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來天命已定了。”
看着場上的少女橫板那張紅五萬宣佈立直,作爲運勢流的凡人上層雀士,老會長麻太郎發出一聲感慨。
這一聲感慨,甚至有幾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
“我毫不懷疑以她目前的運勢,這副牌能夠很快自摸和牌,但只因爲對手的限制,就如此隨意就捨棄了三色同順,作爲點數不高的一家來說,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對於老會長的喟嘆,阿佐田哲也同樣能夠理解。
現在的運勢,實際上並非在南彥之身,而是朝着臼澤塞緩緩遷移,運勢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種勢能,如天下大勢一般,很多時候不被個人所控制,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影響。
從此前宮守的臼澤選手斷幺多寶牌多面聽,以及接下來兩次帶多張dora的三色聽牌都能看得出來,她目前正處在漲潮的階段。
而這一局更是斷平三色的漂亮好型。
但想要確定三色同順,就需要切二萬立直,只要讀牌不弱的選手,必然知道南彥極大概率聽混全坎二萬。
不得不說臼澤選手的讀牌確實非常之精準,南彥也確實是坎二萬聽牌。
可實際上南彥的這副牌,純粹是莊公舞劍,根本不是爲了快速和牌,是在逼迫運勢強的一方,放棄自己的高目,以低目自摸。
運勢流麻雀士,需要掌握勢的運轉邏輯。
而南彥顯然對運勢的理解非常之深。
在自己運勢上漲的時候選擇了逃避,顯然是斬斷了自身接下來運勢強勢期,這是運勢流高手都不會做的操作。
而在老會長看來,這更是非常愚蠢的一手。
“如果真要保留三四五的三色,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拆雀頭的六筒或者拆五六索都是可以的,哪怕她果斷切二萬立直,運勢的勢頭也只是稍微被壓制了一些,不會完全斷浪,但她唯獨選擇了最錯誤的打法。”
任何運勢流雀士,在自己起浪的時候,都不會做出這種操作。
這副牌不是說能不能自摸的問題,而是徹底斷絕了自身起浪的勢頭,接下來不再會有氣運騰飛的可能性了。
在自己氣運不錯但排位較低的情況下,不要低目確定去和牌,這是運勢流麻將的基本定式。
就算靠着低目和牌了,實際上也改變不了任何的局面,不過是飲鴆止渴。
和一副小牌,根本影響不了現狀。
“只能說南夢彥那孩子,對運勢流麻將的理解着實不簡單,甚至能通過這種方式,讓對手自己阻礙自身運勢的上升階段,那位宮守的選手,其實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阿佐田哲也深深說道。
畢竟運勢流麻將博大精深,很多職業雀士一輩子都不能完全掌握,遑論一個還在打高中生麻將的小姑娘呢?
不過這個捨棄高目的立直,已經讓這一局的勝負見分曉了。
隨後的一發巡目下,臼澤塞摸到了一枚二萬,頓時冷汗直冒地打出去。
結果沒有放銃!
倒不是說南彥剛纔不是聽坎二萬,而是在臼澤塞立直之後,南彥很不幸地摸到了一枚銃張四索,便只能手切字牌西風棄胡。
而隨後臼澤塞便自摸成功七索。
“立直自摸,斷幺平和,赤1,4300|2300點。”
在莊家三本場的時候,臼澤塞終於通過了閒家滿貫自摸,成功下掉了南彥的莊家。
但是這次的和牌,臼澤塞不是很滿足。
如果加上那張紅五萬和三色同順的話,這副牌就是倍滿了。
實在有些可惜。
二萬沒有放銃,臼澤塞也想明白了,南彥肯定是摸到了危險牌棄胡了,所以是手切的西風。
但這也讓臼澤塞略微皺眉,此前南彥連續三次開槓南風,結果怎麼這一局寶牌是南風的情況下,字牌部分反而成了西風。
這樣就算自己放銃二萬,實際上也就是混全的一番,牌根本不大。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應該得打二萬立直的。
八番對一番,優勢在我!
