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上午開完大會,錦安市紀委來人,把黃金帶走了。”
“哦?”儘管彭長宜說得很平靜,但王家棟還是感到了吃驚,隨後,他的反應跟江帆一樣:“你跟他有不清楚的地方嗎?”
彭長宜說:“就知道您會這樣問,我跟他沒有任何不清楚的地方,我們交情的確不淺,但是沒有經濟往來,更不存在原則以外的任何利益瓜葛,請相信我。”
王家棟說道:“他當局長這麼多年來,特別是你回來後,他手裡那麼多工程,你就沒有寫過條子打過招呼?”
彭長宜說:“我不是生活在真空中,這樣的事的確遇到過,確實有人找我要過工程,但我沒有一次是正式跟他打過招呼的,我都婉言答覆了,我不攙和的目的倒不是因爲別的,是怕到時黃金念及我的情面不好擺佈,讓他工作處於被動。”
王家棟看着彭長宜,儘管他擔心,但是從彭長宜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坦然和誠實。彭長宜既然跑來跟自己說這事,相信他在黃金問題上是乾淨的。
但他還是不放心,又問道:“你和他,真的不存在任何問題,真的是乾淨的?”
彭長宜說:“從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如果非要說有的話,就是我們平時在一起聚的時候多些,但自從我回來後,跟他們幾個人在一起聚的機會都比從前少了好多。”
王家棟嘆了口氣,說道:“防止有人做文章啊。”
彭長宜說:“如果有人非要做文章我也沒有辦法,論關係,我們的確不錯。”
王家棟說:“是啊,即便你跟他沒有任何經濟問題,最起碼還可以拿你們平時的關係來說事。眼下,最好不要去打聽什麼,如果上級領導想跟你通氣,自然就會通氣,如果他不想,你就是去打聽也沒有用,反而容易給人落下口實。”
“嗯,我明白。”彭長宜點點頭說道。
“還有,你那幾個死黨中,你覺着還有誰可能會受到牽連?或者說,還有誰可能會出事?”王家棟嚴肅地說道。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這個,我還真說不清。在頭去三源前,我們幾個的
確接觸比較頻繁,有事沒事的往一塊湊,自從我去三源後,儘管每次回來都會找他們喝酒,但只是喝酒,不會有別的。從三源回來後,我當了他們的書記,這些人還是比較自覺,在各個方面都沒有讓我爲難,至於他們各自的工作,還都不錯,沒有出現什麼問題,表面上還真看不出什麼,就拿老黃來說吧,之前也沒有聽說有誰告他,不還是出了這檔子事嗎?要說他工作跟誰有瓜葛,恐怕也就是姚斌了,因爲有些項目是姚斌親自抓的……”
不知爲什麼,彭長宜說到這裡,突然就打了個冷戰,姚斌最近跟朱國慶走得比較近,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嗎?
王家棟沒有理會彭長宜的愣神,說道:“你跟姚斌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沒有?”
彭長宜苦笑了一下,說道:“您老就不能把我往好處想嗎?我如果跟他們有不清楚的地方,除去喝酒,沒有其他,從前是這樣,自打我回來,我們喝酒的機會都不是很多了。”
“你別繞彎子,你跟寇京海呢?”王家棟依然嚴肅地問道。
彭長宜看着王家棟的表情嚴肅,知道這個老組織部部長、官場校長此時比他想得更深、更遠了,就說:“您放心,我彭長宜沒有沾過他們任何人一分錢的便宜,從前是,現在更是。我如果是那麼愛財的人,您想想,我現在怎麼還是房屋一間,地無一壟?”
“別打岔,我只是問你有沒有!”王家棟堅定地說道。
“沒有,保證沒有,我從不插手市政工程,另外,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甚至是亢州所有的基層幹部的關係都是乾淨的,沒有任何說不清楚的地方。還是那句話,除去喝酒。”
王家棟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長宜,別怪我逼問你,你還記得我反覆跟你強調過的一句話嗎?官場需要自律,政治需要智慧。”
彭長宜說道:“我一直都沒敢忘記。”
王家棟說道:“我不介意拿我自己當你的反面教材,你想想,如果當初我身上一點污點都沒有,翟炳德就是多麼想辦我,也是辦不倒我的,他可能會把我涼在一邊,可能會永遠都不提拔我,但
至少不會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我說這話你懂嗎?”
聽王家棟這樣說,彭長宜不好意思看他了,他的臉扭向一邊,說道:“明白。其實,您也不完全是這個原因……”
王家棟說:“是,你說的我理解,他辦我的確沒安好心,是想打老樊的主意,但如果我是無懈可擊,他最起碼不會以這個藉口辦我,我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嗯。”彭長宜不好繼續這個話題,就裝作低頭喝水。
“所以,在官場上,一個首要的原則就是要乾淨,不給對手留下辦你的機會!”王家棟看着他,說得斬釘截鐵。
彭長宜忽然想起沈芳曾經罵自己有官癮,一點好處也不敢要,唯恐自己犯錯誤耽誤了往上爬。想到這裡他說道:“您說的這些,極有可能被人解讀爲有往上爬的野心。”
王家棟說:“那也只是沈芳這種水平的人才說這樣的話。”
彭長宜“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您太睿智了。”
王家棟沒有理會他的吹捧,而是說道:“其實,說白了,官,其實就是一種職業,我爲什麼說我現在沒有教導你的資格了,就在這裡,因爲到目前爲止,我失敗了,你卻比我做得更好。”
彭長宜說:“您快別這麼說了,我會無地自容的。我不是做得好,而是這麼多年來,您反覆敲打我,囑咐我,我就是有這賊心都沒這賊膽了。”彭長宜坦誠地說道。
“那就好。”王家棟鬆了一口氣,擡手擦了擦汗,說道:“你小子嚇得我汗都出來了。”
彭長宜笑了,說:“我可能會因爲別的犯錯誤,從現在起我跟您保證,絕不在經濟問題上犯錯誤。”
“放屁!什麼錯誤都不能犯。”王家棟厲聲說道。
“那……有些事如果上級愣說是錯誤我也沒辦法啊——”彭長宜哭喪着臉說道。
王家棟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就問道:“你是不是對政府預留地皮的事還耿耿於懷?”
“有點。”彭長宜老實地說道,王家棟既然能這樣洞悉他的內心,在真人面前,他也不想隱瞞什麼。
(本章完)