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熙醒來的那一刻,幾乎是睜開眼的那瞬間就翻身下牀。
我正在給她削蘋果,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趕緊扔掉手裡的水果,跑過去扶她。
她看着我,悽苦一笑,然後用盡力氣推開我,拼命的往走廊裡跑。
她是去找醫生的,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攔着,任她跑開,只是跟在她的身後追。
我已經不怕別的,只怕她不愛惜自己。
可是這一刻,仍無法避免。
她就那樣跪在了醫生面前,雙手死死的緊攥,任淚水落下也不去擦,倔強的看着大夫。
“我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子,如何都要保住。要什麼藥物,我去找,只求你保住我的孩子…我唯一的孩子…”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嗚咽聲越來越無法剋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哎,你…”醫生一頓,趕緊站起來。
“我只有這一個孩子,我不能沒有他…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做引產,我也不會做!”她咬牙,又出現了那天視死如歸的樣子。
她怕了。
她怕失去這個孩子。
我也怕,我也怕這個孩子失去,我更怕她再次昏過去,所以趕緊跑進去。
眼前這個醫生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醫生。
我突然恍然大悟,面上的心疼變作了驚喜。
是不是、易北辛帶了人來?心中希望一下子陡然升起,我跑到宥熙身邊,一把將她扶起來,那一刻我看到了醫生的淺笑。
心中的擔憂終於放下。
我閉着眼,興奮的有些過頭,以至於眼睛都被霧氣模糊。我急急忙忙抹去,然後將宥熙輕輕的抱在懷裡,不至於弄疼她。
天知道我那刻到底有多麼激動!心跳就要跳出胸腔,拼命壓制住那激動,我回頭對着醫生連着鞠了三躬。
但是事情遠沒有我想的簡單。
醫生再好,也不可能瞬間起死回生。能起死回生的是神仙,醫生只能慢慢讓宥熙添加營養,然後每天打必須的藥物,就怕哪天胎兒沒了胎心。
這樣的戰戰兢兢的日子過了四十五天,一直到了胎兒八個半月的時候才停止注射藥物。四十五天裡,每天的水果吃食堆積如山,她都要全部吃下,就算吐出來,也要繼續吃。
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算拼了這條命。
八個半月時,醫生纔算熄滅警笛,宣佈孩子脫離危險。
此刻的宥熙因爲瘋狂的補充營養,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甚至稍微胖了一些。
可是我知道,這個孩子沒有安全生下來,她就不會安心。
我安慰她,每天都在給她講一些奇蹟。她聽後只是來了句“你不過是挑些奇蹟來講,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那麼多奇蹟?”
“孩子可以活到現在,難道不是奇蹟嗎?”我怕她多想,趕緊打斷她。
可是她忽然咧嘴一笑“我倒希望宮赫可以活着,我希望那個奇蹟。”
“白宥熙,你也太貪心了,宮赫也要,孩子也要。”我悶悶的說着,把她扶到牀邊。
這幾個月,我都是陪着她在醫院度過,她很少再去外面,只是在醫院裡走一走,再也不會遠去,眼神也變得了無生趣。我看了害怕,就拉她去醫院外面溜,給她胡扯。
可從進入娛樂圈後,哪裡還有什麼以前閒着沒事亂扯的事?尷尬的時候,她也不在意,就那麼靜靜的聽着。
“我就是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可是…”她一頓,手摸着大了一圈的肚子,眼底閃過一抹細碎的受傷“這個最簡單不過的老公孩子,對我來說卻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