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越發以新奇的目光看她,“以前到這裡來的女人個個巴不得擺出少夫人的姿態來,只有溫小姐這麼特別,難怪少主會對您格外不一樣。”
“哪裡。”
帝煜對她和對別的女人有沒有不一樣,其實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關鍵是,她沒有看過他對別的女人時的樣子,不過,就他動不動就對自己兇的所爲來看,怕小英說的話有待斟酌吧。
因爲不擔心帝煜的突然侵襲,這一晚溫小染睡得格外香甜。她甚至做了夢,夢到母親回來了,溫柔地撫着她的髮絲跟她說着悄悄話。
早上醒來,溫小染呆坐在牀上,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很好奇,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真的如父親說的那般,不堪至極嗎?她小心拿出錢包,在錢包的最底層,沒人注意的地方,夾着一張照片。
那是她上次回家時無意從爸爸的櫃子裡翻出來的。照片裡的女人紮了兩支大辮子,一對大眼睛,溫柔如水,怎麼都跟水性楊花的女人劃不上等號。在母親背叛的情況下,父親還會留一張照片下來,可以看出,父親對母親依然有着感情的。
直到敲門聲傳來,她才快速將照片放回去,跟着傭人下了樓。
歐陽逸在溫小染的出租屋外等了一夜,卻並沒有等到她。揉了揉發痛的額頭,他看到江母從樓上下來。他大步迎了過去,“阿姨,早上好,請問,小染在家嗎?”
“小染啊。”江母打量着眼前這個外形優雅的男子,搖頭,“她昨晚住在朋友家了。”
溫小染並沒有明白告訴她住到了誰家,只是不想讓她敏感。終究帝煜和江天心曾經有過那麼一段。
“朋友?”
歐陽逸的感覺卻不好起來。昨晚帶走溫小染的是帝煜,溫小染住到他那兒去了?想象着兩人可能發生的事情,彷彿胸口突然間掐入一隻手來,攪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請問你找小染有事嗎?”
江母問了幾遍歐陽逸才勉強回神,勉強扯出一抹笑來,“沒事,只是問問而已。既然她不在,我就走了,阿姨再見。”
江母朝另一個方向走,邊走邊回頭看歐陽逸。他的表情那麼明顯,根本不像只是隨口問問,他和小染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這只是出於對溫小染的正常關心,江母並未再往下想,去了菜市場。
歐陽逸坐回車裡,指用力按在兩邊的太陽穴上,感覺那裡就要爆開!而後,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小染,你的電話!三號線。”外頭,秘書在叫。
此時只有溫小染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帝煜把她送到公司後不知所蹤,讓她經鬆了不少,正藉着這個機會多趕趕工作,把之前落下來的補起來。聽到秘書的聲音,溫小染拾起電話按下了三號線的鍵。
“小染,是我,王麗。”王麗的聲音響在那頭,“找你的其實是歐陽逸。”
聽到歐陽逸的名字,溫小染本能地要掛斷電話,只是,那頭馬上飄來了虛弱的聲音:“小染。”
“你怎麼了?”
聽着不對勁,她忘了掛電話,輕問。
“沒什麼,只是……”
“傷成這個樣子,不要命了?還打什麼電話?”
那頭,有個聲音在響,有些兇。溫小染一時拉直了身體差點蹦起來,“歐陽逸,你受傷了嗎?到底怎麼了?”
“是家屬吧,這位先生受了傷,現在正在醫院治療。我們醫院的地址是……”
那頭,傳來醫生的話。聽到受傷兩個字,溫小染再也坐不住,叭地站了起來,來不及多想,拾起包包就往外衝。
“溫小姐!”
背後,秘書給嚇了一跳,急喊。溫小染根本聽不到,消失在拐角。
歐陽逸身邊的親人本就淡薄,自從他退了溫小慧的婚後,原本想來認他的父母也因爲丟了臉再次把他撇下。這種時候他受傷,便只有她一個人可以依賴了。
溫小染滿腦子想着這些問題,恨不能馬上衝進醫院去。氣喘吁吁地跑進醫院,她抓着醫生就問:“剛剛被送進來的病人呢?在哪裡?傷得怎麼樣?”
