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玦的反應並沒有像蘇染夏想象的那樣。
她以爲他會傷心絕望,或者生氣發怒,亦或是不敢相信。
通通都沒有,他只是詫異的睜大了眼睛,眼眸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甚至還有些發亮。
但是絕對不是她猜的那些。
“誰?你,你說誰?你說你心裡有誰了?”雲玦一句話說的顛三倒四,都不成一句整話了。
蘇染夏心裡覺得怪怪的,怎麼着也沒辦法再說一遍那句話了。
本來就是一股氣衝着才說出來的,現在那股氣沒了,也就說不出來了。
別說自己沒喜歡六皇子,就算自己真喜歡六皇子。
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麼好意思這麼大大咧咧的,當着別人的面說喜歡哪個人。
“你耳朵也沒問題,做什麼非要我再說一遍。”
蘇染夏心裡有點懊惱,看雲玦也有些不順眼起來了。
“你怎麼那麼悠閒,天天盯着我不說,還有空去弄桑葚給我送過來。”
剛聽了蘇染夏那句話,雲玦心裡正熱乎着呢,恨不得立時,把臉露出來給蘇染夏瞧瞧纔好。
不過想着以前的隱瞞,再想想自己背後隱藏的勢力,到底把那股子衝動給按捺下去了。
蘇染夏這脾氣,如果知道自己刻意騙了她,不知道又要怎麼彆扭呢。
“我是擔心你。”雲玦一眼的柔情蜜意看着蘇染夏,“一時看不見你了,心裡就發慌。”
纔剛剛被蘇染夏給表白了,雲玦這會兒跟踩在雲朵上似得,飄飄忽忽的。
惹得蘇染夏看了他好幾眼,卻沒接他的話。
雲玦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兩個手負在了身後,“那個。你們兩個很熟嗎?”
“不熟。”蘇染夏又拿起兵書放到了被子上,託着看。
唔,雲玦仔細想了想,他跟蘇染夏確實算不上熟、
“你們倆既然不熟,你又是如何喜歡上他的?”
這話太直白了,特別是喜歡那個詞,聽的蘇染夏眉頭都皺起來了,以前怎麼沒覺得,喜歡這個詞,這麼讓人覺得不自在。
“情這個字,是最沒有理由的,無關姓名、無關年齡、無關家世,也無關認識時間的長短,只因爲是這麼個人。”
雲玦不由自主跟着點了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他喜歡蘇染夏,喜歡的就狠沒有道理。
不過幾次偷偷看她,心裡就再也忘不掉她了。
“是這個道理,你說的很對。”雲玦毫不吝嗇的誇了蘇染夏。
這句話蘇染夏可不放在心上,只當做沒聽見。
她不說話雲玦也不在意,只管着自己說自己的,“我聽說六皇子是最沒有勢力的皇子,也不得皇帝喜歡,更是個沒什麼本事的這你也喜歡?”
“他又沒有勢力、得不得皇帝喜歡,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只要他是他就行了。”
蘇染夏頓了頓,“至於沒什麼本事的這說法,我不知道你打哪兒聽來的,轉個頭就忘了吧,他文武兼備,怎麼可能是沒什麼本事的。”
“在你眼裡他就這麼好?”雲玦眼睛亮晶晶的,看着
蘇染夏的側臉。
他今日話怎麼這麼多?蘇染夏心煩意亂,哪還看的進去兵書,不耐煩的伸出手按住了太陽穴。
“不是他在我眼裡好,是他本身就是這麼的好。”蘇染夏的聲音冷冷清清的,讓人聽了心裡涼絲絲的。
好歹衝散了雲玦心裡的旖旎心思。
自己現在不是雲玦,而是一個蘇染夏不知道名字、面貌的人,現在他該做出一副傷心的樣子纔好。
但是這麼個高興的事,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上去了,眼睛裡的喜色都快飛出來了。
怎麼還能裝出來傷心的樣子。
有他在,蘇染夏根本就看不進去書,乾脆把書扔到一邊,歪在牀上打了一個哈欠。
這下不用她說什麼,雲玦自己開口要走了。
“你還發着熱,昨兒夜裡又沒有睡好,早些歇着吧,我走了。”雲玦有些不捨的看了蘇染夏一眼,腳下用力躍到了窗戶外邊。
再回頭看了一眼蘇染夏,見她沒有看自己,幾個起躍掠走了。
小柳直聽到雲玦走,才悄悄的退走了。
雲玦走了好一會兒,蘇染夏從牀上站到了以上,拿起外套披到了身上,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牀邊。
窗外院子裡,幾棵夾竹桃樹被夜風吹的刷刷作響,天上一輪明月,照的地上撒了一層銀粉似得。
蘇染夏看着月亮,心裡一陣悵然,心裡空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東西似得。
她知道自己約莫對眼睛有好感了,要不然也不會好幾回因爲他患得患失。
這讓蘇染夏心裡,覺得幾分好笑,又覺得有幾分荒謬。
她到現在只看見了他的眼睛,其他一概不知。
就這樣,居然還會對他有好感?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她這一世,實在不想再掏心掏肺的對待別人了,也不想爲誰失了心智。
怪只怪,他們無緣吧。
蘇染夏猶自一個人看着窗外出神,連秋染進來都沒有聽見。
秋染一看蘇染夏披着衣服站在窗前,窗邊上的紗帳被風吹的飄飄然然。
忙走過去把窗戶關上了,一邊關一邊嘴裡嘟嘟囔囔,“小姐,您這病還沒好呢,怎麼又站到窗戶那兒去了?讓風吹着了怎麼辦,熱剛退下去呢。”
說完又替蘇染夏正了正她的披風,看蘇染夏臉色鬱郁,以爲她是困了,扶着她朝牀邊上走去。
“小姐累了一日了,早點歇着吧?”
