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昀地處北方,冬天就是雪的世界。很冷。
冬夜漫漫,花未央依舊只着一身單衣站在院子裡,仰頭望着星空。美麗的脣角微微上揚,卻是極爲冰冷的弧度。
她的容貌已經恢復了,身材也變苗條了,不再白醜胖,而真正的白富美!若非小蓮日夜照顧,只怕也認不出她來。
明天就是太子夫婦歸寧之期,也是她的重生之日!她將以花未央的身分,好好活着!曾經欠她的都要討回來!
如墨的夜空上稀稀疏疏的散落着幾顆星子,那暗淡的星光根本沒什麼可賞的,偏偏她看得那麼入神。一雙鳳眸黑亮生光,卻又凜然生威。
牆上的男人看着她美麗的面容,微微失神——知道她美,卻沒想到她會美成這樣!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心猿意馬間,腳下一堆積雪自牆頭滑下,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誰?”
花未央警覺的偏頭,凌利的目光射向舒夜這一邊。
夜色這樣黑,舒夜又一身黑衣,以花未央一個閨閣女子不可能發現他,但他卻有種暴露在陽光下的感覺。
“要麼下來,要麼滾蛋!”花未央喝道。
“你很警覺。”舒夜只好跳下來。
看到是他,花未央瞬間就輕鬆了,沒好氣的責問道:“大半夜的你來幹什麼?”
“明日太子歸寧,我特地來給你送東西的。”舒夜從身後扯了一個黑色的包袱。
花未央皺起眉,依舊冷冰冰:“這是什麼?”
“你會需要的。”舒夜把包袱放到雪地上,就地打開,是一套雪白的錦袍和一件火紅色的狐裘,用料上乘做工精緻,一紅一白放在一起格外奪目。
“我還不缺衣服。”
“是不缺,但你的衣服都是特大號的,你確定你明天要裹着牀單一樣的衣服出現?”
花未央抿了抿脣,的確不行。以她現在的容貌身段,絕對能稱傾國二字,若再配上一套合適的衣服,保準亮瞎舒蕘的狗眼!
“未央,人是爲自己活的,所以你不必有負擔,明天好好表現吧!”舒夜說罷,把衣服塞到花未央懷裡轉身就走。
花未央抱着衣服愣愣的問:“爲什麼幫我?”
舒夜步伐一頓,緩緩回頭,妖嬈一笑:“因爲我和你,是同一類人。”
“同一類人?”
不等她再問,舒夜已經縱出圍牆,消失在夜色中。
花未央抱着衣服站在雪地上,許久,纔回房休息。
是啊,明天的她將是大昀國最閃亮的新星!
第二天,雪後初晴。舒蕘陪花煙雨歸寧。送了禮,用了膳。花煙雨在房中陪柳氏說話,舒蕘一個人無聊,便去園中散步。
不知不覺又來到央歡院外,遠遠看着央歡院,他有些懊惱:“真是惡夢做久了竟成習慣了,本宮竟然走到這裡來了!”搖搖頭,他轉身欲走,假山後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伴着輕輕的吟誦。
“衆芳搖落獨喧妍,佔盡風情向小園。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聲落人至,一名女子身披火紅色狐裘緩緩的從假山後鍍了出來,手裡握着一枝剛折的紅梅。行走間,狐裘下的白色錦裘若隱若現,與火紅的狐裘相映成趣。
看到面前有人,她停止了吟誦,慢慢擡起頭來。
雙眸似水,卻帶着談談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青絲梳成飛天髻,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什麼叫做回眸一笑百媚生?什麼叫做傾國傾城?這就是啊!
所有的東西都成了黑白背景,惟有美人豔麗逼人。舒蕘傻傻的看着她,手裡的扇子掉到地上也沒發覺。
兩人就這樣看着對方,僵持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個丫頭簇擁着花煙雨朝這邊走來走來。花未央才收回目光,轉身欲走。
“美人請留步!”
舒蕘急忙出聲喊道。
花未央在心頭冷笑,順勢僵了僵,嬌滴滴的問:“太子殿下還有事嗎?”
“你知道本宮?”舒蕘愣了一下,這聲音好熟悉啊!
“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竟然連我也不記得了。”花未央掩嘴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他身後。
“我們認識?”舒蕘更加疑惑了。如此動人心魄的美若見過他肯定不會忘的,不過既然美人都說認識了,他何不順水推舟?想到這,他滿臉堆笑,“美人,你也是花家的小姐嗎?”
“恩。”花未央點了點頭。
“殿下,原來你在這裡,讓臣妾一番好找!”花煙雨一看自己的郎君在與別的女人搭話,立刻上前來制止,在看到女人面容上被嚇了一跳,臉上的血色迅速褪盡,顫魏魏的擡起手指着花未央:“你……你是誰?”
“好妹妹,嫁了人就連姐姐也不認識了嗎?”花未央笑眯眯的看着花煙雨,目光一寸冷過一寸。
“花未央?”花煙雨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暈過去,“不,這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
“誰說我死了?你聽說花家辦喪事了嗎?”花未央冷笑,慢慢上前,擡起花煙雨的下巴,“還是妹妹你希望我早死早超生,省得礙了你的好事?”
花煙雨心虛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慌亂的解釋:“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但是你明明要死了,連薛神醫都說你沒救了!”
“原本是這樣的,我已經到了閻王殿了,閻王爺看我死得冤枉又網開一面把我給放了,順便給我喝了醍醐酒,交代我要清清白白的活着!”花未央一字一句的說着,手下卻慢慢用力,把花煙雨的下巴睹捏紅了。
花煙雨吃痛,卻不敢反抗,只能震驚的看着她。
“你是未央?”舒蕘簡直不敢相信事實,眼睛瞪得死大,“花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