歐陽逸剛好從治療室裡走出來,看到溫小染這瘋子般的行爲,心裡竟涌起一絲暖。這久違的感覺啊。
他轉身又走了回去,“醫生,給我安排一張病牀吧,另外,我要打點滴。”
“您的手雖然流血很多,但還不至於到要住院的情況,而且已經打過破傷風。”醫生驚訝地看着眼前這個主動要求住院的男人,臉上寫滿了不解。
“這是我的VIP卡,馬上安排吧。”歐陽逸沒有理睬醫生的話,將卡遞了過去。VIP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既然有人願意送錢,醫生當然不能說什麼,馬上讓人去安排。
“另外……”
溫小染匆匆忙忙跑進VIP病房,看到歐陽逸正躺在牀上,閉眼休息。露出來的手上纏了厚厚的紗布,另一隻手正吊着針。他的臉色沒有差到哪裡去,但都到住院的份上了,肯定傷得不輕。
她大步走過去,捧起他的手。
“小染。”歐陽逸睜了眼,十分意外地看着她,“你怎麼來了?”
“到底怎麼受的傷?”溫小染低問着,目光迅速從他手上移開,在他身上打量,“還有別的傷嗎?很難受嗎?醫生怎麼說?”
“你一下子問這麼多問題,我該怎麼答?”歐陽逸的聲音放得低低的,有那麼一點虛弱的感覺。他用受傷的手來握她,“醫生找家屬,想來想去只有你了,沒想到你會來,真的很意外。”
他的話惹得她一陣心酸。他們是因爲同病相憐纔會越走越近的啊。
“我去問問醫生情況。”立起,就要走。歐陽逸把她牽了回來,“不是很重,小染,只要你能呆在我身邊就好了,什麼樣的傷都不重要了。”
溫小染不太放心地看着他,在意識到他是個病人時,沒有勉強去找醫生。反正他已經進了醫院,問傷情的事晚點也行。她走回來坐在他的牀前,回握他的手,“好好休息吧,不要多想。受傷後最重要的就是休息,休息好了傷口恢復得纔會快。”
“我怕……”此時的歐陽逸顯得脆弱無比。
他一點都不後悔用這樣的方式欺騙溫小染,只要她願意守在他身邊,哪怕真讓他重傷一回都願意。
歐陽逸此時心裡有說不出的滿足感。
“怕什麼。”
“怕我一睡覺你就走了。”
他說得極爲委屈,加上此時這虛弱的畫面,溫小染的心都扭了起來。“你放心吧,我不會走的。”
“真的?”
“真的。”
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歐陽逸的目光投過去,眼裡寫滿了不安。溫小染取出來,看到了帝煜的號碼。她按下要接。
“小染!”歐陽逸突然用那隻打着針瓶的手將她的手機搶走,“不要接!我知道,他的電話一來你就會走。你真的要我一個人呆在這裡嗎?如果是這樣,我現在就出院。”
他當真要爬起來的樣子。
溫小染自然不敢讓他這樣,嚇得連連保證,“不接,不接,我不接還不行嗎?”
看到她急成這樣,歐陽逸涌出了更多的歡快。小染是在乎自己的,在乎自己的啊。他將手機掛斷,直接關了機,而後壓在枕頭下。溫小染看着他的枕頭,無奈地咬緊了脣。帝煜一定會氣瘋的吧。
歐陽逸握着她的手閉了眼,他握得緊緊的,根本不給她掙開的可能性,而每次,只要她稍動一下就會驚醒他。爲了不打擾到他,她放棄了離開也放棄了去找手機的想法。
歐陽逸這一覺直睡到大半夜。
醒來時看到溫小染還在,脣角露出微笑,“抱歉,耽誤你太多時間了吧。”
“還好。”她能跟一個病人說自己的時間真的被耽誤了嗎?
“休息過後精神好多了吧,我去找個看護來照顧你吧,他們比我專業。”溫小染第一時間縮出手,朝外走。
歐陽逸並沒有挽留,待到她離開才從枕頭下掏出手機,打開。纔開機,帝煜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那頭傳來他的咆哮聲,“溫小染,你給我死到哪裡去了,爲什麼現在纔開機!”
“小染就在我身邊,她很好。不過,今晚她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歐陽逸將電話壓在耳朵上,輕言慢語地出聲。
那頭的帝煜愣了一下,“歐陽逸?”
“對,是我。”歐陽逸的臉上顯露着勝利的微笑。
“讓溫小染來接電話!”對方並不問他和溫小染的事,只命令。
“她沒有時間,因爲——要照顧我。”
“歐陽逸!”
完全不理會帝煜的暴吼,歐陽逸掛上了電話,再次關了機。
溫小染去了一趟醫生病房,想仔細打聽一下歐陽逸的病情,可惜的是值班室裡沒有人,護士說樓下有急救,醫生被臨時調了過去。而護士對歐陽逸的情況也不是很清楚。
她最後去了護工站找了一名護工帶回來。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護工在,有什麼跟他說。”她一一囑咐着。歐陽逸的眉頭蹙成一團,“小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以外的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