只可惜她還是退縮了。
所以就算和牌,臼澤塞還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在南彥下莊之後,各家依舊是穩健對局,不打算給任何機會。
先是愛宕絹惠很快碰掉白板和東風,隨後居然能以三番的五門齊形態自摸成功,每家2000點。
而緊接着臼澤塞早巡立直聽一四七索,愛宕絹惠避開一發之後,心中判斷了一下臼澤的立直最多不過兩番小牌,直接對攻日出一索,當場放銃,被臼澤塞銃和到了。
確實和愛宕絹惠想的一樣。
只有立直和發財的兩番,裡寶牌也沒中,不過2900點。
隨後臼澤塞上莊,很快再度銃和愛宕絹惠。
白板一番,點數也不高。
看到這毛毛雨的點數,愛宕絹惠嘴角微抽也沒說什麼。
臼澤塞也是無語,實際上她想要把牌凹大一點,但是手牌不好,只能通過這種小牌先把莊位守住再說。
她要通過不斷的連莊,把點數奪回來。
可是在臼澤塞打算在自己坐莊發力的時候,南彥也是一副斷幺的自摸,結束了臼澤塞的莊位。
而到了接下來薄墨初美的莊位。
實際上薄墨坐莊根本一點都不強勢,她強勢的地方在於接下來的北家,也就是南彥坐莊的時候。
但是麻將就是時來運也,有時候想要胡牌真的攔都攔不住。
小七對,dora2的莊家自摸,每家4000點。
儘管接下來臼澤塞副露的混一色dora1的滿貫榮和到了薄墨初美。
但是薄墨的這個莊家滿貫自摸,依舊是讓臼澤塞有些頭皮發麻,她這一局明明沒犯什麼錯,也沒有放哪怕一個銃,可是點數卻越來越少了,這樣下去怕不是要無銃吃四!
而隨後的莊位,也終於回到了南彥的手裡。
最後一次了,薄墨初美的北家!
臼澤塞深吸一口氣,心裡暗暗對自己說道,不用擔心,南夢彥跟薄墨初美並非是一隊的,只要熬過了這一局,那就還有機會。
她渴望勝利,她要贏下比賽。
她還希望和隊友們能夠進入了下一輪。
想要宮守的大家能夠成爲永不分開的五個人。
如果能夠和大家一起奪冠,一起在萬衆矚目、燈光焦距之下捧起勝利的獎盃,該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
說到底,她只是個普通的女高中生而已,亦是擁有着自己的私慾,她無比希望這一切能夠發生。
贏下這一切,大家開開心心地度過這最美好的畢業盛會。
她不能輸!
然而讓少女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槓!”
隨着南彥用宛如機械一般的冰冷質感,開口的那一剎那。
四枚南風從他手中推倒,兩張翻到背面,於副露區平整劃落,並且槓寶牌指示牌一翻,赫然是一枚絕望東風!
緊接着。
一枚光潔無痕的純白麻將牌,就這麼橫置於牌河。
南彥緩緩地拉開抽屜,將一枚象徵着1000點的點棒,輕輕地放在前方的凹槽之中。
這個動作,也就意味着——
“立直!”
突然出現的立直宣言,徹底打碎了臼澤塞的一切念想。
自槓四寶牌的莊家恐怖立直!
這個立直一旦自摸,對於防守了一整場的所有人來說絕對是毀滅性的!
臼澤塞嘴脣翕動,眼鏡片下的眸子也在微微顫抖着。
絕對不可以讓南夢彥自摸。
這副牌實在是太大了,她們絕對承受不住!
略微咬牙之後,臼澤塞果斷選擇開啓最猛烈的塞神降臨,將南彥的和牌路線、天賦能力,以及基礎運勢和感知全部封鎖。
南風已經被槓完了,薄墨初美也就沒有必要單防,她的小四喜是做不出來的。
所以這一局,只需要壓制住南夢彥即可!
