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侏儒原本就是矮小身材,現如今更是瑟縮成一小團,將腦袋埋藏於雙腿之間,
看到他那痛苦而恐懼的模樣,原本氣勢洶洶的少年,突然心頭募然一軟。獨自在心中感慨道:“行走這世間,原來人人都有軟肋!不成想這在江湖的傳言中,如同一個惡魔一般存在的人物,竟然也是如此!”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再次走到鬼骷髏身邊。慕佑天並未居高臨下的站立着,而是徑直俯下身子,蹲到了鬼骷髏的面前。
他的這個舉動,幾乎超出了所有的人的預料。
趙盟當即擔憂的開口勸說道:“主子,那鬼骷髏如此的陰險,您還是距離他遠些比較好!”
慕佑天聽完,隨之擺擺手,無所謂的開口道:“他已經中了我的暗毒,想來也如去了利爪的老鷹,不能拿我怎麼樣了。”
鬼骷髏聽之,氣憤的擡起頭,一雙猩紅的眸子瞪着慕佑天,厲聲質問道:“我中的是綿骨散是不是?我見你小小的年紀,便大意了些。沒成想到你竟然有如此陰毒的東西!我且問你,這綿骨散在江湖上乃是罕見之暗毒,你從哪裡得來的?”
隨之接觸的增多,這鬼骷髏越發的覺得,眼前的少年簡直就是一個迷一般的存在。鬼骷髏生平接觸過那麼多的人,上至朝野的皇子,下至江湖的名流,他皆打過交道。但是眼前的這個少年,年輕的身體上卻有着更爲詭異的存在。
他既有着江湖豪傑的英爽大氣,也有着朝野之臣的高瞻遠矚,而且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場,卻能夠很是和諧的融合在他的身上,形成一道讓人不自覺仰視的強大氣場。
只見神色自如的少年,面對質問,只是抿了下嘴脣,便不動聲色的開口回答道:“此綿骨散乃是我的孃親所配,原本是爲了做爲醫治之用,卻未曾想到流傳到江湖,卻成爲了你等手中可惡的下三濫之物!我出門之前,孃親曾經私底下將此物塞入了我的包裹中,便是爲了讓我防身。”
少年略微頓了一下,突然忍不住,冷聲繼續道:“你等眼中的珍貴稀缺之物,對我而言卻是唾手可得之物,又有什麼好覺的奇怪呢?”
瑟縮在地上的鬼骷髏,擡起猩紅的眸子,詫異的望着那個舉手投足都貴氣十足的少年,心中愈加覺得自覺低矮了半分。
突然鬼骷髏的腦中靈光一閃,迸發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他伸出兩條細細的胳膊,猛地抱住了少年的雙腿,急切的懇求道:“你家母製毒如此的厲害,必然也是極爲通曉醫術之人,那能否請她幫忙尋一下七色牡丹?”
鬼骷髏此刻緊緊地抱着少年的雙腿,任憑趙盟怎麼拖拽,無論如何都不肯撒手。很顯然,他已經將慕佑天當成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
“七色牡丹?你要那個東西做什麼?”慕佑天大吃一驚,旋即開口詢問道。
他的大腦飛速的運轉着,猛然記起曾經在孃親的醫館的內室中看到過這種所謂的七色牡丹。雖然他並不知道此物有何種作用,但是卻也能夠看到出那乃是稀缺之物。
見少年的反應如此的激烈,那鬼骷髏的心中陡然燃起希望之光。“你知道七色牡丹對不對?快告訴我,哪裡可以尋到?”
鬼骷髏的神色大爲激動,幾近到了抓狂的地步。
慕佑天見他如此模樣,心中大爲驚駭,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少年腦中登時一陣電閃雷鳴,思緒陡然變得清晰起來。少年伸出食指指向鬼骷髏,大膽的揣測道:“你幫助太子毒害於我,是否也爲了這七色牡丹?”
鬼骷髏見心中的打算被猜中,登時變得面紅耳赤起來。
“在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便實話實說,我答應助太子成事,的確是爲了七色牡丹。而這七色牡丹,卻可以化解我身上的淤毒!”鬼骷髏神色暗淡的自顧自說道。
此刻的他,如一個真正低眉斂目的可憐之人,面上再也無從前的張牙舞爪之態。
“淤毒?什麼淤毒?”趙盟不明就裡,好奇的詢問道。
少年並未隨着他的問題再追問下去,而是徑直揮揮手,示意趙盟不要再多加詢問。
少年斂眸,神色鄭重的開口說道:“這七色牡丹,我孃親的確育有一株!只是這等珍奇之物,我爲何要贈與你?”
