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烈家大少
他細細查看了一下自己現在這個身份的記憶,這是一個叫做中土大陸的世界,遼闊無邊。在這片大陸上沒有國家,只有所謂宗門。更多的具體情況,以這小子的見識還說不清楚,只知身處之處,是仙雲宗境內一座小鎮,名爲南安。並無宗堂管治,相當於一個由各家族聯管的自治鎮,以盛產藥材而聞名。
他現在的身份叫烈盤,南安鎮內三大家族之一,烈家的長子,在鎮內武堂就學。少年天才,修煉家族的烈火歸元決有成,十五歲就修出氣感,並達七階武者之境。只可惜,他這煉氣纔剛剛入門,卻年輕氣盛,急於突破,結果在修煉時走火入魔,全身經脈盡斷,形同廢人,連個一階武者也不如。如此頹廢了一年,烈家遍尋名醫無果。烈盤自小心高氣傲,這一年來卻是意志逐漸消沉,最終是忍受不了這種打擊,割喉自殺,命喪黃泉,被煉天鼎帶自己接管了他的身子。有那麼點奪舍的意思,但又不完全,因爲自己同時還繼承了這少年的大部分記憶和一些潛藏的情感。
經脈盡斷嗎……他細細查看了下自身,眉頭漸展。
還好,那小子走火入魔時,不過是初具氣感之境。雖是氣息亂行沖斷了經脈,可程度並不算太嚴重,大多數經脈看似已斷,可仍舊藕斷絲連。這種程度說不上經脈盡斷,頂多算是經脈受損,以自己的手段,這只是小傷。只是拖沿了一年未治,使得傷勢有些惡化,但也還沒到不能治的地步,頂多是麻煩點,多費幾天功夫而已。
這讓他暗自慶幸,也虧得是那聽起來挺霸氣的烈火歸元決,原來只不過是普通的吐納法,只是帶了一點五性屬火的屬性而已,威力小得可憐,否則現在就真要經脈盡斷無法復原了。少年記憶中雖然對武者、以及其上的武宗境十分熟悉,但對更高的層次瞭解就很模糊了。畢竟南安只是個小鎮,說白了就是一堆村民,見識有限。但武宗顯然代表不了這個世界的頂端,因爲仙家傳說在這片大陸上很多,仙雲宗在少年的印象裡似乎便是一個仙家之地,也是少年烈盤自小就嚮往的地方。
既有如此衆多的仙家傳說,又有疑似修真門派的仙雲宗,想必這個世界的靈氣當比現代的地球充裕的多。只是不知達到了何等程度?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此時心念一動,閉目吐納。同是吐納法,但由於呼吸頻率、內息控制等細微處的不同,可着實是比所謂的烈火歸元決高明瞭不知多少倍。這叫聚元決,不算多麼高深的絕學,但卻是亞特蘭蒂斯修真傳承中最溫和、最正宗的一種入門築基心法。
調整了一會,只輕輕吸入了一口,一股清涼之意瞬間遍佈全身!無盡的天地靈氣有如奔流江海般朝着他體內狂灌而入!可他此時體內早因走火入魔而經脈盡斷,強烈的靈氣突然涌入,卻並無通行之處,險些直接將他的身子都給撐爆掉!
他嚇了一跳,趕緊停了下來,眼睛一睜,滿臉的不敢置信!
好濃郁的天地靈氣!好強大的天地靈氣!這靈氣濃郁的程度,恐怕比記憶傳承中所記載的地球上最輝煌的修真時代,還要更濃郁得多!
天哪!這難道竟是傳說中的三千大世界之一!仙家之地?!就是自己前世做夢都想飛昇去的地方?!
雖說暫時還無法得知答案,但他已經欣喜起來。有如此濃郁的天地靈氣,這小小南安鎮自是困不住自己,只等自己治好這身傷便可重踏修真之旅。終有一日,他會明白這個世界究竟是何樣的!
“烈盤烈盤……”他自言自語的輕聲唸叨着自己的名字,突的一笑:亦有涅槃重生之意,好名字,好名字!
新生的愉悅和對未來的嚮往,讓他忍不住想仰天長嘯一聲,但聲音出口,卻成了乾嚎。他這纔想起自己已經經脈盡斷,哪來的內勁仰天長嘯?不由啞然失笑。
而此時的屋外,一衆下人的驚呼聲傳來:“有鬼啊!有鬼!剛纔一大股涼風灌進少爺房裡去了!”
