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有種莫非憑一己之力戰勝了大自然的錯覺，雲綺眨眨眼，到現在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麼樣？在下厲害吧？”
轉過身，莫非笑了，兩道法令線加深幾分，不過由於笑得很開心，左眼上那道疤痕看上去不再像最初那樣觸目驚心。
重新將斗笠戴好，他又轉回身，身前已經沒有冒着熱氣的岩漿了。
去掉了火行術那部分，剩下的只有蠕動的泥土。
“雖然不太好走，不過還是能走過去的。”
聞言，雲綺、鍾子情、趙崢還有吳欲四人上前。
就這樣，五人走在流動的泥土裡，五雙腳都沾滿了泥。
夜色深了幾分，當一縷烏雲遮住皎月的時候，雲綺一行人終於來到了鳳鳴山的山腳下。
“哇……這個好氣派……”
踮起腳尖仰起頭，雲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映着氣勢恢宏的山門。
這，便是鳳鳴山的入口。
和皇宮的大門有些像，都是黃瓦紅柱，只不過皇宮是宮門緊鎖，而這裡只有兩根碩大的柱子和琉璃瓦。
大門內是一條上山的路，彎彎曲曲，有數不清的臺階，兩側每隔一米遠便有一盞紅燈籠。
“看起來也不像外界傳言的那麼封閉嘛！”
自言自語，雲綺沒多想，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等等雲綺姑……”
突然，一團火焰從前方衝了過來，筆直地拍向雲綺的臉，雲綺眼疾手快一仰脖子，那團火焰將將擦過她的額頭，額發有幾根被燒着了。
“雲綺！”
鍾子情和趙崢異口同聲。
意識到有人攻擊，吳欲嚇得連忙躲到一塊岩石後面。
“什麼人？”
雲綺問道，可對方的攻擊沒有停，似乎並不打算跟她交談的樣子。
夜晚，由於對方出手太快，光線又不好，雲綺看不清攻擊她的人長成什麼樣，不過通過身形來判斷，此人是一名女子。
一身雪白素衣，一頭烏黑長髮。
“喂，你快別打了，我不是壞人。”
沒來由地被對方追着打，雲綺又惱火又覺得莫名其妙。
左躲右閃，她迅速拔出腰間的匕首。
啪！
拍在匕首鋒利的刀刃之上的，是女子燃燒着火焰的掌心。
“……”
倒吸一口涼氣，雲綺跳起來連連向後退。
眼下她不能使用王氣，光憑拳腳功夫的話她顯然不是對方的對手。
既然女子是用“火”來對付她，八九不離十是鳳鳴山的弟子，雲綺如此想道。
不過令她驚訝的是，雖然是火行術的修煉者，可女子單論拳腳功夫的話也絕對不差。
冒出火焰的掌心帶着一股灼熱的熱量，雲綺感覺自己只是離女子很近，就有種皮膚要被燒化了的錯覺。
另一邊，同時也有兩名白衣人閃現，一左一右夾擊趙崢。
鍾子情那裡雖然沒有遇到敵人，但腳下卻莫名竄出一團火，火焰呈逆時針繞着他移動，將他困在了一個冒火的圓圈之中。
除去躲在岩石後方的吳欲，唯一沒有遭到攻擊的人就是莫非。
鍾子情不經意掃了一眼莫非，莫非只是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啊……真是……”
輕聲呢喃，莫非一隻手扶着斗笠，脣上掛着苦笑。
實際上剛剛雲綺不該貿然行動，若非她那麼堂而皇之地想要走進山門去，恐怕鳳鳴山上的弟子也不會不容分說就動手。
至於攻擊趙崢和鍾子情的理由，是因爲在其中一名弟子攻擊雲綺的時候，鍾子情和趙崢都不自覺地流露出了敵意。
鳳鳴山上的人對外來者十分敏感，也只有他這種不動聲色默默圍觀的，纔不會被盯上。
這叫什麼，年輕氣盛麼？
不由得搖搖頭，莫非很是擔心，像雲
綺這樣的性格，假使真的以拜師學藝的身份混進去，能夠不被拆穿嗎？
就在莫非思考這些有的沒的時，雲綺那邊已經開始招架不住了。