少年那兩道濃密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似對此事有着強烈的不滿。
鬼骷髏反應,他的反應奇大,一把抓住慕佑天的雙手,卻又被少年給狠狠的甩開了。
“我給你解藥,幫她驅除蠱毒,你幫我尋一朵七色牡丹好不好?我不要很多,只一朵就可以!”鬼骷髏低三下四的哀求。
他生怕慕佑天不答應,竟然一下給他跪了下去。此刻的鬼骷髏哪裡還有曾經那個張狂的江湖惡魔的影子?
慕佑天深吸一口氣,將目光移向別處,並未拒絕也並未答應。
趙盟有些沉不住氣了,湊到慕佑天的身後,伸手下意識的輕輕扯了一下他主子的衣角。
慕佑天卻對此依舊選擇了充耳未聞,任憑趙盟與鬼骷髏二人四雙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慕佑天沉默了多久,那鬼骷髏的心臟便懸着多久。
“唉!”鬼骷髏終是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開口道:“好吧!我鬼骷髏從此之後,任憑你慕佑天隨意差遣,如此可以了嗎?”
慕佑天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當即便滿意的點點頭,笑語道:“如此便好!”
只見少年迅速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從裡面倒出了一粒褐色的藥丸。他旋即伸手將藥丸遞給了依舊跪在地上的鬼骷髏,並揚了揚下巴,明確的示意道:“若是你真的有心歸順於我,那便將這粒藥丸吞下吧!”
“這是什麼?”鬼骷髏詫異的縮了縮手,恐慌的詢問道。
趙盟也極爲詫異的盯了慕佑天一眼,神色間也盡是不解。
此番的少年,未曾再做從前那般的大善人,而是徑直選擇了以牙還牙的更爲穩妥的方法。
只見少年勾脣一笑,朗聲道:“此乃是毒藥,若是服下,每隔七日需服下解藥纔可!若非如此,便會七竅流血而亡。”
話音剛落,那鬼骷髏遍佈青紫的面龐,便陡然變得很是難看。很明顯鬼骷髏並不想吞下此藥丸,但是猶豫了片刻,卻未曾找到更好的辦法,便只好接過藥丸慢吞吞的吞了下去。
直到鬼骷髏吞下藥丸,慕佑天的面上這纔有了些許舒緩之色。
“好!如此便可足以表明你對我的忠心!”慕佑天十分讚賞的點點頭。
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年,急速從地上撿起那個面具,重新遞到鬼骷髏的手中。
鬼骷髏周身一怔,心中頓時五味陳雜,頓覺不是滋味。不過縱然如此,他依舊還是將那遮醜的面具重新帶回到面上。
隨後慕佑天便帶着鬼骷髏與趙盟和小淼,一行四人迅速的離開了太子府。他們離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讓鬼骷髏爲耶律傾城解毒。
毒性一解,耶律傾城的嗓子也隨之變好了。
而小淼身上的蠱毒,也相應的解除了。
這兩個大的難題,都因爲鬼骷髏的歸降而順其自然的解決了。
特別是耶律傾城能夠重新說話之後,便變成了一個比從前更愛傾訴的話嘮。
“佑天,如果我真的變成一個啞巴,你會不會嫌棄我?”耶律傾城如一個真正的小女人一般,緊緊的掛在慕佑天的身上。
慕佑天並未將她推開,而是寵溺的任由耶律傾城懸掛在身上。少年滿面的溫柔之色,他不時的伸出大手輕輕的拍了拍耶律傾城瘦削的後背。
“傾城,這些日子,你跟着我吃了好些苦頭,等這一陣子我一定帶你去遊山玩水!”慕佑天第二次鄭重其事的做出保證。
他這樣說,是爲了告訴耶律傾城從前對她做出的許諾,他至今一刻都未曾忘記過。
耶律傾城聽完之後,小腦袋旋即靠入了那堅實溫暖的懷中,她的神色如一隻溫柔的小貓咪一般溫順。
耶律傾城滿足的甜笑道:“有你這句話,我無論爲你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少年長臂一伸,將懷中的女人摟抱的更緊了。
他們二人長久的,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許久都未曾分開。
耶律傾城突然俯身到慕佑天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耳語道:“夫君,我爲你做了這樣多,你到底何時才肯娶我過門?”
她用的雖然是玩笑的語氣,但是語氣中卻有着前所未有的認真。
經歷了這樣多,耶律傾城對自己是何種心思,慕佑天要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從認清楚了自己的感情歸宿,他再也不再排斥這個話題。
少年凝眸認真的思索了片刻,薄涼的脣微微一咧,旋即笑語道:“傾城,好似求婚這樣的事情,從來都該是男人做的事情吧!既然你以一個女兒之身率先開口提起婚事,那婚期也索性由你來選好了!”
耶律傾城聞言,登時便開心的跳了起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