“快保護少爺!少爺剛纔尖叫一聲,我聽到了!”
外面亂成一團,一幫家丁哆哆嗦嗦的拿着掃帚、鐵鍬衝進屋來,烈盤暗暗好笑,什麼鬼,只是自己聚元決吸納天地靈氣時引起的動靜罷了。不過,雖說自己聚元決已經熟練到了十二分火侯,可這具身體畢竟很弱,只吸一口居然就能引起如此外顯的動靜,這是在以前的地球上想都不敢想的奇蹟。那時哪怕他到了巔峰先天境,修這聚元決時也不足此刻動靜的一半大小!可見這方天地靈氣濃郁到了何等樣的地步!他現在已經有點迫不及待的想要趕緊治好傷,然後好好感受一下這充裕靈氣的修煉快感了。
烈盤爬起身來,脖子上涼幽幽的。他伸手捻了一點塗抹在傷口上的藥膏嗅了嗅。這是烈家祖傳下來的‘斷龍白玉膏’,好像就那麼一小盒,是家裡藥材店的鎮店之寶,這次卻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烈盤暗暗點頭,這斷龍白玉膏,已稱得上是靈藥一級了。
丹藥丹藥,藥排後,丹在前。藥是指普通凡人亦可製造的東西,各種藥膏、藥方、藥劑之類。普通藥物很常見,但靈藥一級則又稱爲藥石之尊,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
而丹,那可決不是說你把藥材混合起來捏成團就能稱之爲丹的。一顆丹非但要講究藥性,而且還得暗合宇宙蒼生之道,取天體之圓潤爲形,裡面的名堂多了去了。你可曾見過方型的丹?可曾在宇宙中見過方型的天體星球?只因這一個‘圓’字,實乃至道所歸。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人就可以煉製的,甚至不該爲世俗所有。哪怕是一顆最普通、但卻合格的丹,那都絕非任何世俗藥石之物可比。
而靈藥,就是在世俗中最接近‘丹’的級別。這斷龍白玉膏能被烈盤評之爲靈藥,已是極其牛叉的世俗界寶物了。自己是昨天割喉自殺,那傷口極深,可這斷龍白玉膏只敷了不到一天,傷口已經基本痊癒,只留下淡淡紅痕。
“好東西。”他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從牀上爬起身來。感覺身子稍有點虛弱,想是昨天失血過多所致,不過卻並無大礙。此時只覺全身汗臭無比,衝涌進來後一堆望着自己瞠目結舌的下人笑了笑,說道:“一身挺臭的,替我弄點水,我要泡個澡。”
“籲……少、少爺說要泡澡!”下人們嚷了起來,驚喜交加:“快快快!快去準備!”
烈家在南安鎮上是出了名的窮人福音,不管是家主烈無心還是烈盤等子輩,都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家中下人感其恩德,自也將自己視作烈家一份子,凡事盡心盡力。自昨天出事以來,別說烈無心烈夫人等烈家人焦急,下人裡亦是多有號啕大哭者,此時見烈盤恢復,還能說笑,一個個別提有多高興了。整個烈府中瞬間熱鬧起來,一掃自昨天來的死氣沉沉之態。
兩個婢女本是要服侍烈盤洗浴,可他還真不太習慣這玩意。讓她們退下,自己在澡盆裡躺了,正閉目感受着這一刻的安寧和活着的快意,卻突聽得一個女子聲音在耳邊炸響:“哥!”
聲音充滿了喜色,同時又帶着一絲捉弄,嚇了烈盤一跳。
回頭一瞧,只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正瞪大眼睛趴在自己澡盆旁邊,那張可愛的小臉蛋上充滿了驚喜。
“咳!”烈盤暗自搖頭,這經脈盡廢,連帶得聽力和反應亦是大爲下降,竟讓這小丫頭走到自己身後都渾然不知。他乾咳了幾聲,好在雖是泡澡,但身上總是圍着浴巾,倒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瘋丫頭,男人洗澡也看,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這女孩正是烈盤的妹妹,烈蓉。兩兄妹從小感情就極好,烈盤昨天自殺被發現後,這丫頭便全天侯陪在他牀邊。剛纔亦是困急了,被烈無心趕回屋裡去打了個盹,沒想到自家這傻哥哥就剛好醒來。她本就沒睡着,聽着下人們的喜聲,自然是趕緊過來瞧瞧,管他在洗澡還是在做什麼。
烈蓉笑嘻嘻的說道:“你是我哥,怕什麼?就算以後嫁了人,你洗澡的時候我也照樣衝進來嚇你!看你妹夫敢拿我怎麼着!”
