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瘋!”
“三兒你瘋了你!別打了!”
“咔!過了!收拾道具!”
火焰升騰,工作人員趕緊拿着滅火器把燃燒的架子撲滅,演員們也檢查了一下身體情況,看看有沒有燒傷。
陸澤喘息着,擦了一下頭髮上灰燼,剛纔是拍樹的弟弟和樹打架的景兒,兩人爲了保證真實性,揮出去的拳頭沒有用盡全力,但撕扯的時候確實用了勁了。
“陸哥您沒事吧?我這下手沒輕沒重的,沒哪裡不舒服吧?”
三兒的飾演者是個特約嘉賓,演技真的挺好的,現在拍完了戲,過來給陸澤賠了個不是,如果疼了,也別跟他一個小演員見怪。
“我沒事,你怎麼樣?都是演員,都是爲了拍戲,不用說這種話。”
安慰了一下這個演員,王梓萱拿着雞毛撣子過來給陸澤掃一掃身上的積雪和灰,免得一會雪化了,在身上和泥玩。
回到屋裡,陸澤躺在椅子上,擰開水杯輕輕吹了吹,他的保溫杯挺貴的,保溫功能很好,兩個小時前泡的茶葉,到現在喝着還燙嘴。
拿起劇本,翻看了一會,在農村的戲就全部拍完了,總共費時將近兩個月,拍電影就是要精細的不能再精細,一個小疏漏就得重拍,爲了保持水準。
像陸澤拍電視劇那會,第一天快的話能拍十五六頁劇本,而拍電影時最慢一天都爲了磨那一個鏡頭。
就半個月前拍的樹娶親的那一幕,一幕卡了兩天,每晚睡前,陸澤都要喝一大杯水,保證明天早上起來臉是水腫的,然後再上冷妝,跟死人出殯時化的差不多,看起來確實有些陰森恐怖。
但也是因爲糟踐身體也要把戲拍好的堅持,陸澤得到了在場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的認可,這種敬業精神說句實話,他們已經很少在年輕演員中看到了。
“陸兒,你這累的也夠嗆了,先帶着梓萱回去休息休息吧,反正也沒有戲了,道具組留下來收拾就行了,聽我的,先回去吧。”
莊羽看他在椅子上閉眼休息,有些於心不忍,陸澤現在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前幾天又開始發燒,在村衛生所裡掛了三天點滴,就這樣,陸澤也一句怨言都沒說過。
可陸澤不說,他不能不當回事啊,人家能演自己的戲這是情意,就算是自己是用劇本打動的陸澤,這也是情意。
別的不說,現在陸澤因爲《法醫秦明》而大火了一把,要是再接新戲,一集少於二十萬估計導演都不好意思張嘴。
所以他是爲了錢才拍的嗎?他要是爲了錢,他舒舒服服的拍他的都市劇不好嗎?非得大冷荒天的跑到齊市來遭這份罪?
看他現在這樣,頭髮亂糟糟的,嘴脣凍裂了好幾個口子,一咧嘴就裂開淌血,鬍子拉碴的,還凍的顴骨全是血絲,跟帥氣的秦明形象完全是兩個人。
這都是恩情帳,他是個男人,不好掛在嘴邊,他在心裡都一筆一筆記着呢。
陸澤睜開眼睛,眼球上佈滿了血絲,感冒還沒好利索,咳嗽了兩下。
“那行,那我就先回去睡覺了,我有點困了,走吧梓萱,我先送你會農家樂。”
裹了裹軍大衣,他像是個地地道道的老農,有些佝僂,慢慢悠悠的離開了院子,上了劇務開的車,坐着離開了。
莊羽突然想起李煒跟他說的話,本來他還沒注意,可開拍的時間越長,他就越合計過味兒來了。
“你看着陸兒,他現在好像出了點問題。”
......
