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富力終於張口說話了,嘆氣道:“那有啥法子,孟老二認識派出所的人,我今天又找村長去了,說是要罰款一萬才放人,可……唉!”
說着,楚富力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端起酒杯悶了一口酒,李萍又在旁邊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楚皓天深呼一口氣,道:“舅舅,妗子,你們別爲難,吃完飯我去鎮上看看,要個說法回來,要是真想罰錢,那咱們就和他們打官司,別怕!別說是鎮裡了,就算是打官司打到市裡都沒事!有我呢!”
楚皓天重重的拍了下身脯,他這話倒不是醉話,要換成是以前,估計真的就吃個啞巴虧了,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同日而語,別說一個孟老二了,就是鎮長的兒子,他也敢惹!
李萍頓時高興的熱淚盈眶,笑道:“小天,有你這話,妗子心裡舒坦多了!和你舅舅先喝着,妗子再去給你們殺只雞!”
“妗子,別急啊,等我和表哥回來再殺雞也不遲啊!”楚皓天連忙拉住了李萍。
四個人很快吃完飯,楚皓天開車,帶着付兵和楚富力直奔鎮上的派出所。
……
……
梧臺鎮,派出所。
寬闊的柏油路上,派出所就在鎮政府的旁邊,門口掛着兩塊白底黑字的牌子,一塊是梧臺鎮派出所,一塊是梧臺鎮治安聯防大隊,敞開着的大鐵門裡面,停着兩輛麪包車,還有三輛警車,五輛車的輪胎上都沾滿了泥巴。
楚皓天把上海榮威停在了派出所門口,從楚孟屯到這裡的路一點也不好走,因爲昨天下了一夜雨的緣故,這一路趕過來,不但輪胎上都沾滿了泥巴,連車身上也甩上了星星點點的泥巴,看起來他的上海榮威和破車沒什麼分別。
三個人下了車,走到派出所門口,不料保安室裡一個人也沒有,走進辦公樓裡一看,走廊裡也是空蕩蕩的,辦公室的門竟然都是關着的。
“有人嗎?有人嗎?”
楚皓天喊了兩聲,沒有人答應,找到門上掛着值班室牌子的辦公室,敲了幾下門,裡面還是沒有人迴應。
無奈之下,三個人只好上了二樓,所長辦公室的門也是緊閉着的,但是裡面肯定有人,因爲如雷的鼾聲正從裡面傳出來。
楚皓天正要敲門,楚富力卻猛然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指着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輕聲說道:“你表哥就是關在那個房間裡。”
二樓走廊的盡頭是一間拘留室,一扇堅固的防盜門緊緊鎖着,楚富力給兒子送被褥的時候來過,以後就再也不讓來探視了,不過錢還是要上交的,先交二百塊押金,一天按照三十來算,也不知道他們一天給楚皓風吃的東西值不值三十塊錢?
楚皓天直接走上去拍了一下鐵門,輕聲問道:“表哥,你在裡面麼?”
“小天?你怎麼來了?”房間裡立刻傳出楚皓風驚喜的聲音,不過聽起來還是有些疲憊。
“我和舅舅一起來的,表哥,你放心,今天我們一定把你撈出來。”楚皓天沉聲說道。
兩
個人正說着呢,所長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身高力壯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面紅耳赤,手裡還端着一個不鏽鋼的老闆杯,一臉怒色的對楚皓天呵斥道:“你們幾個是幹什麼的!?”
楚皓天打量了一下這個紅臉大漢,這傢伙身上的警服敞開着,警用襯衫有一半束在褲子裡,另一半耷拉在褲子外面,沒有系領帶,襯衫最上面的兩個口子打開着,露出醉紅的皮膚,肩膀上沒有掛簡章,最顯眼的是,大漢腳下趿拉着一雙拖鞋。
大概是因爲酣睡被驚醒,紅臉大漢一臉的震怒神情,虎視眈眈的瞪着楚皓天三人,大有一個不滿意就將這三人拿下的姿態。
楚皓天上上下下瞅了這個紅臉大漢一番,淡然問道:“你就是梧臺鎮派出所的所長?”
紅臉大漢被楚皓天的氣勢暫時震住了,再加上楚皓天一口標準的普通話,直接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在不清楚對方底子的前提下,紅臉大漢暫時收斂了怒氣,回答道:“我就是梧臺鎮派出所的所長,我姓吳,你是誰?”
楚皓天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摸出一包事先準備好的硬中華,卻根本不給吳所長讓煙,自己叼在嘴上,付兵很有眼色的連忙走上去給楚皓天點菸。
主席曾經說過,戰術上要重視敵人,戰略上要蔑視敵人。
楚皓天現在就是先要從氣勢上壓倒對方,他不急不慢的吐出一口煙霧,這纔開口道:“我是楚皓風的朋友,我想問問吳所長,楚皓風犯了什麼罪?你們要抓他,又爲什麼超期羈押?該轉看守所你就轉,該移交到檢察院你就移交,老關在派出所裡算什麼事?”
