同時,酒店。
霍清隨看着混亂最終褪去,面沉如水。
“唔——”
懷裡人發出了低低的,淺淺的聲音。
暫時收起思考,霍清隨一個打橫將她抱起迅速往電梯口走去,他望着她,聲音不自覺的緊繃:“晚晚?”
懷裡人沒有迴應,只是眉頭皺了皺。
“晚晚……”
唔?
誰?
渾渾噩噩的,夏晚彷彿聽到了有人在叫她。
誰呢?
呼吸微微急促,她奮力睜開眼,努力的想要看清。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看到了霍清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