她雖是在笑,可兩隻眼眶卻是通紅通紅的,顯然這一天來沒少哭。烈盤心中不自禁的升起一股溫暖之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放心,我妹夫要是因爲這個就不要你,哥替你教訓他!”
烈蓉的眼圈頓時就又紅了,臉上的表情又像在笑又像在哭,抱着烈盤的胳膊:“你說的啊!還是我哥最好了……嗚嗚嗚,死哥哥壞哥哥,下次可不許這樣嚇咱們了,娘都快哭死了!”
“你這小丫頭呢?”烈盤笑着逗她道:“你哭鼻子沒?”
“要你管!”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誰管你?沒大沒小的!”
“好啦好啦,你都對!”烈蓉這才又破涕爲笑,放開他的胳膊,突然神神秘秘的說道:“喂,老哥,告訴你一個秘密!”
“恩?”
“聽說張叔叔已經回了安城,爹今天已經找人去請他了!”
“張叔叔?”烈盤略一奇,隨即從記憶中找到相關的部分。
那是父親烈無心年輕時的患難之交,名叫張天道。據說他年輕時十分潦倒,在南安鎮混日,烈無心見他頗有志向,不計較其出生,與之結爲異姓兄弟,還請人教他醫藥之道。卻不想這張天道在醫道上極有天賦,學有所成之後,在烈無心的資助和推薦下拜入安城第一名醫門下。眼下早已青出於藍,譽爲安城境內第一名醫!甚至自學成才,更進一步成爲了安城唯一的丹師,被仙雲宗在安城的外門招爲外門成員,如今可是在安城內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也是烈無心生平最自豪的兄弟。
自烈盤一年前經脈盡斷以來,烈無心就曾數次送信去安城的仙雲宗外門,想請他這位張賢弟出手相助,可偏偏這一年來,張天道據說去了外地,並不在安城境內。
只聽烈蓉笑着說道:“哥你放心,張叔叔可是安城第一名醫,還是丹師呢!他肯定可以幫你把經脈續好的,以後我又可以看你練武啦!”
烈盤心中對此卻是不太在意。一來自己就能治自己的傷,本就不勞外人幫忙。二來,張天道這一年雖不在安城,可安城中有他親信家眷,他也不可能對安城內的事一無所知。若真是那麼顧念父親的兄弟親份,恐怕早就不遠萬里前來相助了。小烈盤之所以會自殺,其實亦是心中隱隱感覺這位張叔叔並無心出手幫忙,因此才斷了希望。想來,父親今天去請也是白請。
他笑了笑,對這位張叔叔實是沒什麼興趣,只顧逗她道:“隨便吧,就這半死不活的樣子也挺好的,反正老妹你不會嫌棄你哥是個廢人就行。”
烈蓉瞪了他一眼:“我說真的啊!哎,哥你別老覺得人家張叔叔現在牛了就不認咱們了,人家張叔叔和爹的感情好着呢,纔不是那種人,人家逢年過節的,不也都讓人給咱們家備禮來着嗎?他還是你準岳父!這次沒準兒還把我那個指腹爲婚的未來嫂子給帶來瞧瞧,嘿嘿,我還沒見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大美女。啊!說不定還直接就讓你們結了呢!”小丫頭突然一臉嚮往:“這個叫沖喜!對對對!哈哈,我嫂子一定漂亮極了!我要吃你們的喜糖嘍!”
烈盤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再漂亮也趕不上我們家蓉兒!話說,今後你要是找妹夫,可得先過哥這關。這麼漂亮一朵大白菜,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讓頭野豬給拱了。”
烈蓉使勁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你妹夫纔不是豬呢!”說着,她又笑了起來:“嘿,自殺了一次,倒是開朗了。我說哥,你還是這一年來頭一回和我開玩笑,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這叫制之死地而後生,鳳凰涅槃,那還能和以前一樣嗎?”烈盤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烈蓉伸手抓了把洗浴沫就往他頭上一陣亂搓,然後看着自己的傑作得意道:“就哥你這雞窩頭,頂多算一大公雞,和你的野豬妹夫半斤八兩而已,你還鳳凰呢,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