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問天不可理解。
別的姑娘或許是爛好心的人,可是自家姑娘哪兒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不管這小孩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憐,可是既然都已經看破了人家引你上鉤的伎倆了,爲什麼不躲開呢?
還要上趕着答應,這不符合朱元一貫來的作風。
不過他又怔住皺眉。
姑娘一貫來的作風是什麼?
再不該做的事她也做過了。
當初她在襄陽的時候救下張昌華父女,那時候聽說蘇家的下人都以爲朱元是瘋了,可是結果呢?
結果這件事果然是個陰謀,朱元不僅成功的幫了張家,而且還通過這件事結識到了五皇子。
誰敢說朱元做的決定是錯的?
向問天閉嘴了,看了朱元一眼,拉住了楊玉清沒有再出聲。
朱元回過頭來,沒有再說什麼,俯身對上了孩子明亮得過分的眼睛,微微的綻開了一個笑“從現在開始,我就不欠你什麼了。”
小孩子顯然有些懵了,他愣愣的看着朱元眨了眨眼睛,心裡奇怪的涌現出了一股驚慌。
怎麼了?他哪裡沒有做好嗎?
那回去是不是又要捱打,妹妹是不是再也請不到大夫了?
他終於有些害怕失措了起來。
可是朱元卻已經拍了拍他的頭,轉過身去叮囑向問天和楊玉清“跟着這個孩子,去把他要接的人接出來,然後安頓好。”
向問天跟楊玉清都鬆了口氣。
姑娘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向來說明姑娘是心裡有數的,他們很輕鬆的答應了下來。
他們沒有猜錯,朱元的確是認識這個孩子的。
按照上一世的軌跡,這個時候朱元應當正是送給五皇子不成而被朱家厭棄的時候。
五皇子實際上年紀比四皇子大,別人不知道,可是盛家卻心裡清楚的很,盛貴妃向來很忌憚他且各種打壓,因此朱元纔有幸被選中了準備當成禮物獻給五皇子。
當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後朱家和盛家想要整死五皇子的時候,她會成爲他們手裡一把最好用的刀。
可是這禮物沒送成,盛家甩手不再管這件事,而朱家又厭惡她厭惡得要命,花朝節的時候,她跟家人走散,差點兒就被拐子給拐了。
是這對兄妹救了她。
他們也是柺子手裡養着準備脫手的孩子,原本是用來引誘她這樣好心且蠢的女孩子的。
可是他們最後沒有如此做,反而悄悄的告知了她,讓她快點逃走。
朱元后來一直耿耿於懷沒能報這個恩情。
她不能想象這對兄妹在弄丟了她這條所謂的‘大魚’之後會遭遇什麼。
這一世這對兄妹卻仍舊出現了。
哪怕原本她們現在本來不應該再出現的。
朱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再見到顧傳玠的時候,終於正正經經的跟他說了一句話“你還是這麼卑鄙無恥啊。”
顧傳玠冷眼看向她,眼裡只餘一片冷漠“彼此彼此,你不覺得,我們很配嗎?”
配?
朱元嗤笑了一聲。
重生一世,本來她已經很少因爲某些事情被引動情緒了。
她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是個活死人,畢竟她連情緒激動的時候都少有,簡直渾身的血液都好像已經冷透了,這樣的人怎麼能被叫人?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顧傳玠的時候,她的不屑輕而易舉的就能流露出來。
“說罷,想幹什麼?”朱元自顧自的落座,伸手在石桌上點了點,並沒有看顧傳玠一眼“你既然把這對孩子都找了出來,那就說明你應當知道我跟你是從一個地方來的了,你想怎麼樣?”
顧傳玠有些憤怒,他雙手握拳狠狠的笑了一聲,像是一頭狼“你把我害到這個地步,竟然還問我想怎麼樣?!”
朱元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到底是誰害誰?
她從來就沒把顧傳玠看到眼裡。
他也從來就不是自己的目標。
如果不是他非得要跑到青州來,後來在南昌又差點想殺了她,她纔沒有興趣再跟他有一點牽扯。
她懶得跟他廢話,冷冷的呵了一聲不大給他臉的譏誚發問“顧公子是糊塗了嗎?到底是誰從頭到尾一路挑事?不瞞你說,我巴不得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她有點搞不明白顧傳玠的腦回路了。
如果是施捨那廉價的同情,在半路就可以免了。
而如果是看着上一世不屑要的她這一世變得不同了而不甘,那就更顯得可笑了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這麼多事出來,又有什麼好處?
顧傳玠目光兇狠,看着朱元的眼神如同是要吃人。
他不明白朱元到底爲什麼能夠這麼平靜這麼冷淡。
朱元憑什麼這樣心平氣和呢?
失去了他這麼一個好的人,她還自以爲得意,沾沾自喜。
他冷冷的看着她“我會讓你後悔的!”
真是太可笑了,這麼費盡心機的讓她來這裡,就是爲了說這兩句無聊的話嗎?
她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跟這樣的人實在是沒有必要再多說什麼。
“你要是走了,就出不了京城了。 ”顧傳玠垂下頭,看着自己桌上的茶盞,見朱元停住腳,臉上猙獰的笑容消失,又重新恢復成溫文爾雅的模樣,輕聲說“你醫術精湛,連太后的頭風病都不在話下,已經是出了名,現在恭順侯想請你去給他的女兒治病。”
他笑了笑,補充了一句“恭順侯你知道的吧?你也可以走,不過你應當知道,他是愛女如命的,要是你見死不救,恐怕往後的日子過的就不那麼順暢了。”
朱元停住了腳,看了他一眼,也翹起了嘴角。
她沒有客氣,嘖了一聲便說“我知道了,你們顧家這回可以脫身,應當是多虧了這門婚事,所以你請我來,是爲了讓我治好你未婚妻的病,想要多靠着恭順侯一段日子嗎?”
一直如此的。
上一世顧傳玠也是這樣。
說什麼翩翩佳公子,不過就是踩着女人往上爬的僞君子罷了。
顧傳玠握緊拳頭眼神陰冷的瞧着她,哼了一聲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