同時,臼澤塞還選擇將原本扣在手裡的北風打出。
表鬼門似乎能夠壓制莊家的氣運,現在這種情況,完全可以藉助一手。
“碰。”
小初美直接碰掉。
雖然是她最愛的表鬼門風牌,但實際上她現在喊‘碰’的語調都有些無精打采的。南風已經全被槓走了,小四喜已經做不成。
她碰北風,純粹是爲了讓自己有役而已。
看到了薄墨初美已經碰掉的北風,一旁的愛宕絹惠瞬間明瞭,將手上扣了許久的東風也掏了出來。
既然南風已經沒有了,也不擔心薄墨初美的小四喜,所以乾脆讓她放出表鬼門來壓制莊位氣勢正勝的南夢彥,讓後者胡不了牌。
然而薄墨初美小嘴微微癟起。
雖然南彥sama一直在欺負她,可你們也不是啥好東西,憑什麼我要聽你們的話?
再說了東風都不是役牌,她要來也不加番,還不如留在手裡做安牌。
所以巫女自然對愛宕絹惠的東風愛答不理。
之前要你們打出來一個都不給,現在就算硬塞給我,已經不需要了!
而且看你們一個個對南彥sama的立直這麼害怕,就讓你們害怕去吧,只要南彥sama自摸,雖然她損失也不會小,可是北風的位置依舊是她的。
所以怎麼都不虧!
見小初美在賭氣,愛宕娟惠也沒太在意,只要臼澤塞盯死南夢彥,自己再以最快的速度自摸就行了。
嗡.
就在這個瞬間。 шωш◆TTKΛN◆CO
一股粘稠、陰鬱、死寂的氣息,突然滌盪四方,以南彥爲中心,向四周迅速鋪開。
雀魔牌浪,開啓。
在南風戰開啓雀魔牌浪,實際上不會享受到後續牌浪帶來的強運加持。
但南彥已經不太需要強運了,即便雀魔牌浪的那點氣運,在沒有開啓老爺子模板加持之下,恐怕衝不破臼澤塞的盯防。
他現在更需要的,是厄運降臨!
恐怖的厄運席捲全場。
既然已經被盯防到無法靠自摸和牌,各家也嚴防死守,不會給你打出銃張,那麼就共享厄運,大家都別和牌了。
而恐怖的厄運宣泄之下,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可惡,從第三巡的二向聽,到現在第十六巡,纔到一向聽,手牌的進展突然變慢了。’
‘完全摸不到自己想要的牌了,是盯防南夢彥導致身體變虛了麼?總感覺連運氣也變差了的樣子。’
‘雖然南風被槓沒之後,就開始擺爛了,可是這麼多巡目都聽不了牌,還是第一次。’
三家都遇到了手牌難以寸進的情況。
那種粘稠難受的感覺,彷彿是被從黑暗中誕生的尼古拉絲,用黑雲般的巨大肉塊和無盡生長的觸手完全包裹,並用滴着黏液的大嘴,將她們上上下下舔了個遍。
粘稠的感覺順着衣領、裙襬和袖口完全涌入,將所有的縫隙都填滿,那種宛如油脂欲凝的滑膩讓肌膚不自禁地產生牴觸和毛髮悚然的感覺。
臼澤塞突然有種感覺,她彷彿被自己的能力徹底‘塞住’了。
牌局,最終是走向了流局。
“聽牌。”
“no聽。”
“沒有聽牌。”
“no聽。”
只有南彥聽牌,三家各付1000點。
役牌南和白板5dora高目混全帶幺九的聽牌,這副牌中了裡絕對是毀滅性的。
臼澤塞也慶幸自己沒有讓南彥和出這副牌,畢竟這副牌自摸,大概率是要奔着莊家倍滿去的。
每家8000點,直接奠定清澄一位的出線局勢,非常恐怖。
基本上這副牌只要和出,下一局的大將戰,就是其她三家學校爭奪出線資格的遊戲了,清澄直接看戲都能拿到一位。
所以這種局面,自然是不允許讓它出現的。
自己這一次塞住南彥的莊家立直大牌,也算是物超所值,犧牲最後的體力來換取大將戰豐音打得輕鬆一些,也不算虧。
但下一局,是莊家的一本場。
不僅莊家是南夢彥,薄墨初美依舊留有役滿的可能性!