好快的身手！
認爲對方其實並沒有使用多厲害的火行術，光是拳腳功夫就已經讓她開始力不從心了。
怎麼辦……
心中產生了動搖，對於自己的身手，而這動搖很容易就反應在行動上。
“啊！”
迎面拍來的火焰掌，在雲綺瞪大的雙眼裡越來越近。
身體的重心，失衡了。
就在這時，突然閃過一道黑影，同時自己向後傾倒的身體被什麼人扶住了。
雲綺的雙眼之中，出現了一個人——
過肩的青絲，袖口繡着淡紫色祥雲的長衫，挺拔的脊背。
“鍾子情？！”
剛叫出鍾子情的名字，雲綺一扭頭，發現用雙手扶住她肩膀以免她摔倒的人，是趙崢。
“趙崢……”
又喚出趙崢的名字，雲綺咬咬下嘴脣，意識到自己一旦離開這兩個人根本就什麼人也打不過。
“不用這麼失落，你現在不能使用王氣，不是對方對手也是正常。”
趙崢低沉有力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雲綺知道這是趙崢在安慰她，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被安慰。
前方，站着衝出火焰包圍圈的鐘子情。
仍舊是翩翩君子、溫文爾雅的氣質，從頭到腳怎麼看怎麼是一介書生。
身上沒有冒出淡紫色的煙氣，也沒有化爲駭人的骷髏頭。
果不其然，鍾子情沒有使用王氣。
僅僅是憑藉一擊劍氣就將對方拍來的火焰掌撲滅了。
雲綺再次切身感受到，鍾子情果然很厲害。
而再看先前和趙崢交手的那兩個人，不是女子而是男子，已經被趙崢打倒在地。
趙崢也好厲害啊……
由衷地發出敬佩之情，雲綺覺得自己果然還是個半吊子。
“這位姑娘，不知可否停手？我等只是前來鳳鳴山拜師學習火行術的，並沒有敵意，若是剛剛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海涵。”
握着竹笛的右手自然而然地翻了一下，鍾子情放下手臂，前一刻還散發出凌厲劍氣的笛子現在就像睡着了，安靜地貼在鍾子情的身體一側。
鍾子情的臉上掛着微笑，一雙烏溜溜的鳳眼也因盈盈笑意而變得格外惹人心動。
烏雲，散開了。
月色，更亮了。
自小就生活在這座鳳鳴山上，除了學習火行術還是學習火行術，倪夢蝶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男子。
站在她面前的毋庸置疑是男子沒錯，卻似乎比女子還要迷人，身姿挺拔，身形健碩，一雙盈着笑意的鳳眼，彷彿擁有勾人心魄的魔力。
此男子長相甚美，聲音也如銀鈴般動聽。
倪夢蝶的心臟，跳動頻率變亂了。
以至於她現在不知道要對面前的男子說什麼纔好。
她剛剛的表現是不是太兇了點？太不友好了？給他留下了兇巴巴的印象？
有生以來第一次思考這些，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爲自己不會笑而生自己的氣，有生以來第一次，胡思亂想。
這邊，倪夢蝶沉默不語。
那邊，雲綺摸着胸口壓驚，不由饒有興趣地打量把自己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女子。
這女子，一襲素雅白衣，有種超凡脫俗的仙氣。
長相不差，不過似乎不會笑，板着臉看起來多少有點兇。
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這女子在注視鍾子情，同樣身爲女子，即便雲綺不太懂兒女情長之事，可還是能讀懂女子的眼神。
她該不會……是被鍾子情誘惑了吧？
想起連長得比女子還要妖嬈的林朔夜都誇獎過鍾子情的容貌，會被誘惑也是自然。
雲綺沒有放在心上。
她以爲
她沒有放在心上。