“陸哥.....我不回農家樂了,你身體哪裡難受嗎?我跟你回賓館吧,你哪難受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陸澤的腦袋現在跟漿糊似的,嗡嗡的在響,聽到王梓萱擔憂的話語,輕輕的擺了擺手,閉目養神,說一句話都是累的。
王梓萱作爲助理,這些日子陸澤是怎麼過的都看在眼裡,從句實在話,她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人。
一個人,除了每天跟家裡通話,沒有一點的業餘時間,不玩手機,不跟劇組的老油子們打牌,除了吃飯時喝點小酒,生活是非常乏味的。
那他做什麼?看劇本,改傳記,每天嘴裡唸唸有詞,拿着劇本不是在對戲,就是找個小空地,轉圈散步背臺詞。
王梓萱翻開微信運動,每天陸澤的步數都是第一,一天兩萬步打底,咣咣就是走,人也瘦了一圈。
最重要的是,拿到新戲了,他就像得了寶貝,又或者是壓力,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就連《法醫秦明》時都是這樣,直到殺青,臉上的笑容才逐漸增多。
她也不喜歡笑,是因爲她面部神經有些毛病,別說笑了,就連做點表情都費勁,笑起來就更嚇人了。
但這不代表她心裡就是不高興的的,而陸澤呢?他是真的不開心的,把什麼話都悶在心裡不說,沉浸在劇本的世界裡,直到拍完才走出來。
王梓萱見陸澤沒說話,就更擔心了,直到車子停在農家樂門口。
“下車吧,明天來賓館找我就行。”
“陸哥......我今晚去你那湊合一晚吧,你這個狀態我很不放心,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你休息你的,我不多說話。”
“別說了,天這麼冷,你照顧好自己別感冒就行了,下車吧。”
“我作爲助理.....”
“作爲助理,你應該聽我的話,下車,趕緊睡覺,晚上記得泡泡腳,去去寒氣。”
被強行推下車,她無辜的站在農家樂外面,依舊面無表情,但總是感覺她有點委屈,陸澤叫司機開車,也沒管她。
反正已經送到農家樂門口了,不可能出事,他太累了,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
回到房間,陸澤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啪,給了自己一耳光,鏡子裡的他依舊面無表情,又是一耳光,依舊如此。
洗了個澡,他上了牀,呆呆的坐了一會,翻身把牀頭燈關了,閉上眼睛,準備下一節系統課程。
“檢測宿主精神狀態焦躁、不穩定,且心律不齊,本次課程禁止宿主訪問,強制進入睡眠,晚安。”
“不上課了麼......”
陸澤突然覺得系統這個晚安還特麼挺萌的,隨後身體有了失重感,進入了睡眠,然後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裡有一大羣人圍成一堆,有老有少,缺胳膊斷腿的也有,背對着他,在圍觀着什麼。
陸澤很好奇,他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這麼好奇,就往前湊啊,往前擠啊,終於擠到了前排,看到了十幾個大漢在毆打一個人。
那人蜷縮在地上,抱成一團跟蝦米似的,好像是帶頭大哥一樣的人居然從褲兜裡拿出一把一米多長的砍刀。
“我艹......拿刀幹什麼?光天化日的就要砍人嗎?”
褲兜裡掏出一把一米多長的砍刀這科學嗎?但他不知道爲什麼就不是在意,轉了轉腦袋,他看不清這幫人的臉,只是看到了他們冷漠的眼神。
所有人,足足四五百號人,都是一個眼神,冷的像是能結出冰渣子似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陸澤也不知道哪來的正義感,拽了拽旁邊一個圍觀男人的衣服,說來也奇怪,陸澤看不清他的臉,但能看清他下巴上的鬍子,修的整齊的絡腮鬍。
“大哥.....你們幫忙報下警啊,這是要出人命啊。”
男人雙手抱懷,蔑視的看着地上那人哼了一聲:“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活不長,放心吧,現在死不了,我們這還有醫生呢。”
“你有醫生你也不能看着他們砍人啊!”
“呵.....我們這兒還有警察呢,誰不盼着他死?”
這時帶頭的大哥說話了,拎着砍刀,上去給了地上那人一個嘴巴。
“這麼快就想死?敢鬧事情?”
大哥身邊的另外一個男人突然笑出聲,笑聲很邪性:“皮膚.....真次,就是好久沒玩了,有點犯癮了,刀給我,我看看他的肉嫩不嫩。”
他想搶過大哥的刀,卻被大哥攔下了,扭頭喊了一嗓子:“傻子!傻子呢?過來!他造反,這活兒就該交給你!先卸他一條腿。”
一個男人從人羣中走出來,陸澤注意到他身後跟着一個女人,這一圈裡,貌似只有她一個女人,但她只是一團黑影,只能用身材上看出這是個女人。
看樣子她膽子也很小,拽着剛出來的男人的衣服,似乎想阻攔,輕輕拽了兩下,這男人摸了摸她的頭,卻堅定不移的拿起砍刀,走過去,照着地上那人大腿就是一刀。
“我艹!報警啊!腿都掉下來了!”
陸澤很害怕,畢竟是一個人被活生生砍掉了一條腿,他大聲叫喊着,希望有人能幫地上那人一把,換來的卻是這好幾百號人冰冷的注視。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滾!”
大哥走到陸澤身邊,使勁朝陸澤肚子上蹬了一腳,然後他眼前就是一黑,只是在臨視線模糊時。
他看到了,地上那人,不自然的,扭曲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