“嗯。”蘇染夏就着秋染的手躺到了牀上。
秋染快手快腳的拉高了被子,蓋到了蘇染夏的身上,又把牀上的牀幔放了下來。
一切都做好了,才吹了邊上的燈,只留下一個宮燈,光不是特別的亮,照明勉強可以。
可能真的是累了,蘇染夏躺着沒一會兒,便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蘇染夏現在是練家子,身體比一般姑娘家的身體好多了。
這病沒幾日就好了。
又成了活蹦亂跑的蘇染夏了。
她這幾天養病的時候,心裡一直想着定國候府跟六皇子合作的事。
病一好,什麼也等不了
了,換了衣服收拾妥當了便往皇宮裡去了。
還是那個宮殿,還是那些個人,還是那樣的情況,還是一樣的六皇子。
只是,他怎麼看自己的眼神,這麼不對勁呢?
蘇染夏坐在六皇子的下首,心裡很不踏實。
從進來看到六皇子第一眼的時候,蘇染夏就覺得眼前這個皇子,不對勁。
“蘇姑娘這次來,是有什麼事嗎?”雲玦的臉上帶着笑,眼睛溫溫柔柔的看着蘇染夏。
蘇染夏放下手中的茶盞,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六皇子這裡說話,方便嗎?”
這皇宮裡頭是最不安全的地方,到處都隔牆有耳。
雲玦看了看周圍,邊上站着的太監早就很有眼力見的退出去了,哪還有一個影子?
“蘇姑娘有事就說吧,我這兒院子大,聲音飄不出去。”
“那就好。”蘇染夏點了點頭,“我跟六皇子不是外人,有什麼話我就直說了。”
這句話‘我和六皇子不是外人’,聽的六皇子心裡熨帖極了,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得。
“是是是,我們不是外人,有什麼話你只管說。”臉上的笑,跟花園子裡的百花齊放,有的一拼。
“近些時日,我和父親心裡有事,總也睡不好覺,前幾天我還因此得了一場病。”肅然小歪着嘴角淺淺淡淡的笑了笑。
“在病中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父親也想了很多,我倆還商量了商量,達成了共識。”
聽到這裡,雲玦更是忍不住一臉的笑了。
她想了很多,她父親也想了很多,他倆還商量了商量,一定是婚事的事了。
“這也不是什麼急事,不用那麼着急的想,慢慢商量就行了。”
蘇染夏怔了一下,他這麼說的意思是,他知道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定國候府有他的人?
不對,自己那天跟父親說話,跟前只有秋染伺候的,再沒有別人了,她屋子裡的人她都是知根知底的,再沒有……
不,有一個人,她並不知根知底,而且,她行徑很可疑。
正是讓他懷疑的那個小柳。
“我看你知道這事,是偷聽來的吧?”蘇染夏沒好氣的看了一眼雲玦。
雲玦聽蘇染夏說這話,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她怎麼突然這麼說了?難道知道自己就是眼睛了?
“你,你知道了?”
蘇染夏點了點頭,“爲什麼瞞着我?”臉上稍微帶出了點怒氣。
小柳出現的時間可不短了。
“你別生氣,我卻是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然也不會瞞着你。”雲玦一看蘇染夏生氣了,一顆心跟着就亂了。
“即便你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也不應該。”蘇染夏皺着眉頭白了雲玦一眼。
“是是是,是我莽撞了,你別生氣了。”雲玦隨口應着蘇染夏的話。
“我怎麼能不生氣?那小柳都出現多長時間了,你竟然派他監視了我那麼長的時間。”
這句話從蘇染夏嘴裡出來,雲玦立時愣住了,“什麼小柳?什麼監視了那麼長的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