平時作威作福的吳所長立刻被楚皓天的態度和話語激怒了,中午剛喝的酒勁還沒有下去,立刻又涌上了頭,他略顯激動的用手指着楚皓天喝罵道:“你是什麼東西?身份證拿出來!說不清楚今天就別想走了!”
楚富力被吳所長的兇態嚇到了,兒子已經被抓了,要是外甥再被抓進去,那就太不值當了!他連忙悄悄的去拽楚皓天的袖子,要讓他冷靜一些。
楚皓天卻不爲所動,冷冷一笑,道:“吳所長,公安部五條禁令你應該是知道的吧?工作時間飲酒,還是穿着制服和拖鞋,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把你身上的這層皮給拔下來?”
聽到楚皓天的話,吳所長倒吸一口冷氣,暗道這小子不簡單啊!連公安部五條禁令對方都知道,說不定真有什麼來頭。
他正要放低姿態時,樓下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門口的破車是誰的啊?”
付兵應道:“是我們的車!”
吳所長下意識的扭頭朝樓下望去,從二樓走廊望過去,正好可以看見楚皓天停在大門口的上海榮威,不過,車的標誌都已經被泥巴覆蓋了,從外面看上去,就是一輛破車,再加上拍照也是很普通的私家車牌照,看不出任何有權有勢的特徵。
吳所長的經驗非常老道,光是憑藉着門口的車輛就能分析出面前幾個人的社會層次,哼哼!原來是兩個扮豬吃虎的小子,以爲幾句話場面上的話就能把
自己嚇到嗎?真是幼稚!
他剛想放低的姿態立刻又高調起來,鼻孔朝天,滿臉的鄙棄神色,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今天非扒你們一層皮不可!
吳所長向樓下招了招手,三名年輕的治安聯防隊員立刻從樓下衝了上來,橫眉冷目,摩拳擦掌,就要上來抓楚皓天三人。
但是楚皓天已經打起了電話,聽着電話的內容,三名治安聯防隊員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謝局,對,就是這麼個情況,要不讓他和你說說?”楚皓天說着,笑眯眯的把手機遞給了吳所長,道:“市分局的謝局長想和你說兩句。”
吳所長有些疑惑,但還是疑惑的接過去手機,抄着大嗓門,醉醺醺的問道:“喂!我是吳剛健!你哪位?”
話筒中傳出謝超低沉的聲音:“我是齊寧吉祥區分局局長謝超,我找你們領導談話!”
吳所長立刻勃然大怒,吼道:“談你奶奶個蛋!你要是局長,我就是局長他爹!少給我在這裡裝腔作勢!小心我查到你號碼,上家逮你去!”
說完,吳所長直接把楚皓天的手機丟到一邊,大手一揮,命令幾名治安聯防隊員抓人。
楚皓天向舅舅和付兵試了一個眼色,三人誰也沒有反抗,全被戴上了手銬,楚皓天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笑呵呵的望着吳所長,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吳所長暗道。
可是思前想後,他也沒有想出哪裡不對勁,在梧臺鎮,除了鎮長就是自己了,在自己的這塊地盤上,還沒有他吳剛健辦不成的事情,難不成還能有啥控制不了的事不成?
就在這時,所長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吳剛健心頭一跳,連忙走進辦公室,一看電話上顯示的號碼,額頭上的汗珠立刻就下來了,是縣公安局局長辦公室的號碼。
“吳剛健!你他孃的中午喝了幾斤酒?敢罵市局的領導!我看你這身警服穿夠了對吧!你想倒黴別拉着老子給你墊背啊!老子告訴你!市分局的謝局長說了,現在就到縣裡來檢查工作,老子要是挨訓了!你也跑不了!你娘勒戈壁的!”縣公安局的王局長直接開始罵人了,顯然是被上面的領導訓的不輕。
這番狂風暴雨般的呵斥直接把吳剛健的酒勁全給嚇走了,乖乖不得了啊!剛纔打電話的真是市分局的領導,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吳剛健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拿着手帕不停的擦汗,等王局長罵完他之後,吳剛健連忙跑出了辦公室,見楚皓天三人還被帶着手銬,立刻破口大罵:“你們瞎眼了?!誰讓你們給上的手銬?感覺給打開!”
三名治安聯防隊員面面相覷,不知道吳所長唱的這是哪一齣,有些委屈的把楚皓天三人的手銬打開,紛紛低頭退了下去。
吳剛健早就換了一副笑臉,一副敬業的人民公僕的樣子,一邊伸出兩隻手親切的和楚皓天握手,一邊說道:“唉呀!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啊!我不知道小兄弟是謝局的朋友,誤會,純屬誤會啊!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