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病房,人靠着冰冷的牆,身體裡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
“那是權岸來英國的第一年,因爲他前女友那個小賤人,他表面上看去沒什麼,但他整個人都糟透了。”
“他覺得是他害了我,人比以前更抑鬱,甚至也學我開始吸食一些不該吸的東西……”
“他說自己是所有人的負累……好幾次,我都懷疑他會突然死去,因爲他的人生看上去比我還絕望。”
……
安夏單手捂住自己的嘴脣,無法抑制地顫抖,她從來不知道權岸原來經歷過這麼多的事。
李麗的一番話就好像在嘲笑着她。
在李麗的眼裡,權岸的保護是那麼重要,權岸的存在高過一切的價值,可在她這裡,她卻把權岸傷成那樣。
明明她纔是權岸最親近的人,可從小到大,她爲權岸又付過什麼呢?
權岸冷靜自持,該有多難過纔會去碰那些不該碰的,去侵害自己的身體……
安夏受了太大的震憾,眼睛酸澀到紅,很久,她轉過身往前走去,走廊很長,長得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她一步一步往裡,雙腿宛如灌了鉛一般。
安夏走到權岸的辦公室,辦公室裡只有權岸一個人,他在整理着手邊的文件,看似平靜,一隻手卻握拳握得緊緊的,手背上的青筋逐漸顯露。
見狀,安夏的心又是狠狠一沉。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還沒走近,權岸冷淡的聲音傳來,“她和你講過了?”
“講過了。”
安夏低聲道。
“每次被人發現她的秘密,她就迫不及待先講一個故事,講一個她自願變-性、與人無關的故事。”權岸淡漠地說道,一隻手卻死死地握住拳。
聞言,安夏的眼睛澀得難受,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她站在他身後,努力忍住,“她不希望你自責。”
“你不覺得她蠢麼?爲一個幫助她寥寥數次的人搞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權岸冷冷地道,語氣中有着嘲弄,不知道是在嘲弄誰。
安夏朝他走過去。
權岸坐在辦公桌前,轉過頭去。
安夏走到他身邊,擡起手轉過他的臉,權岸蹙了蹙眉,還是被她轉過來,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冰冷,一雙眼睛紅縞,像充了血似的。
她的心頓時疼得厲害。
權岸被她撞破了表情,也沒怎麼樣,只是自嘲地笑了一聲,“那次,她把錢包還給我,我追出去想說句謝謝,就看到她撐着牆一步步走路,然後又跪下來爬着走,她的身下全是血……那是她做男人的最後一天。”
“……”
安夏站在他面前低着頭,聞言,她幾乎能想象當時那血淋淋的畫面,一個身子虛弱的男生在地上艱難地爬着前行,鮮血淌了一路。
光是想象就能讓人難受得顫抖。
“我習慣護着身邊的人,被人不顧一切地護着,lilian是第二個。”權岸一字一字說道,眼睛腥紅。
第一個,是她。
是小時候的她,拉過權岸一把。
安夏搖頭,“不,我不敢和她比,她的付出是唯一的,無人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