這時，鍾子情銀鈴般動聽的聲音，再次響起：
“姑娘，在下名叫鍾子情……”
見對方遲遲沒有開口，鍾子情不敢上前，只是一隻手緩緩置於身前，舉止悠然文雅。
“在下是鏡水國人，久聞鳳鳴山大名，今日特別前來拜師學藝……奈何走了許多冤枉路，這個時辰才走到……”
說着，鍾子情揚起手臂，指了指身後的雲綺。
“這位姑娘也是一樣，我們都是初次來到此地，不懂規矩，多有得罪……”
慢條細理地一邊說，鍾子情一邊雙手交疊，恭恭敬敬向倪夢蝶施了一禮。
這一禮，給了倪夢蝶更加深刻的印象。
然而那雙冷傲的眼卻在瞄到鍾子情身後的雲綺時，用力蹙了蹙。
敵意——
雲綺從對方身上感覺到的，毋庸置疑是敵意。
察覺到這股敵意，雲綺有點納悶。
“你們……都是前來學習火行術的麼？”
終於，鍾子情聽到了站在自己對面這位姑娘的聲音。
聲音雖不大，但音色清脆，並且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在下不是，在下莫非，是來參加十年一度的火行術大會的。”
這時候，莫非終於不再像根木頭似的戳在原地。
“只有你是？”
挑着一對黛眉，倪夢蝶看莫非的眼神伴隨幾分刺探。
火行術大會的確舉辦在即，這個戴斗笠的男子看上去也不像其他幾人那樣不懂規矩，不過身爲鳳鳴山高階弟子，倪夢蝶有甄別對方的義務。
“我也是！”
就在倪夢蝶上上下下打量莫非之際，趙崢低沉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
雲綺、鍾子情都是一愣。
趙崢？這是要幹什麼？
睜着一雙詫異的眼睛，雲綺看趙崢，然而趙崢卻沒有在看她。
冷傲的視線落到面前這個衣着樸素但氣勢卻非同小可的男人身上，倪夢蝶感到有些奇怪。
在她打量莫非的時候覺得莫非有種深藏不露的氣質，但現在審視的這個男人卻截然相反，坦坦蕩蕩，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真的……只是來參加火行術大會的麼？
倪夢蝶在心中暗暗嘀咕。
“你叫什麼？出自何門何派？”
“我叫趙崢，是……”
抱拳衝倪夢蝶自報家門，但這“何門何派”卻把趙崢難住了。
情不自禁扭頭瞥了鍾子情一眼，鍾子情正要開口編個謊言，莫非卻先他一步，道：“他和我是一起的，都是幻西國範師傅門下。”
“原來如此。”
倪夢蝶點點頭，聲音和臉色都十分冷淡。
雖然冷淡，但也的確是個冷美人。
“我是鳳鳴山高階弟子，倪夢蝶。”
終於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名字，雲綺覺得這名自稱倪夢蝶的女子應該不會再把她們當成敵人了纔是。
不過，這“高階弟子”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在這鳳鳴山上連弟子都要分個三六九等出來？
心中有所疑惑，雲綺揚起眼簾看倪夢蝶。
說實話，雲綺覺得倪夢蝶雖然態度冷漠，但人長的很漂亮。
然而，察覺到她這目光的倪夢蝶，卻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欸？
嘴角微抽，雲綺不覺得自己有做什麼惹對方不高興的事，若是起初的交手，那不是場早已解開的誤會麼？
撓撓臉頰，雲綺努起嘴。
“好……既然兩位是來參加火行術大會的，就是鳳鳴山的客人，請隨我來。”
說完，倪夢蝶也沒有理睬被趙崢打趴下的那兩名弟子，自顧自轉身，朝氣勢恢宏的大門內走去。
鍾子情、雲綺，還有從岩石後面溜出來的吳欲緊隨其後。
沒走兩步，倪夢蝶的腳步就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