一本場。
南彥直接一枚東風掏了出來。
對於南彥直接掏風牌的動作,之前已經見的太多了,南彥有剋制薄墨初美的辦法,所以兩家也只是多看了那麼一眼。
不過這一次,薄墨初美謹慎了許多,不太能確定南彥是在逗她開心還是怎麼。
但不管怎樣,這一局是她最後的北家,必須要把握住才行。
當即碰掉東風副露。
而隨後,她就將北風暗槓出來。
北風牌不能留在手牌裡,必須在鬼門線上才能開啓表鬼門。
鬼門線就在北家的副露區域,自然是要從手上暗槓出去的。
而隨着北風暗槓在外,表鬼門再度開啓。
可是這一局,和此前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一枚南風,直接被南彥打了出去。
雀魔牌浪開啓,他如今的運勢自然受到壓制,牌也一般。
既然如此,區區役滿就送給你了!
此時此刻,臼澤塞和愛宕絹惠才反應過來,南夢彥這一局根本就沒有防守薄墨初美的想法,南風直接就送了出去。
就算放任薄墨初美自摸,南夢彥被炸莊16000點,他依舊穩坐第一!
而姬鬆和宮守,則會分別落入第三和第四!
因爲上一局阻擋了他的莊家倍滿自摸,所以索性不攔着薄墨初美了麼?
可是這對你的傷害也不小啊!
這是要魚死網破的節奏!
臼澤塞整個人都不好了,上一場她可是全方位壓制了南彥,導致現在體能耗到了極致,再也沒有辦法盯防住薄墨初美的小四喜了。
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和出役滿!
但以她現在的體力,確實只能如此了。
而看到南彥親手餵飯,小初美眼中再度充滿了星辰般的光彩。
和兩個壞女人比起來,南彥sama果然還是大好人啊!
在無人干擾的情況下,一張又一張的風牌,從牌山中來到了薄墨初美的手牌中。
炸裂的小四喜聽牌二五筒,終於成型。
而且一枚二筒,也成功被巫女自摸。
本場以防禦爲主旋律的副將戰,終於出現了第一副役滿。
“小四喜,16100|8100點!”
隨着這個小四喜的自摸,薄墨初美也成功來到了二位。
而臼澤塞和愛宕絹惠,也被這個炸裂役滿衝擊之下,分別落到了三位和四位。
接下來的三個小局則是平平無奇。
清澄、姬鬆和宮守,都是各自胡了一次牌。
不過由於姬鬆的愛宕絹惠是在自己坐莊的時候和牌,自摸小七對dora2,9每家3200點。
而臼澤塞則是被南彥門清自摸無役dora3的滿貫炸莊,損失不少點數。
最後臼澤塞榮和了薄墨初美立直平和dora1,也只有3900點。
副將戰結束。
各家的排名變動不小。
清澄成功從四位逆轉到了一位,雖然最後一個南風戰被薄墨初美的役滿炸莊,但依舊無傷大雅;而姬鬆的愛宕絹惠因爲首個半莊大量失分,從一位落到了三位。
永水的薄墨初美即便最後胡了個役滿,但因爲失分也不少,所以排名只上升了一位,但距離首位的清澄也不算太遙遠。
處在四位臼澤塞在賽後不免回味了一下最後的這個半莊,臉上不禁露出了苦澀。
最後這個半莊,她一次放銃都沒有,被役滿炸莊的還不是自己。
結果一個銃沒放,最後這個半莊她居然是負打點,反而不如一直在放銃的薄墨初美!
這就是立直麻將最離譜的事情。
即便伱沒有犯錯,沒有失誤,每一步操作都已經做到了極致。
但最後你就是掉落到了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