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曾經給過他一次北伐的機會,可惜宇文邕的動作太快,等陳頊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機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局勢也出乎意料的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看是惡化。
而現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將第二次機會送到了她的面前,只要能夠拿下西樑,南陳向東可以威脅淮北,向西可以虎視川蜀,而向北更是可以直逼中原,這個戰略節點現在正暴露在陳頊的面前。
這一次機會,陳頊堅決不允許自己放棄。
“愛卿有幾成把握?”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陳頊的嘴脣都有些顫抖,聲音更是顫抖。
雖然這個問題之前他已經問過蕭摩訶不止一次,但是今天還是又問了一遍。
蕭摩訶霍然擡頭,沉聲說道:“現在進兵,北周蠻夷防衛空虛,再加上楊堅離開,尉遲迥新官上任,對襄樊一帶不甚熟悉,就算是西樑早有防備,臣也有八成把握,但是如果拖下去······”
“出兵!”陳頊伸手一拍桌子,聲音之中洋溢着殺氣,“八成把握,已經足夠!”
這一刻陳頊的臉看上去有些猙獰,他等待這一天已經太久了,不需要蕭摩訶再做過多的解釋。
蕭摩訶怔了一下,鄭重的點了點頭:“臣遵旨,必當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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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藎忱着人送來的信。”陳叔儉沉聲說道,相比於剛纔的憤怒,此時他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凝重神情。
對於李藎忱,要說兄弟二人沒有一點兒怨恨之情,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陳頊責罰,歸根結底都是因爲這個李藎忱,如果沒有李藎忱的話,就算是樂昌再怎麼能夠進讒言,抓不到他們的把柄也沒有用。
不過話說回來,上一次在酒樓,也是李藎忱答應了要通過東宮向陛下求情,從而免去他們被禁足的懲罰。事實證明李藎忱應該還是言之有數的,陳叔儉和陳叔澄可不相信僅僅憑着陳伯固的一份奏章,那個脾氣倔強、性格多疑的老頭子就會輕易放過他們。
而現在李藎忱着人送來書信,明顯就是想要讓他們兩個履行之前許下的諾言了。
“兄長,這應該如何是好?”陳叔澄看着那一封書信。
陳叔儉握着書信,就像是握着火炭:“如果這姓李的只是讓咱們聽聽風聲,打探打探口風,那就算是答應他也無妨,以避免把咱們的醜事抖露出去,但是要是真的想要讓我們做什麼過分的事情,那咱們就得去找陳侍中言明此事了,否則一旦以後李藎忱和我們還有來往,引起陳侍中的猜忌,可就不好脫身了。”
小心翼翼的拆開之後,他方纔發現這書信上也只有短短几行字。
陳叔澄湊上前一看,頓時怔了一下:“李藎忱讓我們小心樂昌?”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叔儉冷聲說道:“這李藎忱一向狡猾,這一次又是打着什麼鬼主意?”
輕輕摩挲着下巴,陳叔澄伸手指着那封同樣字跡潦草,顯然是不久之前寫好的信件說道:“兄長你說,這李藎忱爲什麼平白無故的讓我們小心樂昌?除非是他已經知道了······”
“他知道樂昌在向父皇進讒言!”陳叔儉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可是母親派出的耳目前腳把消息送過來,這李藎忱的信件後腳也過來了,這根本不合情理啊,難道李藎忱······不,東宮也在樂昌身邊佈下了耳目麼?”
“就算是東宮在樂昌身邊有人,那這消息肯定也是先送到東宮周確或者傅縡那裡,再由他們轉交給李藎忱,速度不可能這麼快!”陳叔澄臉漲得通紅,他從來都沒有今天這樣覺得自己把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楚,“阿兄,這說明李藎忱早就知道這件事!”
陳叔儉臉色陰沉:“如此說來向陛下進讒言是樂昌和東宮早就已經商量好了的,而所對準的目標肯定不只是我們兩個了,估計還有陳侍中、陸侍郎等人。”
“沒有想到樂昌還真的站到了東宮那一邊。”陳叔澄憤懣的說道,“之前揚州刺史也沒有得罪過她,她爲什麼會如此堅決的和我們作對?!真是不可理喻!”
擺了擺手,陳叔儉冷聲說道:“人心不可測,樂昌怎麼想的我們無從得知,但是現在樂昌與我們爲敵卻是實打實的。這一次李藎忱告訴我們此事,便是爲了讓我們早有防備,說明至少在李藎忱的心中,還是信任我們的,否則定然不會將此事告知。”
陳叔澄點了點頭:“那咱們現在······”
擺在他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個自然就是真的從此成爲東宮的暗子,想來樂昌就算是真的懲罰他們,東宮也不會袖手旁觀;而另外一個選擇自然就是將這個消息直接去告訴陳伯固,這樣一來估計下一次和李藎忱而或者樂昌公主見面的時候,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陳叔澄緊張的看着自家兄長,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勇氣做出選擇,所以還是想聽兄長的。
“咱們得吸取教訓,腳踩一條船不保險啊。”陳叔儉目光陰冷,手指輕輕敲打着桌子,“無論我們站在哪一邊,很顯然都會遭到對方最先的打擊,所以堅決不能真的擺明立場、一條路走到黑。”
這也怨不得別人,他們兩人之前確實有不少把柄,甚至根本用不着費力去搜集,所以無論他們站在哪一邊,對方肯定都會抓住他們先進攻。之前兩次就已經是充足的教訓了,陳叔儉當然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阿兄你的意思是?”陳叔澄雖然已經將事情的因果聯繫想的清楚,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怎麼去妥善解決是兩個問題。
“這消息誰都不能告訴。”陳叔儉伸手將信件乾脆利落的扔到火爐當中,“今天的一切,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靜觀其變。那李藎忱若是不來找我們便好,若是再有什麼要求,咱們視情況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